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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旧剑士]意外的偶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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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发狂了呢。” 宛如地狱的深坑旁,坑底不断被黑色的泥状物浸没的人型们,就像是连存在本身都被啃噬殆尽那样,仅仅是被当做了食物,贪婪无比的品尝着。
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少女专注地观察着这一切,非但没有因为这着实叫人头皮发麻的一幕而害怕,反而笑得天真烂漫。
站在她身后的骑士表情沉重,如同叹气般低声喃喃。
少年般外貌的骑士一身的打扮都和此刻身处的时代格格不入,明显不是出自人类工匠之手的细腻盔甲上镌刻着异族的优雅文字,哪怕仅仅是当做艺术品都绰绰有余。
“看啊Saber,马上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哦。”舒展开手臂,少女就像在向世界展示着自己的杰作那般,铃音般的声音清脆悦耳,但此刻也只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愿望……
被喊做Saber的骑士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啊啊,说起来还有那种东西来着。
仿佛松了口气,曾经比起过程更在意结果的王,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明明是在地下,却凭空吹起了一股夹杂着暖意的清风,温柔无比的抚起少女从耳后滑到脸颊的几缕发丝。
□□被破开的闷声并没有被咀嚼着人类的黑泥动静覆盖少女的时间凝固了,她的脸上少了些疯狂多了些迷茫,她用手指沾起打湿了胸口衣料的粘稠液体,被称为人类最强之剑的圣剑剑尖正从她的胸口中央穿出,被带出的红色沿着倾斜的剑刃汇聚到一起低落,没有在剑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好痛啊Saber,为什么呢?”用拇指揉搓起粘稠的红色,少女就像是发现了新玩具似的,将液体涂抹开。
就好像完全感觉不到被刺伤的疼痛,少女反而嘻笑了起来。
突然,想到了什么的少女失去了笑意,转头看向身后的攻击者,如羽毛般轻柔的睫毛扇动,水灵灵的大眼睛中没有丝毫杂质,仅仅是不解而已。
Saber冷冷地看着她,就算她是他的Master,也如同被彻底的遗弃掉那般冷漠,虽然这样听起来很容易备受责备,但对他而言,所谓的誓约只会留给他想要守护的对象。
没有回答,甚至连开口的打算都没有,还很稚嫩的脸庞上是经历过足足一世人生的沧桑,用着怜悯地神情最后看了眼少女,Saber用力将她的身体推入大坑之内。
黑泥并不在乎落下的是谁,即使是给予它食物的存在,长长的触手飞快地卷向少女翩然而落的身体。
又要结束了吧。
没有绝望或者不甘,Saber反而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终究他追寻的就是这样的东西,丑陋到让让人作呕。
一度被美好的期盼所迷惑,虽然接受了来自圣杯战争的邀请,但Saber打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的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被覆灭的国家?还是对友人背叛的愤怒?又或是无法回应他期望的人民?
也许哪个都不是吧,正因为什么都没有了,才会想要得到。
随着爱歌的身体彻底沉入黑泥之后,Saber明确感觉到和Master之间的联系消失了。
那么他现在就不再是什么Saber,仅仅是亚瑟潘多拉贡。
就算后世如何歌颂他,也不能否认他同样是失败者的事实。
不过已经够了,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什么能改变既定的历史。
号称万能的许愿机也不过是个谎言。
对于亲眼见证过这一切的亚瑟来说,倒不是说有多遗憾,只能说突然有了果然如此的感叹而已。
他不是属于这里的人,亚瑟王应该留在过去。
周围的风景开始扭曲起来,亚瑟单手松垮垮地握着剑柄,将一丝不苟的淡金色短发抓乱,他也差不过要回去本属于他的地方了。
咚、咚、咚。
从不知道哪里滚来的皮球在地面上弹了几下,最终撞到了亚瑟的腿甲。
亚瑟奇怪地看向皮球,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将之拾了起来。
“不好意思,那是我的。”清脆的童声从身后响起,那一瞬间,身边的风景骤然改变,以让人眼花缭乱地速度展现出截然不同的画面,亚瑟警惕地四处张望了起来,就看到一个红发的孩子用着羡慕的眼神盯着自己。
匆匆那么一打量,亚瑟已经看出自己现在并不是在什么地下,而是视线开阔的公园之中。
也不知道是因为时间的关系还是地理位置,这里并没有几个人,除了眼前的少年外,不远处的长椅上还有一个闭目养神晒太阳的老人。
“来,还你。”亚瑟不动神色地将皮球递了过去,他也知道自己的打扮在这里会显得格外鲜艳,于是后退几步依靠两侧的灌木隐藏起自己的存在。
孩子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自己的皮球,没有选择马上离开,而是认真地看着亚瑟的脸庞。
“大哥哥,你不要紧吗?”
亚瑟倒是没有想到会从对方的口中听到关切的话语,难免有些惊讶。
“为什么这么说?”
“啊,虽然有点失礼,不过大哥哥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有这么明显吗?亚瑟无声地反问起自己,脸上多了些无奈。
竟然会被这样的孩子看穿,亚瑟还以为自己已经将伪装锻炼成呼吸那般的自然了。
“我没事。”一如既往的,亚瑟如此说着,只是以前是说给别人听,现在是说给自己听的差别而已。
“那可不行,要快点回家休息才行。”谁知道孩子用力摇了摇头,看起来年幼的面容上浮现出少许外表年龄之上的老陈,皱起眉头口气严肃地教育道。
“家啊……我大概,没有那种地方了吧。”自嘲地笑了起来,真的说出口倒也没有想象中那样让人心情复杂,对亚瑟来说更像是结束了的淡然吧。
本以为至少会从孩子的眼神中看到同情,但出乎意料的,孩子稍微移开视线露出了沉思地表情,便重新直视亚瑟的双眼,琥珀色的大眼睛里纯粹得可怕,并不为怜悯,而是毫无畏惧的勇气。
“那大哥哥就先来我家吧,我叫士郎,你呢?”士郎走了几步靠近亚瑟,伸手抓住亚瑟的小指,不容拒绝地自顾自开始自我介绍。
“……亚瑟,但……”
“没关系的,说是我朋友的话,起码可以留宿一个晚上!”
“不是这个……”
“才不能放着困扰的人不管啊,亚瑟哥哥别担心,我爸妈都是很好的人。”
“那万一我是坏人呢?”不知道为什么,亚瑟脱口而出地问道。
士郎思考着眨了眨眼睛,然后冲着亚瑟笑了起来,天真无邪地说着本应该理所当然的话语。
“坏人才不会说自己是坏人的。”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世界还能□□脆利落的分为黑和白,至少士郎是如此认为。
“……稍等。”像是败给了士郎真切的眼神,亚瑟偷袭般轻叹了口气。
怎么说也在现世混迹过一段时间,亚瑟又怎么不清楚以现在的装备走到大街上一定会遭人侧目的,就算士郎不认为他的坏人,说不定也会被他的父母当做是奇怪的人。
可是在士郎面前的话,又应该怎么解释呢。
“那大哥哥现在要变一个小小的戏法了,士郎能先转过去一下吗?”亚瑟柔声道,多少有点哄人的味道在其中。
明显是察觉到这一点,士郎审视般打量起亚瑟的神态,才依照亚瑟的要求背过身,只是抓着亚瑟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有细小的风吹起,后颈一凉的士郎本能地缩起脖子。
“好了。”解除概念武装而换上风衣的亚瑟虽然出声,其实还在思考着应该用什么理由蒙混过关。
“亚瑟哥哥是魔术师吗?”想起和之前和父母去看的魔术表演,士郎歪了下脑袋,自以为发现了真相。
“差不多吧。”亚瑟摸了摸士郎的脑袋,含糊地应道。
除此之外,士郎除了敬佩的倒吸了一口气以外,并没有继续刨根究底的打算。
就像士郎说得那样,用了“这是我朋友晚上可以住下吗?”的理由,亚瑟顺利进入了这栋住屋。
以第一印象来说的话,就是普通。
拥有一个小院子的独立房屋,两层,对一个一家三口来说算是十分舒适了。
亚瑟不知道应该说这一家人是善良过头还是没有警戒意识,所谓的朋友一说摆明了就是个借口,竟然也能被接受。
“亚瑟哥哥,我们去洗澡~”士郎从父母的房间里跑出来,手上抱着父亲的干净衣服,冲亚瑟摆摆手。
总觉得进展有点太快了啊。亚瑟冷不丁想到,等这个想法在脑袋里冒出来,他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反正一定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亚瑟愉快地将这一点违和感全数抛到脑后。
日式的泡澡对于亚瑟来说,还很陌生。
刚进入不算宽大的浴室是,亚瑟立马就好奇地四处查看起来。
这也算是骑士的本能了,毕竟这种封闭的空间里稍不注意就会隐藏着各种各样的危机。
“给。”士郎从浴缸旁边的角落搬了两把塑料椅子拆分后放在地上,抬头就发现亚瑟正要一脚踩入浴缸之中。
“等等!不好好冲完身体可不能先进去!”士郎从一开始就把亚瑟当做外国人看待,对于这样的事情也不意外,毕竟从外表来说也太明显了。
“哦。”亚瑟保持着非人的平衡,即使脚尖都快碰触到水面了,也硬生生收回脚,学着士郎的样子坐在了小椅子上。
士郎将洗头帽戴好,就看到亚瑟转过来时对脑袋上的帽子露出了不解,顺手也从一旁的支架上取下父亲使用的递给亚瑟。
“这是什么?”亚瑟接过洗头帽翻来覆去地看了遍。
“为了不让洗发精流到眼睛里的……噗,亚瑟哥哥的样子好奇怪哈哈哈。”本来还一本正经地解释着,结果士郎一看到亚瑟戴上之后就一阵发笑。
“竟敢嘲笑我。”装出恶狠狠地表情,亚瑟转过身朝士郎发动了挠痒痒攻击。
打闹了一阵后,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亚瑟的身体看起来很结实,虽然并不算特别高大,但肌肉的线条很美。
比想象中要宽厚一些的背脊上没有什么伤痕,除了一道看起来特别狰狞的痕迹,从肋骨的位置穿透到心脏。
士郎停下揉搓头发的手,用沾着泡沫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却又觉得这样的举动不好,像做错事了般慌张了起来。
“已经不会痛了。”就算不回头也能猜到士郎会是这么个反应,亚瑟有些好笑地说。
“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虽然对于男孩子来说,伤疤多少还能让他觉得帅气,但士郎同样清楚,想要留下这样明显的痕迹,伤势绝对不会轻。
能够在重新回到身边的阿瓦隆作用下还消除不了的伤疤,这的确不是亚瑟能够风轻云淡提及的小事。
“闭上眼睛。”抓起花洒,亚瑟面朝士郎。
恩了一声,士郎乖乖闭起眼睛,就感觉到适度的温水从头顶冲刷下来。
亚瑟的手指插在赤铜色的发丝间,温柔无比的按压起头皮。
将泡沫全数冲刷干净后,士郎取下洗头帽,像被打湿的幼犬般抖了抖脑袋。
“这里,沾到了。”士郎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向亚瑟示意着,亚瑟尝试地抹了两下差不多的位置,最终还是士郎抬手将那一小撮调皮的泡沫擦掉。
士郎家的浴缸塞一大一小还是绰绰有余的,掀开遮挡板之后还能明显的看到白气腾升起来,光看着就能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在亚瑟也紧随士郎其后跨入其中时,有少许热水顺着浴缸壁溢出,低落在瓷砖地板上流向下水道口。
长呼一口气,就好像能把一身的疲惫通通清除。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对这个世界的全部都陌生至极,连自己为何会出此处也没有一点头绪,这本来应该时间让人警戒不得不全身心地投入警备的事情,但亚瑟现在毫无意外无比的放松。
“亚瑟哥哥好像老头子一样。”趴在浴缸边缘,士郎侧过脑袋枕住手臂。
对于士郎的评价,亚瑟倒是没有想反驳的。
“不过太好了,我就说泡个热水澡很有用吧。”像是企图炫耀自己的决策是多么的英明神武,士郎得意洋洋地嘿嘿了起来。
“的确,都是士郎的功劳呢。”坦诚的亚瑟淡淡地笑了起来,看起来十分自然,发自内心的体会到了喜悦。
……这么说起来,亚瑟哥哥比电视上的偶像要帅气多了嘛。
多少体会到追逐明星的心情是因何而起,心跳不合时宜的漏了半拍,莫名心虚起来的士郎一下将脸部的大半都沉入水中,咕噜咕噜的气泡不断涌出。
“已经泡晕了吗?”察觉到士郎红扑扑的脸颊,亚瑟略微有点惊讶,担心地朝士郎的额头伸出手。
“没有啦。”士郎往一旁躲开,将双手交叠在一起当做人体水枪,细长的水柱成抛物线状落到亚瑟的眉心,打湿了他的眉毛。
不觉得这是种失礼的行为,甚至觉得有趣的亚瑟有样学样了起来,再经过两次尝试之后就很快地掌握住了技巧。
“嘿,看我的Excalibur~”
“哈哈哈哈那是什么好蠢!”
“是很帅才对吧。”亚瑟不甘地企图纠正士郎的错误印象。
“咖喱棒~咖喱棒~”士郎用起喜爱的糖果广告歌曲子唱起了奇怪的小调,反正以他现在的听力,真的只会联想到好吃的咖喱而已。
亚瑟不清楚自己究竟会在这个世界停留多久,不过看到这边的孩子,他倒是不介意多呆一会儿。
这其实是非常奇妙的情绪,亚瑟没有亲自养育过孩子,身为国王他也没什么机会和小孩们接触太多,更何况战场是不应该出现士郎这般大小的孩童的。
晚餐只不过是普通的家常菜色而已,但亚瑟却觉得美味无比。
士郎不断将炖肉往亚瑟的碗里堆,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吃,而是更在意亚瑟的身体。
和同龄的男生相比,士郎在家时并不怎么闹腾,主要是因为他的父母都很忙碌,经常会把工作带回家里做,所以士郎在做完了作业后,就会放轻声音在客厅里看电视。
本来就不擅长娱乐,亚瑟当然就入乡随俗了。
曲起膝盖团坐在沙发上,士郎还不忘给亚瑟削了个苹果,深红的果皮连成完整的一条,以孩子的手艺来说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两人就像是相知已久的兄弟那般,融洽无比的度过了一段不错的时光。
当时钟的短针指向“9”时,士郎便开始洗漱准备睡觉。
不需要睡眠的亚瑟当然没有困与不困的差别,既然士郎都要去睡了,他当然也不会有其他安排。
刻意整理出的客房还特别将被套和床单都换成了新的,亚瑟坐在床沿上打量起不大的房间,很快门就被打开了,士郎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抱着自己的枕头,孩子的脸上挂着几分忧郁,亚瑟愣了一下,才温和地笑起来朝士郎招了招手。
“打扰了。”礼貌地欠了下身,士郎才闪进房间蹑手蹑脚地将门关上,赤裸着双脚跑到床边,亚瑟顺势将手穿过士郎腋下将孩子的身体抱起来放在床上。
“我才是,今天打扰了。”拉开被子让孩子钻进去后,亚瑟柔声道。
谁知士郎躺好后拉扯起被子盖住嘴巴,眼神不好意思地挪开了,随后才摇了摇头。
“虽然爸爸妈妈会在我睡下之后才吵架,但我是知道的。像今天这样全家一起吃晚饭也很久没有过了,对不起亚瑟哥哥,我利用了你。”干净的琥珀色中依旧没有沾染上任何杂质,士郎身上总是带着点别样的老成,特别是这种时候,哪怕对亚瑟的好意大部分都是出于善意,但只要还有那一小部分的私心,士郎就会如此怪罪自己。
以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这样的想法实在会让人担心。
虽然亚瑟是真的没看出士郎父母之间的隔阂,不过他本来就被称作过不懂人心的王,倒也不是很意外。
可是有一点,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士郎都没有必要向自己道歉才对。
“我可没听出这些内容里有什么值得道歉的,而且士郎,虽然我这么说会有点怪怪的,不过有时候能吵架也可能不算是坏事呢。”侧身躺进被窝,单手支撑住脑袋,亚瑟用指间拨了拨士郎额前的碎发。
“……真的吗?”沉默了片刻,士郎半信半疑地问道。
“恩,有些问题不能好好说出口的话,最终会积累成永不退去的伤疤。”对于国家的覆灭,亚瑟同样想过为什么,自己毫无意外被当成了完美的王,却得不到与之相配的完美结局。
也许正是因为他看中国家的利益而忽视了近在咫尺的人心,本以为那些和自己出生入死的骑士都应该能懂得自己的想法,可是……
人是会改变的,哪怕真的就一成不变,同样的行为落在早已改变的旁人眼中也会得到截然不同的解读。
对,正因为亚瑟王是那样的完美,所做的都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所谓的对与错的标准,本来就是由人来决定的,当越来越多的认知都出现偏移后,那么本应该是最正确的行为就变成了一种错误。
一次两次的误解没能及时消除,终究就成为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身为王的亚瑟没有错,所以他败了。
这听起来真的很讽刺,可惜事实就是如此。
终究,一切的一切,都不能简单的用谁对谁错来定义,所以亚瑟选择了放手。
很难说即使再经历一次,还会不会得到一个不同的结局,只是事已至此,不如就干脆顺其自然。
“那爸爸妈妈不会受伤了吗?”士郎尝试着理解亚瑟的话语,可是那样的道理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深奥。
“这个我也不能保证。”亚瑟不认为善意的谎言就是有意义的,虽然这样很残酷,但他希望士郎不会因为美好的幻想而受到打击。
这便是亚瑟王的正确,但很多时候,这样的正确反而是一种伤害。
果不其然,士郎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振作了起来。
“恩我知道了。”用力的点了点头,士郎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发酸的眼角便朝亚瑟的身侧靠了靠,“只要保护好爸爸妈妈就行了,对吧。”
听到士郎含糊的呓语,亚瑟正在帮他掖被角的动作顿了一下。
真是个坚强到不可思议的孩子呢。亚瑟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士郎的脑袋,看着士郎很快就沉入梦境的睡颜,想要守护他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么,他究竟拥有多少的时间呢?
沉下脸,亚瑟低头看了看自己摊开的手掌,若有所思起来。
在火舌窜向天空的瞬间,亚瑟猛地睁开眼睛,虽然周围的空气还没有明显的变化,但他又怎么没有听到来自远方的异样动静。
“醒醒,士郎。”小心翼翼地将身边的孩子摇醒,亚瑟已经翻身下床,揽过被单将正挣扎着皱起脸的士郎包裹起来抱在怀中。
火势的蔓延非常迅猛,满脸着急的男人推开儿子的房间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时,亚瑟已经带着士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和妻子分房睡的男人神情坚毅地看向亚瑟,几乎用祈求的口气对亚瑟说道:“拜托了。”
亚瑟郑重地点点头,以骑士之名,他会保证士郎的安全。
交换了眼神后,男人便头也不回的朝烈焰翻涌的走廊深处冲去。
士郎还靠着亚瑟的胸口打着瞌睡,燃烧的空气让他感觉到了不适,努力睁开眼睛,所能看到的也只有父亲模糊的背影消失在一片火红中。
“亚瑟哥哥……”无措地孩子抓住亚瑟的衣襟。
“没事的。”请拍了下士郎的后背,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的亚瑟抬起头立刻换上了一副深沉地神情,视线朝着西面望了过去。
这场火灾不寻常,混杂着骑士一度近距离接触过的不详气息。
冲出房子的亚瑟发现街上到处都是尖叫奔走的居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概念武装化。
四周统统都是火焰,不断有房屋坍塌下来,有不少人被压在了瓦砾之中。
亚瑟依靠明锐的直感朝着相对安全的方向奔走,将士郎的脑袋按进怀中,他可不想让孩子看到周围的景象。
突然,骑士的脚步一个不自然的趔趄,这对于亚瑟来说是彻底的异常。
没还等他多做猜测,就发现怀中的孩子竟然穿透他的手臂掉了下去,还好在摔到地上时再度被稳稳地接住了。
紧紧地皱起眉头,亚瑟不得不将士郎放下。
……该死的,一定要在这种时候吗!
无名的怒火不知应该对谁倾泻,被打乱了计划的亚瑟一时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才好。
“亚瑟哥哥?”士郎瞪大眼睛,他分明看到亚瑟的身体逐渐透明了起来。
“听好了士郎,一直朝那个方向跑,直到跑出火势范围都不要停,知道了吗?”亚瑟蹲下身体,捏住士郎肩膀的手无意识多用了几分力道,让士郎露出了隐忍的神态。
“那你呢……”
“我没…该死!”身体被猛然朝后一吸,亚瑟眼睁睁地看着士郎距离自己被拉开,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这样不行,以孩子的体能来说是不可能安全离开的,光这样的话。
猛然想起自己和圣杯战争之间的媒介物,亚瑟尽可能伸长手臂,取出剑鞘用力朝士郎推了过去。
结果这一次,我还是没办法完全约定吗?
不甘地咬紧牙关,亚瑟懊恼地合起双眼,放任身体下落。
因为迎面砸过来的东西而抬起手臂护在胸前还本能地闭起了眼睛的士郎,半天没有感觉到痛楚,等他再度张开眼睛,却发现哪里都找不到亚瑟的身影。
惶恐和担忧混杂在一起让士郎开始害怕,但是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亚瑟的话语还回响在耳边,用力的吞咽了下少得可怜的口水,士郎转头朝亚瑟所指的方向奔跑了起来。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脑中印着亚瑟的脸庞,士郎小口小口的喘气起来。
十年后
被各式杂物堆积满满的仓库之中,狼狈地跌倒进来的少年头昏眼花地撑起身体。
一直被灰尘覆盖的魔法阵毫无预兆地浮现出了淡淡的光芒,就在少年跌坐的位置下方。
扛着深红长枪的男人挂着戏弄的神情朝少年走来,骤然亮起的光之魔法阵中,一个身着铠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少年眼前。
淡金色的短发被清风抚起,柔顺飘逸的落下。
皎洁的月光搭在骑士的身后,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神圣和庄严。
像是从长眠中苏醒了过来,垂着的眼帘微微一颤,缓缓抬起。
仿佛翡翠般的瞳眸中,一点光亮从深邃中扩散开。
少年迷茫的面容印在眼中,骑士却像松了一口气般舒展开笑意。
“我是Saber,为了保护你而来的Servant。”这一次,一定……过分温柔的语气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内容是什么特别的情话,亚瑟并不介意士郎看向自己时眼中的陌生,毕竟重逢本身就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奇迹。
士郎呆呆地看着眼前自称Saber的男子,心中莫名有种别样的悸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