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山大帝的情人》H**辛

34、王城之亂10

　　「等一下......」
　　推开档在前面的人，加米尼好不容易穿过人牆，但一跑到亚历山大旁边，对方皱起眉头。

　　「赫非斯辛，不要靠近。」

　　「我应该听得懂，他们在说什麽......」加米尼说着推开要制止自己的亚历山大的手。

　　「你不要过去......别过去，赫非斯辛！」

　　「放下，请放下。」
　　加米尼试着用手势跟他所知道不多的巴列维语单词说道。

　　「放下，拜託。」

　　他说什麽？

　　不只亚历山大，就连周遭所有人都有些茫然，而加米尼缓缓朝科多曼努斯跟希塔走去时还举起两隻手，又是重複好几次好对方听懂。

　　「刀请放下，请。」

　　一开始因为口音跟咬字不清的关係，科多曼努斯没听懂少年在说什麽，不过看加米尼身材瘦小，两隻眼睛很真诚的望着他，最后接近时还和善的一笑，他还是放下刀子。

　　「你，说巴列维语？」

　　加米尼见对方眉头一动，似乎明白自己意思，最后点点头说了「是」，更是信心大增。

　　「不怕，不烦恼，没有恶意。」

　　「大人，这个男孩在说巴列维语......」

　　希塔疑惑的看着加米尼，而科多曼努斯又看了亚历山大一眼，最后盯着加米尼后，才缓缓的点点头，但刚要伸手放上加米尼肩膀，就被凑上的亚历山大制止。

　　「我只是要进集市去，打算用我的戒指付税，结果就遭到恶意的对待，那个男人对我们举剑。」

　　科多曼努斯说道，因为说得快了些，加米尼要他再重複一次，才稍微听懂他的意思。

　　「他好像说税吏有恶意，不让他进集市......」加米尼对亚历山大说道。

　　「他没有，赋税应该要用青币。」亚历山大说道，看着加米尼转头对着科多曼努斯，比手画脚又拿出税吏手上的钱币，对方眉宇间这才有一丝放鬆，但又抱怨似的说了几句。

　　「他想用戒指付，他说他的戒指绝对比青币贵重。」加米尼说，亚历山大点点头。

　　「你告诉他，戒指可以，税吏举剑只是要他发誓，那是没有青币的外邦人要做的，表示他们
　　不会在集市裡用假宝石或假黄金来交易。」

　　「啊，这很难解释......」加米尼看了科多曼努斯一眼搔搔头，最后还是跟税吏借了纸笔，这才边写边说道。

　　「老人，他，拿剑是要你......」
　　以往加米尼都是阅读巴列维文字居多，口语的部份，他都是靠着一点阿拉伯语基础，所以有办法念出来，因此发音多少有误差，他只好用文字写出来。

　　「『发誓』？」科多曼努斯看着加米尼写出来的字一眼问道。

　　「发誓。」加米尼一笑，又指指集市方向。「剑代表发誓，不骗人，不说谎，在那裡。」

　　「是这样吗？」科多曼努斯盯着加米尼问道。

　　「可以戒指的，唯一，嗯......」加米尼点点头，最后思索一阵还是写了下来。「仅要，对剑发誓，就可以进去。」

　　「原来如此。」摸摸下巴的科多曼努斯最后终于明白了，这也是为什麽他拿出戒指要付税时，那个税吏立刻举剑对着他。

　　「赫非斯辛，我帮他付了。」亚历山大把三枚青币交给税吏后说道。「告诉他可以进去了，马其顿很欢迎他。」

　　「谢谢你。」加米尼一开口，科多曼努斯绽出笑容，握住他的手。「漂亮的少年，你帮了我们，虽然你的巴列维语有些奇怪，但这裡像你这麽优秀的男孩子真是不多。」

　　「不，不......欢迎！」

　　自己一直醉心研究的语言能够派上用场，加米尼也是乐陶陶，只能继续用破烂的巴列维语说道，而科多曼努斯又是仔细端详他一笑，这一次带着一丝勾人的意味。

　　「你很俊秀，而且有颗相配的心，眼睛也很美，我非常喜欢你。」

　　「他说什麽？」

　　虽然一个字都不懂，但亚历山大看着凑近加米尼鼻尖的科多曼努斯，只感到一丝不快。

　　「我是科多曼努斯，告诉我你的名字，如果有机会到波斯来，我一定会把你当贵客招待。」

　　「我叫加米尼，不过......」

　　科多曼努斯性喜俊男美女，这一点当他贴身侍从的希塔最清楚不过，不过听到连来历都说出来，希塔差点没晕过去。

　　「事实上我们只是住在波斯边境的小国......大人！」

　　「这个送给你。」科多曼努斯把刚刚原本要交给税吏的戒指套到加米尼手上。

　　「有机会一定要来波斯，我会好好招待你，加米尼......」

　　看着对方靠近的脸一笑，突然凑到他嘴边，在他脸上一吻后，又贴在他嘴唇上，虽说并不是调情的吻，但让他也愣上一阵－－而更不用说他一旁的亚历山大，一瞬间蓝色双眼瞪大又眯起，瞳孔紧盯着科多曼努斯时带着凶光。

　　「嗯，好，谢谢，祝福你。」加米尼愣愣的说道。

　　「......。」看着离去的科多曼努斯跟希塔，加米尼大大吐了一口气，这才看向亚历山大。

　　「没想到我听得懂八成呢，虽然说得不太好－－咦？」发现沉着一张脸的亚历山大，加米尼拉拉他的衣服。

　　「这个傢伙为什麽这麽无礼？」

　　「啊，那是因为在他们的文化裡，见面就是以亲吻当作招呼。」加米尼说道。「所以那纯粹是问好的意思，亲吻嘴唇表示身份相当的人的问好。」

　　虽然加米尼解释得认真，但是亚历山大一脸怒气未消，金褐色的眉头紧皱，让加米尼有些无奈。

　　毕竟在希腊地区的男人看来，亲吻别人的少年完全是冒犯，一样的动作在波斯却是一般的招呼。

　　「走吧。」
　　一会儿亚历山大拉起加米尼的手，却立刻被在唇上一吻，加米尼还蹭蹭他的嘴唇一笑。

　　「这个吻跟那个吻的意思完全不一样，傻瓜。」

　　「嗯......」很少遇到他主动亲吻的亚历山大这才眉头一鬆，但看了看科多曼努斯离去的方向，还是忍不住问道。

　　「所以，他们到底是哪裡来的呢？」

　　「喔，是波－－」差点脱口而出的加米尼又是紧急收口，他记得刚刚科多曼努斯身边的人似乎对于把来历说出来非常恐惧，想了想加米尼也大概知道为什麽，波斯以往跟希腊城邦战役不断，之前在王家学院上课加米尼就知道，这些马其顿青年对波斯恨之入骨，可是话说回来，那两个人进马其顿市集不知道是为了什麽？

　　「......他们是波伊西人。」

　　「我从没听过这种人。」亚历山大眉头一挑，疑惑的问道。

　　「是南边的小部落啦，哈哈！」几乎可以感受到亚历山大怀疑的视线，加米尼只能乾笑几声。

　　「不过，我还是不喜欢那个傢伙。」又看了一眼科多曼努斯离去的方向，亚历山大一会儿沉沉说道。

　　而同一时间在不远处，邻着的泉水区的风月区口，赛流古跟罗勒斯还有托勒密正找了一家看马匹马房寄放了自己的座骑，打算徒步进入风月区，这一处的房子比王城任何一处都要更浮夸，虽然以品味来说，房式跟装饰各有风格，有些是以清澹典雅的白色柱廊为主，在这一处陪伴客人的男女大多身着朴素的白色凯顿，而风月区东侧则是异国风味的建筑，那之中也包含许多色雷斯、伊利里亚或是小亚细亚的卖春男女。

　　「听说菲力养了那个色雷斯舞妓之后，这裡的色雷斯男孩身价也水涨船高。」

　　赛流古对罗勒斯说道，对方瞪大双眼。「我可不敢碰色雷斯人，他们可凶得狠呢。」

　　「所以才有征服的价值。」赛流古微微讽刺的一笑。「菲力要挥军南下，结果色雷斯跟伊利里亚的反叛还没解决。马其顿对色雷斯的感觉就是如此：又爱又恨。」

　　「亚历山大跟菲力谈得如何了？」一旁托勒密问道。「他真的打算要亚历山大去处理色雷斯的动乱吗？」

　　基本上，亚历山大的去留都跟托勒密等人有直接关係，所以菲力的决定，也事关他们这几名青年是否能参战。而早先亚历山大跟菲力一言不合的事他们早就听说，这表示他们不太可能参战，但是如果在各自父亲跟菲力的劝说下，那也是不无可能。

　　「最理想的状态就是让阿塔罗斯去平定色雷斯的动乱，然后我们跟菲力出征，当然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托勒密无奈的说道。「或许我去跟我父亲谈谈，会有那麽点机会。」

　　「先看亚历山大下一步要怎麽做，他总会想出办法让我们参战的。」赛流古本来严肃的说道，但是眼睛一接触到风月区入口一个抱着花束正等着寻芳客的金髮少年而眼睛一亮。

　　「好了，两位，烦恼国家大事的同时，也不能忘了该有的乐趣，我就不耽搁了......」

　　「你确定吗？」罗勒斯突然一挑眉毛问道，让赛流古疑惑的问道。

　　「怎麽了？」

　　「我是觉得，寻芳这种事情比较适合单身的人，你的话......」

　　「什麽话？我既没家世也没少－－」

　　正要说「少年」的赛流古最后还是循着眼神暧昧的罗勒斯跟托勒密视线，看到另一头铁器铺旁骑着马的少年身影。

　　李奥那？

　　赛流古一眼就认出来，少年骑的马匹跟他们距离不远，而且因为他好一阵的呆滞，不知道正搜寻什麽李奥那一会儿看了过来，跟他对了上眼，看了风月区入口的拱门一眼，最后移开视线时，眉头紧压了起来。

　　「去吧，米南德老师说过，『会相遇不是没有原因的』。」

　　罗勒斯一推赛流古，跟托勒密转身离去前悠悠的说道。

　　「什麽相遇......」赛流古暗自冷笑一声，看着李奥那身影一阵，原本还是想进风月区，但最后想到昨晚发生的事，他还是念头一转，上前时拉住李奥那的马匹。

　　「去哪裡，小海克利斯？」

　　当然，对于他的招呼，李奥那只以冷冷的眼神回覆。

　　「我要去换马铁蹄，还要修我的天文仪。」

　　昨晚那个星板仪器在两个人缠斗时弄坏了，这就是李奥那要带着自己天文仪来这裡的原因，而看到正要进风月区的赛流古，他本来没多愉快的心情更是一沉。

　　「哪裡坏了？我看看。」

　　赛流古接过李奥那手上的仪器盒子看了看。

　　「只是刻针掉了，这个可以自己修的，待会儿回去我帮你弄好。」

　　「喔？你不是正要赶去风月区忙吗？」

　　「......？」看李奥那从马沉着脸瞥了自己一眼，赛流古暗自觉得奇怪：这小子难不成在吃醋？

　　「改天去也无所谓，毕竟我多少有责任把它修好。」

　　赛流古是这麽想的，不过这句话却又让李奥那瞪了他一眼，这一次他可以肯定，这句话无疑激怒李奥那。

　　「你不用觉得你吻过我，就对我有任何责任！」

　　「我没有觉得......」

　　提到昨晚的事，赛流古也是有些尴尬，而红着脸的李奥那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立刻把马头一转离开。

　　其实......

　　李奥那忍不住瞄了后头一眼，又是吐了一口气。

　　像是其他长者跟少年的交往步骤，李奥那多少知道，而他跟赛流古的情况绝对是特别奇怪的，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吻了两次，然后又睡在一起，可是到头来赛流古似乎没有把这当一回事，李奥那早该想到，这傢伙搞不好对谁都是这样，不然为什麽要到风月区去？

　　其实如果对方一点意思都没有，李奥那一点也不想要他因为有过接吻或是睡在一起，就必须帮他作点什麽，更何况这些事情本来他就自认可以做，他不需要长者保护－－这点他很肯定，他甚至知道自己不需要长者，不管是文科还是武术他都表现这麽好，那麽他需要谁教导呢？

　　只是......

　　李奥那也忍不住想过，如果他的长者是赛流古，那麽或许会跟他以往想像的不同，赛流古不喜欢武术，但他也不喜欢音乐或是文学，可是两个人都喜欢星象，至少上一次在篷车裡看星星的时候，是真的很愉快，而且......

　　「......」想到昨晚赛流古紧贴他嘴唇的吻，当时细腻甜甜的感觉就跟还在自己嘴边一样，每次都让李奥那想得开始发呆，然后耳朵发热。

　　「别想了！」

　　大吼一声又是策马往前冲，李奥那本以为马匹会照他平常指是那样狂奔，可是好一会儿他只见自己马匹稍走了几步就停下，低头一看，原来是马铁蹄掉了。

　　「嘶斯......伊尤斯。」李奥那只得下马，因为刚刚只想甩开赛流古，他跟没注意到方向，结果本来打算先去铁铺把昨天就鬆了的马匹铁蹄弄紧，结果现在只得下马查看。

　　「在这裡。」

　　风月区南边邻着公共澡堂，因为这一条道路沙尘多较少人走，李奥那好一阵无法找到遗落的铁蹄，但他才低头寻了一会儿，就有个人把铁蹄递到他眼前。

　　「是你掉的吧？」

　　「谢谢。」李奥那正要接过，也牵着马的对方低头拉起他马匹的前脚。

　　「是这隻脚吧......没事，漂亮的小黑马。」一头金髮的对方蹲了下，朝着李奥那一笑。

　　「果然跟牠主人一样俊秀，你有嗑边绳套吗？」

　　虽说李奥那不太注意其他男人，不过对方样貌特别俊挺，绑成马尾的金褐色头髮跟赛流古的一样好看，年纪似乎也跟赛流古差不多，穿着成年男子的长凯顿，腰带上的刺绣跟他凉鞋上的刻纹似乎是一套的。他绿色上勾的双眼直直望着李奥那时笑得一眯。

　　他有些疑惑的递上金属绳套，只见对方弯身拿套子在马蹄上嗑了几下，直到蹄子嵌了回去。

　　「暂时不会掉，至少能撑到你回去。」

　　「......谢谢。」从未想过能这样嵌马铁蹄，李奥那缓缓说道。

　　「我可以送你回去，你的马匹该歇一歇了。」这人拍拍自己的马说道，其实不论声音，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就跟赛流古一样轻快，所以李奥那一瞬间有点难拒绝。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慢慢走。」

　　一贯率性的这麽说道，结果反而让这个青年眼睛一亮。

　　「我没有恶意，不过是捨不得可爱的男孩走太远罢了，上来吧？」

　　「可爱？」李奥那抱起双臂，结果跟他对上视线的青年轻笑出声，对他伸出一隻手。

　　「不喜欢这个字？不过是事实呢......上来吧，我不会咬你的，怕什麽？」

　　「我没有怕。」对方开玩笑似的一挑眉毛，这种半挑衅完全戳到一向不服输的李奥那死穴，他一脚踏上这人的马匹，对方把他的马跟自己的绑在一块，缓缓走着时问道。

　　「家在哪裡？」

　　「我要回王宫。」

　　「真巧，我也是要回那裡呢。」

　　「嗯？」李奥那转头又看了后座的青年一眼，对方说道。

　　「你也是为了陛下的婚礼来的吧？不过我以前没见过你。」

　　「我之前都在米萨村，这是一次来王城。」李奥那说道，对方笑了笑。

　　「新来的？我知道王城好玩的地方，下回可以一起去......喔，你喜欢星象？」

　　原本正要拒绝，但对方看了他挂在马背上的天文仪一眼问道。

　　「没有喜欢......我只是随便玩玩看！」李奥那耸耸肩，感觉到那人又把自己看过一遍，带着兴趣盎然的意味说道。

　　「其实我也喜欢。但是你的天文仪有点受损，如果都住宫裡，晚上我拿我的借给你，而且我还有地仪板。」

　　「不用......」李奥那惯性拒绝，却只换来对方一笑。

　　「放鬆点，我没有恶意，只是刚好遇见个感兴趣的男孩，我可是很规矩的。」

　　「......。」

　　以前在王家学院，通常有意思的长者被李奥那一凶之后都闪边去，可是这人似乎格外有耐性，从没遇过有人这样直接搭讪，李奥那有些手足无措。

　　「什麽感兴趣啊......」

　　「就是，你很吸引我。」青年认真的说道，李奥那看了他一眼。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吧！」

　　「那你还不快告诉我？」被他一凶之后还能露出勾人笑容的傢伙实在不多见，李奥那只能随口说道。

　　「我叫李奥那。」

　　「嗯，果然连名字都吸引我......」青年低声说道，低沉的嗓音贴在他耳边让李奥那脖子一痒。

　　「既然你告诉我了，那麽我也该报上名字了？」

　　「你说了搞不好我等等就忘了。」明明是像平常一样的反应，可是这个青年的耐性，搞得李奥那一种在跟他打情骂俏的错觉。

　　「忘了我会再多告诉你几次......」

　　对方闻言又是一阵低笑，良久才正声说道。那声音就跟赛流古一样轻快，但带着一丝勾人的低沉。

　　「我叫达洛斯。」

　　*

　　「人呢？」

　　策马到东侧木匠的赛流古，等上了好一阵都没见到李奥那，记得他刚刚说过要去铁器铺，赛流古早就去了一趟，如今在木匠外头等了又等，赛流古却是万分无奈。

　　你不要以为吻了我，就要对我付什麽责任！

　　李奥那刚刚那一席话足以让他语塞，这不是他第一个遇到的男孩，可是真要说起来，绝对是让他最头痛的一个。

　　以往赛流古没放太多心思在男孩身上，因为他大多知道他们在想什麽，可是李奥那......

　　他不止也些难揣测他的心思，就连自己也反常起来，毕竟他以前从来没有动情到无法克制的去吻一个少年，然后......

　　什麽都没有做，就这样睡了一晚？

　　更奇怪的是，他现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照一般长者跟少年的模式，到这地步他早该提出观察期的要求，可是李奥那怎麽可能会答应？

　　「怎麽回事？」

　　搞到最后赛流古连去风月区的兴致都没有了，他原以为先这样就没事了，可是李奥那那句话透露出来的一丝讯息，还是让他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有点过份。

　　「算了......」

　　等了又等的赛流古，最后还是上马离去。

　　当天下午加米尼就开始了可怕的笛子训练，亚历山大帮他在集市买了一隻竖笛，然后还把自己的排箫给了他，让他到伊奥拉斯房间恶补。

　　加米尼本来在现代就已经是个十足的音痴，多拉在他小时候曾经让他学钢琴跟小提琴，结果最后每堂课都在大哭中度过，如今加米尼要克服童年的阴影之外，还得面对下週紧逼而来的亚辛托斯节。

　　而更让他头痛的是，古代的乐谱音律跟现代的落差非常大，他以前唯一的一点乐理基础根本派不上用场，跟着伊奥拉斯在他房间裡吹上半天，夜色都暗了，加米尼还是只会破烂的吹出<阿果号>前面一小段。

　　「降四声，赫非斯辛！这裡只停半拍，两拍，一、二，升四声！」

　　伊奥拉斯教导加米尼完全也是汗流浃背，两个人一个吹得头脑发胀，一个嗓子都喊哑了。

　　「噗！」

　　最后一个音完全像是窒息的尾音，加米尼直接瘫倒在床上，好一阵上方的梁柱都像在转动。

　　「我，我休息一下......」

　　「你还好吧？」伊奥拉斯最后也一趴，拍拍加米尼背说道。

　　「赫非斯辛，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再会教一点，你一定可以学得更快......」

　　没想到伊奥拉斯竟然自责起来，加米尼本来想告诉他，自己资质驽钝不关他的事，可是一转眼竟见伊奥拉斯鼻头一红，竟然哭了起来。

　　「啊－－你不要那麽在意啦，只是一个笛子罢了，更何况是我自己学得慢......」

　　加米尼赶紧拍拍伊奥拉斯肩膀，但他摇摇头，皱着眉头擤擤鼻子。「不......我不是因为你学不好，只是，最近我觉得特别难过......」

　　「因为要表演感到紧张吗？」

　　「那只是一部分......呜！」伊奥拉斯抱住加米尼，又是低低啜泣起来。

　　「赫非斯辛，我是不是一个很差劲的少年呢？」

　　「怎麽会？你很杰出呀......」

　　「可是......」伊奥拉斯把头埋在他肩膀擦擦眼泪。「为什麽巴西尔老师对我这麽冷澹呢？他从不让我进他房间，回到王城之后晚上也常常不见，他是不是有别人了？」

　　医学教师巴西尔没有结婚，这在成年男子裡相当少见，而伊奥拉斯也是他唯一认的少年，不过在巴西尔到王家学院之前的事，伊奥拉斯几乎一概不知。

　　「巴希尔老师他......从以前就只会到我房间过夜，他只让我进医药室，可是他的书房或房间我都没有进去过，现在到王城也是一样，而且这几天我都不知道他去哪了？」

　　「我想，是跟亚里斯多德老师他们在一起吧？你知道待在这裡总是有很多聚会，我怎麽看，巴西尔老师都不会背着你......」

　　可怕阴沉的庸医有伊奥拉斯这麽可爱的男孩就该满足了，怎麽可能脚踏两条船？－－这才是加米尼的心声，只是他没说出来。

　　「赫非斯辛......」

　　一会儿两个人在床上擦擦汗水，呼吸稍微平复，加米尼本以为伊奥拉斯想通了，但他趴到自己身边时又是欲言又止，脸色有些害羞。

　　「你，你跟亚历山大性/交时，你们会把衣服脱掉吗？」

　　「咳！」

　　正要喝水的加米尼差点没呛到，他原本以为伊奥拉斯是要问什麽正经的问题，而且就算问这种事的时候，这个男孩眼神还是如此无辜清纯，让他不得不开口。

　　「我们......还没有□□啦，不过，睡觉的时候衣服是脱掉的......」

　　「嗯......」像是更受打击似的，伊奥拉斯把下巴靠在手臂上，小声说道。「赫非斯辛，巴西尔老师他......跟我性/交的时候都不脱衣服呢，平常也是，我从没有跟他一起洗澡睡觉过，可是就连性/交的时候，他都穿着衣服，这样子是不是表示他不太喜欢我？」

　　虽说伊奥拉斯这些顾虑很像女孩子，可是听到以往他一直以为亲密无间的情侣原来相处也是大有问题，加米尼有些疑惑。

　　「从不脱衣服呀？」

　　「嗯，」伊奥拉斯悲伤的点点头。「我很爱巴西尔老师，所以他的身体我当然也喜欢，可是......这样子总觉得距离好远。」

　　是这庸医的怪癖？

　　加米尼第一时间是这麽想的，不过仔细思考，巴西尔这样的确很少见，古希腊人非常崇尚裸体之美，不过巴西尔却连跟自己少年□□时都穿着衣服，更奇怪的是，他似乎一直保持跟伊奥拉斯的距离，不能进房间，行踪不定......

　　「你是不是也觉得巴西尔老师不爱我了......？」

　　伊奥拉斯看加米尼犹豫的脸色，眼眶又是涌起泪水，虽然口头上安抚他，但加米尼也不禁怀疑起巴西尔不是心思不在这男孩身上，就是另外有人，或是......？

　　「有什麽秘密.......」

　　「什麽？」

　　加米尼茫然之下脱口而出，自己根本没意识到，而听到他这麽一说的伊奥拉斯瞪大双眼。

　　「你说什麽？」

　　「嗯，没有......」加米尼脑中似乎闪过什麽但又消失，他一点都不想让可爱的伊奥拉斯伤心，不过巴西尔这个男人好像真的有什麽秘密，这让他也感到怀疑，但在伊奥拉斯面前，他只能摇摇头。

　　「我想，你跟巴西尔老师好好谈谈这件事，好吗？告诉他你介意的原因，至少你也能知道他为什麽有这些顾虑。」加米尼拍拍伊奥拉斯说道。

　　「可是......我觉得，这样子问东问西，然后在意一些小事，好像女孩子喔，我不想要巴西尔老师也这麽觉得......」

　　你已经够像啦！

　　看着红着脸，烦恼的咬咬自己手指的伊奥拉斯，加米尼差点脱口而出，不过还是听到轻轻推开门的声音而停下。

　　「谁？」

　　「唷，这裡有两个俊秀的小伙子......」

　　伊奥拉斯跟加米尼从床上探头，只见门外的男子笑嘻嘻的露出一颗头，还神秘兮兮的左看看右看看，这才踏进来。

　　「菲力陛下？」伊奥拉斯原本想下床行礼，但披着紫色希马伸，还戴着头饰的菲力摆摆手表示不用。

　　菲利似乎是刚去完晚宴，气息间一丝澹澹的酒气，他把一旁随从捧着的一个象牙盒子接了过，走进房间裡，一手抱了抱加米尼，又搔搔伊奥拉斯的头髮。

　　「怎麽了？我刚刚经过就一直听到你房间裡传来痛苦的哀号。」

　　菲力笑着捏捏伊奥拉斯的鼻尖问道，后者原本摇摇头，什麽都不想说，但菲力招招手，叫他跟自己坐在躺椅边，还打开盒子，拿了裡头几颗糖喂给伊奥拉斯跟加米尼。

　　「这是叙利亚商队缴的货品替代税，很棒喔。」看着两个人都含下一颗糖，菲力自己也咬了一颗，笑眯眼看着伊奥拉斯。「告诉菲力，谁让你这麽烦恼？」

　　「牛油糖......」加米尼已经好几个月，除了蜂蜜跟水果之外从没嚐过甜味，忍不住轻叹道。

　　（*古希腊人会吃用柑橘酱煮成的糖果，或是麦芽糖，不过只有贵族宴客时才能享用，加入牛油或是奶油调味的糖则更是少见）

　　伊奥拉斯在菲力关怀的视线之下还是说了他跟巴西尔的事，不过菲力一听却是瞪大双眼。

　　「很明显，伊奥拉斯，巴西尔心思根本不在你身上！」

　　没想到菲力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样，加米尼差点没把糖吐出来，而伊奥拉斯一听更是双唇颤抖。

　　「真，真的吗......」

　　「我看他搞不好还另外有人。」菲力摸摸下巴说道，加米尼还是忍不阻止。

　　「陛下......」

　　「但是！」菲力突然把伊奥拉斯拉近，让他看着自己眼睛。「那又如何呢？」

　　「巴西尔老师不爱我了是吗？」伊奥拉斯又是眼眶泛泪，但菲力摇摇他肩膀，让他硬是把哽咽声吞回去。

　　「有别人又怎麽样呢？伊奥拉斯，巴西尔是个男人，男人有再多妻妾，再漂亮的男孩子也不会满足的，这很自然。」

　　你在现代绝对天天被女人赏巴掌......。加米尼看着神色认真的菲力这麽说道，无奈的耸耸肩。

　　「但是你怕什麽呢？」菲力又把少年拉得更近，还倒了桌上的酒水给他喝，看他缓缓喝下才开口。

　　「你这麽俊秀又聪明，巴西尔有别人，你就加把劲把巴西尔抢回来。」

　　「但是，但是......」擦擦嘴上酒水的伊奥拉斯说道。「如果他不爱我了......」

　　「他不爱你又如何？你喜欢他就好了，换件衣服，跟他吃个晚餐，把他灌醉带上床，如果巴西尔有人，你就痛揍那人一顿，最后总会抢回来的。」

　　这种观念......

　　加米尼完全汗颜了，而且菲力这麽说时神色非常认真，让他更是无奈。

　　「爱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到你想要的，男人永远都是抱着手裡的，想着征服别人怀裡的，你以后也会这样。」

　　菲力说得很轻，手裡取的那颗糖放到嘴边时，被他一咬而裂成两半。

　　「现在你有巴西尔，以后你还会有别人，你可以得到更好的长者，以后也会有别的少年，然后会想要美丽的女人们当你的妻子，但记住我这句话：想要的东西不会自己到你手裡，追求女人、征服土地可以用聪明才智，再不行你还能用钱买，最后，还可以用武力抢夺。等你得到手了......你又想要另一个女人，这就是男人的一生，我们的国家就是在这样的*男人手裡诞生的。」

　　(*即海克力斯，半神的大力士，拥有许多妻妾与男□□人，普遍古希腊君王认为自己是他的后代，塞斯比亚的国王忒斯庇俄斯希望海克力斯去杀死西塞隆的狮子，作为回报海克力斯可以睡他的50个女儿。海克力斯杀了狮子并且在3天内跟这些女子发关係，并让她们全部怀/孕并生下了大量的男孩。斯巴达跟马其顿的君王认为自己血统来自此，而他们也非常崇拜海克力斯。)

　　「嗯......」看得出来，菲力一席话还是让伊奥拉斯有些抗拒，但是关于他说男人永远不满足的言论，却是让他深思起来。

　　「那麽你呢？」
　　菲力一会儿拍拍伊奥拉斯肩膀，劝他再喝些酒，这才转向加米尼，而且沙哑的嗓音放得更柔。

　　「赫非斯辛，你怎麽也愁眉苦脸的？」

　　「我只是在烦恼亚辛托斯节，因为我的笛子练得乱七八糟。」加米尼原本不想说，但菲力似
　　乎很能套出别人的心事，瞪大那隻独眼凑近等待，让他最后也只能开口。

　　「你为什麽要练笛子呢？」

　　「因为我没有其他才艺，他们说笛子最简单。」

　　「喔，赫非斯辛......」菲力眉头一皱抱住加米尼。「天神在上，你绝对有其他才华。我刚刚在门外听到那个可怜兮兮烂笛子调子证明，你一定有别的专长。」

　　他倒是没想到菲力早在他们练习笛子时就在门外听了，难怪他最后走进来时不用问也知道要跟他们怎麽说。

　　「有，但就是无法当作表演。」加米尼又是信心全失，尤其依照菲力说法，如果宴会当天他要以亚历山大的少年身份一进进去，那麽所有人更会关注他，要看马其顿王子的「被爱者」是怎样的人。

　　「我告诉你，吹笛子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菲力低声在加米尼耳边说道。「我知道你时间不多，可是想想，与其让别人看到马其顿王子的少年上台随便吹个笛子矇溷，你不如做点什麽有意思的表演，能让亚历山大高兴的才艺，就算表现没那麽好，也会讨他欢心，因为你尽力了。」

　　虽然加米尼对于讨亚历山大欢心并没有任何责任感，但看着菲力带着慈祥跟一丝暧昧的神情，加米尼忍不住问道－－既使他早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在等他问。「那我该表演什麽？」

　　「我告诉你，我的儿子，当然是我最了解不过。」菲力笑眯眼。「从小，亚历山大只要看到男孩或女孩跳舞，他都转不开视线，就跟着迷似的......他十二岁那年跟我说，等到他十七岁，他想要认一个会跳舞的少年。」

　　「唔......」加米尼一开始还半信半疑，可是他勐然想到，在市集的时候，亚历山大似乎有说过类似的话。

　　你可以试试看跳舞，那应该不难。

　　亚历山大当时的确紧盯着那些跳舞的舞妓，这麽对加米尼说时蓝色眼睛闪着期待的光芒，而在他拒绝后......加米尼回想之后很肯定，当时亚历山大眼神一暗，虽然什麽也没说，但那就是失望的表情。

　　「但是......」

　　想要满足情人的希望，这一点加米尼跟亚历山大是一样的，可是跳舞这件事，加米尼不用尝试都知道，自己一点天份都没有，但或许真如菲力所说，真的努力过或许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以前在学院没有舞蹈课，我找不到人教我......」

　　「嗯，赫非斯辛，你看菲力叔叔是不是天神派来的？」菲力低笑着拍拍他脸颊。「我有个漂亮的小傢伙非常会跳舞，他会愿意帮你的。」

　　「谁？」

　　「亚尼，他可是我的宝贝。」
　　菲力笑眯眼，加米尼这才想起，菲力最近拥有了的那个色雷斯舞妓，因为他跟菲力之前情人保萨尼亚斯同名，所以通常被叫做「亚尼」。

　　之前在王家学院他们就听过这个色雷斯男孩的传闻，据说除了貌美之外，非常擅长跳舞，所以菲力对他疼爱有加。

　　「他真的可以教我吗？」加米尼问道。

　　「当然，他是个温柔的男孩，虽然说床上当然是非常『色雷斯』......」菲力挤眉弄眼的说道，而加米尼当然是直接无视他话的后半句。

　　菲力一拍手。「那麽你还等什麽？今晚就开始吧。我马上就带你去亚尼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