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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疫病因 ...

  •   叹名流,探名流,一个是稂烬人尽皆知的青楼,一个灼州唯一接客的客栈。听上去档次掉了一个不止,但它万众瞩目的效果还是稳稳的。
      而这种引人注意的手法,与其幕后主人的外骚性格可说是休戚相关。
      “啊!我就知道!”
      路止水没有变装的习惯,当然她也没有易容的意识。在栖梧宫时她代替天音掌管过天音楼,对于天十八她还是熟悉的,貌似在血音出任务的时候,她就经常找他研究易容术,不过就是完全不得要领就是了。此刻她就直指着天音,双眼大亮,我猜天音给她使眼色了,路止水那圆润的手指就势一定,眼神却是一禀,道:“秉!你怎么把客人拦在门外?!这叫我们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快!过来!给客人道歉!”
      站在天十八身后的高个大汉瞬间领会了主子的意思,立刻上前朝我们抱拳躬身道:“适才多有冒犯,还请各位贵客见谅!”
      我瞥一眼四处张望着的西乞术,顺一眼黑纱不动的莫逍,微笑着点了点头,满脸纯善,一边伸手去扶他,一边脆声道:“这位壮士多礼了,我才是,刚才话重了,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贵客多礼了。”大汉的熊腰加深了弧度。“小人身上脏。”说着话时,他的眼睛一下也没瞥我放在他手臂上的小手。
      我倒是顺势望了一眼,然后连忙松了手,把手背到身后,一副腼腆的少年模样,慌张道:“哎呀呀,真是对不住,不过我不是嫌弃,不能说嫌弃,不是嫌弃这个词,是……哎呀,对不住!真的对不住!”
      大汉没想到我这么能装,一时有些接不上话,“小人明白,贵客不必……”
      “好了!秉,你先去给客人倒茶。来来来,贵客们这边请,一楼怎么能配得上各位贵客的身份!来来来,这边请!”路止水很果断的打断了大汉的话,直接拦了话题,把我们往楼上引。
      我自然满口答应。
      于是我们和大汉的客套就到此为止。
      这位名叫禀的大汉不简单啊。适才我的手伸过去本欲探一探他的脉象,谁知他两手状似不经意的一伸,竟是极其巧妙地避开了我伸向他脉搏的手。就凭这一手,也能断定他不是普通的看家大汉了。
      不知路止水是什么来路,看似背景简单的酒家中的人物,竟然个个不似寻常人。
      西乞术看似对探名流很感兴趣,一进门就东瞅西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找什么东西。听到路止水的话自然是迫不及待地要跟着上楼。我落后一步跟莫逍齐肩走在后面,天十八和凡二跟在我身后。
      路止水领着头,时不时的回头向门外张望一会儿,眼神略带些失望的收回来时,会带些好奇地盯我一眼,然后才把目光放到近在身后的西乞术身上,满脸笑容道:“看贵客这双眼睛就知道贵客您尊容不凡啊!不知小女子可否有幸能够一睹呢?”
      西乞术这朵妖花最是喜欢听人夸他,尤其是夸他的容貌,这我从地狱牢里那半个月的相处得出的结论。想当初在那个诺大的地狱牢,在那个诺大的统共就只有我们三个人的地狱牢里,他就那样天天不厌其烦的问那个叫花花的女子“本王美吗”这样的问题,而花花这女子也是个巧舌如簧的,竟然也真能不带重样的说着夸赞这“王八”的话。
      此时听到路止水的话,西乞术那半蒙着面的脸就灿烂了起来。那双潋滟的凤眼眯成一条线,浓淡适宜的眉毛画出愉悦的弧度,他就这么懒着嗓子道:“嗯?想不到你一个乡野店妇也懂得省美呢。”他伸手挑着自己绸缎一般的墨发随意地扫弄着,脸皮死厚的承了路止水的赞美,顺便还把她贬低了一番。
      “乡野店妇”路止水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闻言倒也没多生气,只是嘴角抖得欢,“不知小女子可否有幸能够一睹呢?”她吃掉了前面的赞美,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西乞术弹了弹自己美丽的秀发,斜眼瞄她,“姑娘如此好奇,何不能与某相约黄昏,关门掌灯,再细细观之?”
      哈哈。我乐了两声。果然西乞术这妖花一句话不跟“非纯洁”搭上边就浑身犯痒。
      而路止水在这方面似乎比他还要“非纯洁”,闻言居然道:“你真能让我细细观之?那咱别等黄昏了,称天色还亮着,光线好,你这就跟我走吧。我会暂且让小怒招待其他客人,小怒?”
      名叫小怒的矮个大汉闻声前来,插手抱拳道:“大当家有何吩咐?”
      矮个小怒的气魄倒是比高个的秉更凌厉些,一股跟鞠冉刀相类的气质也能隐隐观之。加深唇角的弧度,我很感兴趣的跟小怒一起望向路止水。
      只是路止水还没开口,西乞术先说话了,他大概也没在天御遇上过这么奔放的女子,短暂的惊愕之后,他就开口道:“姑娘当真是性情中人。只是灼州百姓要紧,我们还是先谈疫情吧。”
      路止水没被他这种程度的转移话题牵着鼻子走,一脸认真的瞟一眼抱拳待命的小怒,她道:“疫情的事小秉比较懂,小怒你去换小秉来。”
      西乞术没辙了。
      小怒离开的这段时间,路止水就歉意的对我们道:“不好意思啊各位,虽然不能亲自招待,但说起来我就是个敲章的,你们商量好了把结论给我说一说就行,专业的有保障。瘟疫这种事我是完全没辙的。小秉是我手下精通各种疑难杂症的神医啊,有什么,他一定会来为你们解答的。有任何需要也请不要顾虑,人命最重要。”
      这番话说下来,我倒是有些诧异了,虽然对路止水了解不深,仅凭她是个穿越女这点支撑着我对她的信任,但根据我对母亲的印象,精通各种疑难杂症难道不是穿越人士共有的技能吗?
      我这厢疑惑着,西乞术调侃道:“有任何需要吗,要钱要人都可以?”
      这里的“要人”应该是指人力或者人才,但这话从西乞术嘴里说出来,配上他那无时无刻不在发骚的眼神,这两个字就变了味儿了。
      但路止水像是对此完全免疫一般,非常正常严肃的回答道:“当然。人命最重要。”
      我都有点糊涂了。
      西乞术想来也是我这般想来,不过他表现得更加直白,因为他看着路止水的脸上就写着“你一个嫖鸭子的装什么清高正直”,当然“鸭子”是母亲曾提到过的一个新鲜词,似乎是形容买色的男性的词。不过据我观察,鸭子是强迫□□的动物,跟买没什么关系。
      西乞术跟着路止水离开之后 ,我和莫逍四人就在小秉的带领下上了四楼。
      四楼可能就是小秉研究瘟疫的地方,四个房间无一不散发着浓重不可忽视的草药味。小秉带我们去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里面看上去很正常,床铺,衣柜,案台一应俱全,是个标准的客房。小秉招待我们落座,为我们每个人添了茶水,这才落座,道:“如各位所见,灼州的疫情之严重,超乎想象。秉杀自认于医药方面有所精通,但这些天来却毫无进展。灼州百姓日日生活在地狱之中,秉杀实在愧对大当家的信任!”一番沉痛下来,他充满希望的望着我,“听闻小先生是为疫情而来,若是有什么能够帮到的地方,请尽管道来,我不说一定能做到,但只要是为了百姓,我秉杀一定肝脑涂地!”
      我看着他,慢慢饮了一口茶水,半晌才道:“秉杀先生客气了。我等是为疫病而来,自然不会对灼州百姓坐视不理。既然秉杀先生已经研究过此地的疫情,还请详细说来,我好对症下药。”
      秉杀立刻双眼放光,正襟危坐道:“瘟疫自古便有,只是鲜少有能根治之方,我于日前前来灼州,观沿途风景,皆草木茂盛,无颓败之色,只道此地疫情不甚严重。然灼州城内却是另一番景象,人民往来皆匆匆,面有灰白之色。我查看过已经因病而逝的死者,正受疫病折磨的患者以及没有传染疫病的人。前两者的区别仅仅只是体温,而前两者与后者的区别也只有一个,那便是吼间的颜色。无论是患有疫病之人还是并无此证的健康之人,面色皆灰白,唇色青黑,两眼鳏鳏,有气无力。除了吼间发黑这一点根本无法区别病人。我翻遍典籍也没找到与此相类的病症。实是束手无策!”
      我盯着茶水晃动了两下,问道:“先生可知道病原在何处?”
      秉杀点了点头,“沔水之灾,世人皆知。”
      “灼州位于沔水最下游,上游无事,下游却出了事,看来这事儿果然与无邪死去的五百将士有关。”
      秉杀也面带凝重,“那五百将士的尸体至今没有找到,尸体造成瘟疫一说证据不足。但无邪确实失去了一个旅,这点也是我想不通的。”
      根据鞠冉刀所说,当他赶到的时候,那五百将士早已尸骨无存,那么是什么让尸体在短时间内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呢?
      思索片刻,我站了起来。“没什么想不通的,去实地看看不就得了。”
      秉杀也站起来,“那么就由我来带路。”
      出门的时候西乞术和路止水都没出现,不过我并不担心路止水会出事,西乞术那妖花还指望着莫逍能心甘情愿地为他效命呢,这会儿杀人可决不是上策。
      几人出了大门,就见有马匹等着,我斜一眼秉杀,道:“看来这瘟疫只向人讨债。”对牲畜是作用全无。
      秉杀却没有颔首,“这些马匹是大当家带来的,灼州城内的牲畜或有感染。”
      我拍了拍身下健壮的枣红马,“这马平日里想必也是精心喂养着的吧。”
      “是的,这些马是从茂原买来的,只喝茂原的水,比人还伺候。”秉杀难得抱怨了一句。
      哦?若真是如此,还真是娇气的马啊。
      骑上快马,一个时辰之后便到了所谓的事发之地。
      如秉杀所说,沿途经过的风景并无不妥 ,而眼前这处荷塘也是清风袅袅,草香阵阵,丝毫没有吞噬过五百壮士性命的迹象。
      凡二和天十八在四周走动观察,莫逍站在不远处,看不到他在看着何处。我和秉杀沿着荷塘走了几圈,听他细说发现尸体的经过。
      “也就是说并没有人真的看到尸体,只是在这里发现了无邪士兵的军服和配饰,是吗?”听他说完,我提出了我的疑问。
      秉杀点了点头,“因此尸体引发瘟疫一说确实可疑。”
      如果水里没有尸体,我都有点怀疑灼州百姓没有得瘟疫了。不过不是瘟疫的话,又怎么会有传染性。对着沔水难民的陆续到来,无邪三城也了解了一些关于瘟疫的事。确实有一些人带有灼州城内百姓的症状,吼间发黑的人病情严重,派过去的大夫无法对症下药,严重的已经有死人出现。
      “据先生所知,还有什么能够引发瘟疫?”
      “人春之时,天暖气寒,易引发瘟疫,另外洪水旱灾,病虫侵袭也是诸因。灼州气候湿暖,我也曾推测过是病虫的缘故,然查访多日也毫无结果。目前也就只有洪水一因较为可取。”
      单纯的洪水的确也能带来上游的疫病,但上游也确实是健康富饶,没道理上游无事,下游却要遭殃啊。更何况下游还是靠着上游之水的滋润才得以富饶丰沛……慢着,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公子,这边。”凡二在较上游的河床朝我招手。
      我放下思路走过去,凡二指着河床靠近水面的地方道:“这是蕾菇,只有无邪靠近苦风的地界才有,灼州气湿暖,本不可能会长出蕾菇。而且,这里的蕾菇有些奇怪。”
      我蹲下身来看过去,雾青色的天盖,诡异的黄色斑点,与无邪的蕾菇却有不同,但这绝对是蕾菇。
      “摘下一些,带回去。”我站起来道。
      凡二领命。
      秉杀也看了一会儿那奇怪的植物,疑惑道:“无邪的蕾菇与这蕾菇有何不同吗?”
      “无邪的蕾菇不靠斑点取人眼球。”我随口说道。“不过放眼天御也没人比无邪人更了解蕾菇这种植物了。”
      由于是无邪特有,又口感独特,天御很多地方都很喜欢吃,因此无邪每年都要大量生产,并贩卖到天御各地。辨别这种菌菇自然是贩卖之人必须具备的技能。
      那黄色的斑点不像是自然就有的,更像是被毒物熏染过而产生的。不过灼州能长出蕾菇已经足够奇怪了。
      发现蕾菇之后我们没再有别的发现。
      回到探名流,取了蒜子与带回来的蕾菇一起浸泡,片刻后蒜子就开始发黑了。
      这是菌菇有毒的象征。
      几人围着桌面上的面盆面面相觑,秉杀问道:“这菇子有毒,蕾菇是世人皆知的食品,不可能有毒。这是怎么回事?”意思是这不是蕾菇,而是别的什么长得相似的菌菇。
      凡二仍然站着,目不转睛的盯着白瓷盆内的蒜子和蕾菇,声音没有被质疑的恼怒,“苦风气候干冷,无邪气候湿冷,蕾菇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长出来的。灼州本不可能出现蕾菇,但众位可能也有所耳闻,今年的汛期推迟了将近三个月,自隐公山上而来的冰水绝对足够湿冷,而四月的灼州也是一年中刚开始暖起来的时候,天气十天有九天干燥无风。汛期推迟,导致沔水之灾,湿冷的冰水与干燥的河床相遇,创造了足以让蕾菇生存的环境。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气候湿暖的灼州会长出蕾菇。”
      “但灼州的蕾菇却长着无邪没有的黄色斑点。”秉杀说,“一个字添上一笔都会变成别的字。即使灼州满足了生长蕾菇的条件,它长出来也不该跟无邪的蕾菇差这么多吧?”
      凡二没有动摇,他指着面前的白瓷盆,“你说的没错,所以这些斑点是后天‘长成’的。”
      秉杀皱着眉头,探头看去,却见原本长着黄色斑点的蕾菇此刻居然变成了纯粹的雾青色,哪里还有半点长着黄色斑点的模样。可发黑的蒜子没有发黄的迹象,白瓷盆里的清水也是一团墨黑……“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点着桌子,将视线拉回来之后说道:“很简单,蕾菇是被毒气熏染过了。”秉杀瞪大了眼。“你曾说过你们大当家前些日子带了马匹过来,至今无事,但在那之前,灼州的牲畜也是感染疫病的一员。”
      大概联想到了什么,秉杀脸色一沉。
      我唇角微勾,“探名流的马与灼州的马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前者来自茂原,只喝茂原水。”
      也就是说,灼州根本没有疫情,有的只是喝了当地之水,中了毒的百姓。
      如果病因在水源,那么灼州所有人都有“被感染”的一天,包括来到此地探查的人。
      “喂喂,小遥儿你不是在说笑吧?”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西乞术和路止水面色难看的望着我。
      我瞟了一眼桌上还未凉透的茶水,也是苦笑一声。
      “我从不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疫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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