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山大帝的情人》H**辛

45、王城之亂21

　　「喔？」
　　原本正要凑到李奥那嘴边的赛流古，还是因为前方突然响起的乐声而停下，因为当晚的宴会开场表演正要开始，大厅两侧点起的火盆也点起，好些舞者也从厅旁涌了进来，因此所有人都停下交谈。
　　加米尼原本以为古代的表演并不会多麽讲究，可是随之盛大的几十个女子手拿花圈、洒着花瓣的舞蹈倒是让他极为惊艳。
　　「好香......」
　　加米尼被经过的舞者洒了些花瓣在头上，忍不住抓起来嗅了嗅，亚历山大笑了笑。

　　「那就是风信子花瓣。」

　　当晚的歌舞很快就让气氛热络起来，第一支舞蹈过后菲力举起酒杯跟所有宾客敬酒，表示晚宴开始欢庆。虽说重要宾客跟贵族跟有座位，但晚些菲力招待的高级酒水开始送出来之后，所有人都开始穿梭交谈，尤其久未见面的客人更是热络。

　　「赫非斯辛，过来这裡。」

　　看着亚历山大跟菲力还有其他几个武将聊了起来，加米尼原本想跟阿明斯他们去看外头进行的标枪竞赛，却被菲力叫了住，他把加米尼搂到自己躺着的椅子上，对着几个正谈笑将军们说道。

　　「这是赫非斯辛，阿明托尔的儿子，这小子身材不出众，不过却是聪明绝顶，而且精通好几种语言。」

　　「不，其实我只会一、两种......」加米尼搔搔头说道，又被菲力在脸上一吻，这个亲吻同时带着浓重酒气。

　　「他有阿波罗的祝福，而且神还赐予一项珍贵的才能，就是能够通晓预言。」

　　－原本加米尼差点要笑着否认，但是听到这句却是僵住，同样的，原本正跟其他人谈笑的亚历山大在听到这句时也停下动作，加米尼本以为刚刚听着菲力说话而笑着、拍拍他的其他男人会继续谈笑，结果所有人却是安静了下来盯着他看。

　　「我怎麽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男孩会预言？」

　　亚历山大神色惊讶的问道，但他开口前很快的看着四週一眼，似乎是想确定有多少人能听到。

　　很明显，菲力是有点醉了，刚刚加米尼就见他跟不少贵族喝过一轮，可是如今这个问题又被说出来，让他紧张不已。

　　「赫非斯辛在王家学院就曾经预言过希腊会撕破停战协议，然后特修斯会当上底比斯王。」

　　特修斯？底比斯？

　　加米尼脑子一片溷乱，他记得当初亚历山大之所以跟他和好，就是因为预言的缘故，当时在王家学院阳台上，亚历山大故意套他话，就是说了底比斯王子特修斯是「国王」，而如今......

　　「不可思议......他是在半年前就这麽预言？」

　　「特修斯的确是一周前即位，可是没人预料得到，毕竟他不是长子......」

　　加米尼感受到这些人奇异的视线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亚历山大好一会儿把他一搂笑了笑，音量大了好些。

　　「千真万确，赫斯辛的确会预言，我之前好几次就听他说过一些还未发生的事，而这些事后来都应验了！」

　　「你......」

　　加米尼表面上嘴角僵硬地弯着，但心却是凉了半截。他想都没想到亚历山大会这样说，因为之前他明明警告加米尼，当别人知道他会预言是很危险的，他可能会遇到有人要绑架他，或是引来杀身之祸，一切都非常难说。

　　「这是真的吗？亚历山大。」一旁的库西亚*皱起眉头问道。

　　*库西亚：波利伯孔父亲

　　「是啊，起先我还不懂呢，对了......」亚历山大把加米尼一搂，露出惊讶的神色。「你上週提到狄摩西尼活不久了，那也是个预言吗？」

　　起画当然引起众人的沉默与疑惑，而且这一次加米尼可以深刻感受到，这些男人的沉默带着一丝诡异与紧张。

　　（*雅典演说家、辩论家，常鼓吹各城邦反抗马其顿，亚历山大去世后参与反抗马其顿失败后绝食自杀。）

　　「狄摩西尼还安在呢，听说他已经到底比斯了。」

　　「有可能吗？」

　　「赫非斯辛，你再说个预言吧？」亚历山大对加米尼说道，这让他完全不知所措。

　　「我，这......」

　　不是你叫我不要乱说的吗！

　　在众人视线之下加米尼更是茫然，但是察觉亚历山大盯着他的眼神跟平时不同，眉宇间没有一丝嘴角的笑意，蓝色眼睛像是在暗示什麽，他好一阵才明白过来。

　　狄摩西尼何时会死？加米尼知道，这个雅典着名的辩论家、演说家世道亚历山大去世之后才死的，所以那还是好久以后的事，亚历山大要他这麽说，莫非有别的意思？

　　「再说个预言吗？」

　　加米尼发现众人都在等着他，只能乾笑一声。

　　「是啊，说个有关这个宴会的预言吧？」亚历山大对他眨眨眼，加米尼为了想出一个最不可能实现的预言，可是绞尽脑汁。

　　亚历山大故意要他当众预言不可能发生的事，就是为了消除这个谣言吧？与其一直否认自己不会预言，直接预言不可能发生的事，好让众人对他会预言这件事失去信心，或许才是最好的？

　　「嗯，这个嘛......」

　　但是，为什麽偏偏这种时候他却想像力贫乏，加米尼完全脑子空白，突然要他想一定不会发生的事更是困难，而看着众人等待的眼神，他只能随口乱说。

　　「嗯，今天这场宴会......」

　　想不出来！加米尼最后又是支支吾吾，只得随便乱说，可是一说出口，他自己却是后悔了。

　　「今天的宴会，会有人死掉喔！」

　　「什麽？」

　　原以为用开玩笑的语气，大家会接受而笑出声，但是菲力跟部将的席间却是因为这句话而登时静止，就连正跟亲吻倒酒的亚尼的菲力都看向他。

　　「......。」

　　完了。

　　看到亚历山大眉宇间一丝无奈，加米尼更可以肯定，自己错失机会，如果这时说会有大地震之类的不是更好吗？会有人死掉未免太过惊悚，虽说不太可能刚好发生。

　　「赫非斯辛，好个预言！」

　　幸好一阵尴尬沉默之后，却是菲力率先发出笑声，几乎把他杯裡的酒撒出来。

　　「往南会战带上你，我们应该会无敌吧！我想看你预言『敌军全数阵亡』啊！」

　　虽然晚了一些，但其他将官这也才跟着笑出声，而亚历山大及时唤了一旁侍酒童换上更浓烈的酒水，席间才又回复谈笑。

　　「托勒密，还好吧？」

　　不一会儿宴会到了亚辛托斯节的重头戏，不少青年跟少年已经往外移动准备表演，欧迈尼斯走到靠外头的一群青年身边，发现托勒密正接过酒水，拍拍他的肩膀。

　　「......嗯，我，很好。」直到这个青年抬起眼，欧迈尼斯才发现托勒密已经双眼迷濛，似乎不知道喝上多少杯，原本想劝他少喝点，却只见他摇摇头，又是勐地灌下一杯酒。

　　「别把喝酒当成发洩，好吗？」

　　「我没有，只是兴致来了......」托秘密一笑摇摇头，微暗的灯火下双眼发红的模样似乎只是故作无所谓，一会儿他推推友人。「没事，你去玩吧，我喝点酒静一静就好了。」

　　「......我待会儿再来送你回房，少喝点，朋友。」

　　欧迈尼斯说道，但这一次托勒密没有回答，事实上他光是要维持清醒就已经很难，刚刚空腹喝下好些酒水，身边几个正谈笑下棋的宾客也畅饮着菲力提供的名酒，他只觉得头脑昏沉，而这也是他想要的，这可以让他忘了自己内心的溷乱跟酸涩，他一直想要抵挡，可是如今喝酒水后的晕眩，反而让他更无法控制心裡不停涌出的影像。

　　我刚刚看到，亚历山大正在拥吻他。

　　刚刚欧迈尼斯一席话无疑刺中托勒密的弱点，儘管对方无心，但是单纯的托勒密一向觉得亚历山大跟赫非斯辛还像朋友一样的在发展，但是基于对亚历山大的友情，他内心不是没浮现过一个怀疑：他的朋友只是为了不想伤害他，所以在他面前从没有吻过加米尼。

　　跟一般青年一样，托勒密并不想要同情，尤其在知道自己是被善意矇骗在鼓裡，那感受让他少有的不平衡起来......

　　「唔......」

　　帮他意识到自己的确喝多时已经太晚，周围的人影、灯火像是都溷在一块，感觉到跟其他宾客的碰触，他更是无法坐直身子，只能把头埋在双臂裡。

　　「你不想当弱者吧？」

　　一旁的人声像是溷在一块，模煳中他似乎听到有人这麽问，可是却搞不清楚那声音在谈论什麽。

　　被当成愚者一样耍弄，像是弱者一样被同情，谁会想呢？

　　一会儿一闭上眼，托勒密彷彿听到一个声音这麽问，可是他睁开眼只依稀感觉到周围还是簇拥着的人群，那人声他不认得，就连周遭的人影他也无法辨识，只感觉到似乎有人托着他，那语气非常温和，但却同时让他感到一丝抗拒，不想要自己去否定他跟亚历山大的友情。

　　「那不是同情......」

　　「你只是看到假象，朋友。」

　　托勒密一模煳的开口，就可以听到扶着他的人这麽说，那口气像是劝戒的朋友，儘管他根本不认得那嗓音。

　　「假象可以维持美好，那并无不可，但是你不能忘了你跟亚历山大该拥有同样的待遇，你也是王之子。」

　　托勒密不是不知道，在他的成长过程总是伴随着一个细碎的谣言，儘管他的父母根本不在乎，但是少年时的托勒密也不是没想像过，自己或许是菲力的儿子。

　　一个菲力的妾嫁给自己父亲，那一切都太複杂隐晦，而他就是这样生下来的。

　　「亚历山大没有跟你分享过荣耀，就连男孩都不让你碰，你成了他的影子了。」

　　托勒密抬起摇晃的视线，只觉得更晕眩，每次都在他低下头，他身边的人才又开口。

　　「我不是，不是......」

　　「那你该去后厅的阳台看看，嗯？」

　　托勒密心裡的警讯并没有响起－－包括自己说话的对象还有他逐渐软弱、紊乱的心智，他摇晃的目光望向另一侧，越过身边好些正畅饮舞动的身体，只依稀大厅后走廊口，两个人影正走进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