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所归之处》空禅悟

56、报复

　　夏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是没有带订婚礼物来吗？那夏阳要送他什么订婚礼物？
　　那小子倔起来真是很难搞定。
　　夏阳，就不能好好地体贴一下我的心情吗？我是在保护你啊。我想做一个更有担当的男人，把你的安全和幸福放在首位，就是拿我的性命和幸福做抵押，我也是毫不犹豫的。这样的心情，怎么就传达不到你心里去？
　　夏阳啊，你要是受了什么伤害，我可是活不下去的啊。
　　哎——
　　大概是他心虚了吧。这个时候与兄弟们一起平静享用自助餐点的夏阳看上去很温和，待人接物也一如往常，但不知怎么的，他就是看到了一个非常危险象是背着一吨□□的恐惧份子。之前的事就已经做得够手腕了，真不敢想象夏阳还会暴发到什么程度。
　　三点，催命的时针。
　　戴叙恒在焦燥中迎来了吉时，仪式开始，一件件一桩桩都按程序在走。气氛看上去挺庄严的，每完成一个仪式嘉宾们都会报以热烈的掌声，大部分嘉宾都是真心祝福的，但仪式越近结束当事人们却越是紧张，因为有个人实在太安静了。
　　韩夏阳就这样面带笑容安稳地坐在观礼席上，也象其他嘉宾一样在适当的时候报以掌声，就不知道他有几分是真心在祝福他的？
　　戴叙恒一边按程序走着仪式，一边分心关照着韩夏阳的情绪。
　　双方父母的祝福之辞说完了，牧师也颂完了赞词，各项程序都走遍了，仪式剩下最后一项，在牧师和双方父母、亲人、朋友及贵宾的见证之下，男女双方互戴订婚戒指。
　　之前，仪式一项项有序进行之时，戴叙恒就已经处在极不安定的状态，甚至因为仪式越来越接近尾声而渐趋僵硬。现在，要戴叙恒在韩夏阳的注视之下为沈钰戴上订婚戒指，这更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他总觉得身后有一道如尖刀的视线在凌迟他啊。
　　看着闪闪发光的钻戒，戴叙恒紧张万分，手心泌出了汗珠，一时竟然不敢从牧师手里接过钻戒。
　　他真正的后悔了，应该在之前就答应夏阳的要求，早早停止这场闹剧。现在变成这样，真是骑虎难下，不过，戴叙恒的思路却是清晰了起来。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害怕夏阳被沈家父女残杀吗？因为是□□，所以杀人也变得简单了吗？杀一个人真是那么简单的事吗？夏阳是被过度保护的韩家少爷耶，能说杀就杀得了？他脑子哪根神经短路了居然真就信了沈钰的威胁？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这是在保护夏阳，这种虚伪的高尚也得有个头吧。
　　这明明就是将夏阳伤得更狠嘛！
　　为了阻止这场订婚仪式，夏阳都耍过了那么高竿的手腕，足证夏阳的决心有多大了……是不是也可以稍微期待一下？夏阳是因为爱他才要阻止订婚仪式的！呃——应该不可能。绝对只是报复而已。那个骄傲的男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被人耍着玩的惨状！就算他做出艰难的决定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但在夏阳看来，违背了他的意愿就是不可饶恕的犯罪吧。
　　他是笨蛋吗？现在是什么时候啊？他还可以胡思乱想这些东西！
　　都已经做好了就是死也要跟夏阳死在一起的决心，他为什么还莫名其妙地逃了？
　　不能！绝对不能完成这最后一道程序！不然他和夏阳就真的只能形如陌路了。
　　夏阳，我错了！快来救我啊！
　　我发誓：只要夏阳今天把我救出火海，我以后就对夏阳你言听计从。
　　夏阳，再不阻止我，就来不及了。
　　不能把这话喊出来，但戴叙恒是打从心里示弱了，他希望韩夏阳能拯救他。
　　“你的品位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猛然身侧传来了动听的声音，话不中听，但是他的福音啊。戴叙恒赶忙睁开了刚刚逃避现实的眼睛，惊喜万分地看着已然来到了他身边的韩夏阳，这才发现全场都过份安静。
　　真好，夏阳真的来救他了。
　　戴叙恒夸张地松了一口气。
　　韩夏阳今天可不是来做天使的，冷着脸从牧师手里把装着订婚钻戒的锦盒拿了起来，毫不客气地讽刺：“订婚戒指选这种款式，你是暴发户吗？”
　　戴叙恒马上撇清关系：“这个不是我选的……”
　　沈钰眼见好事被搅了，气恨不已，瞪着韩夏阳，低叱：“韩夏阳，你想干什么？”
　　韩夏阳恪尽绅士之礼，行告诫之义务：“沈小姐，打断了你的幸福美梦，我深表歉意，遗憾的是，我还需更残忍地伤害你。略尽最后之礼仪，劝告沈小姐一句，将要发生的事恐怕会让你情绪崩溃，所以你还是离开为好。”
　　沈钰咬破红唇强作忍耐，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事来。”
　　“那就请沈小姐在任何情况之下都务必保持安静。”这是不折不扣的警告，韩夏阳瞪过来的冰冷眸光让沈钰遍体生寒，她忽然很想躲到某个人的身后寻求保护。
　　因为害怕，身体抖个不停，想要被人保护，这种感觉沈钰是第一次有。被韩夏阳忽然猛烈爆发的气势吓到，这是她先入为主的观念造成的严重后果，韩夏阳那张漂亮的脸蛋让她以为这个男人一定也有着阴柔得象女人那样优柔寡断、软弱可欺的性格。
　　“韩公子……”此一时戴承尚气短示弱，脸色发白，冷汗淋漓。他既怕韩夏阳把自己儿子的丑态公之于众，又怕韩夏阳毁了这场订婚仪式，一边是韩夏阳的步步紧逼，一边他也已经看到沈伯文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但明显不是高兴的情绪。
　　夹缝中求生存，戴承尚只觉左右为难，立场难定之时态度明显软化下来，他甚至还自生出来了心灰意冷的无力感：这就是报应吗？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夺过来，注定也要被谁抢走，是这样的报应吗？
　　猛然，他又醒悟过来。现在不是说报应不报应的时候吧，人生到了二选一的境地时，他得选定一个立场作出恰当的决定才行，就象当年那样。
　　沈伯文恰当时的一句耳语也让戴承尚痛下决心：两害权衡，取其轻。为了戴家，为了他自己，他不能向任何人示弱。
　　不等戴承尚整理好自己的立场，韩夏阳便已笑着问了个不靠谱的问题，至少这种紧张状态之下这个问题非常古怪：“戴董事长是否有心脏病史？”
　　戴承尚不明其意，只能本着事实摇头。
　　“这样晚辈就能稍微大胆一些了。”韩夏阳笑了，“请务必原谅晚辈的失礼。”
　　戴承尚极度不悦地叱喝：“韩夏阳，你想做什么？”
　　“戴董事长还有机会停止这场闹剧，也就真的皆大欢喜了。如何？”韩夏阳掂了掂手上的锦盒，不无威胁，目的达到后将锦盒放回牧师的托盘里，笑脸迎人。
　　“事已至此，不可能停止！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再胡闹了。让自己堕落成一个笑话，应该不是韩家人的作风。”
　　“身份啊？真是很让人在意的指责。但既然戴董事长一意孤行，那晚辈也就只好奉陪。我警告过戴董事长，踩我的底线就一定会被报复。我也不是什么绅士，所以，为了打击戴董事长我会不择手段。想必稍早之前，戴董事长已经领教过我的手段了。”
　　“你！”戴承尚真怕韩夏阳肆无忌惮地在这种场合抖落长子的丑事，戴家不堪受此报复啊。
　　“夏阳……”戴叙恒虽然高兴自己逃出生天，但也非常不希望自己养父被韩夏阳重创，到底是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人，戴叙恒要维护家人的心思当然可以理解。
　　一根修长的手指轻压地戴叙恒的唇上，截断了他的声音，戴叙恒一时错鄂，随即被点了火一样迅速退了一步。
　　太……太暧昧了。
　　戴叙恒又惊又怕，还有点羞臊，他大概是知道了韩夏阳今天要送给他的订婚礼物是什么了，可能对他的家人而言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礼物，但对他也许真的是爱的福音——再好的福音也要选对时间表达吧。但想想这或许是夏阳的真心意，戴叙恒雀跃、期待起来。
　　韩夏阳刻意制造出来的暧昧把戴承尚气得脸色发青，韩夏阳的强势也实在让人不痛快。眼见来宾们开始议论纷纷，戴承尚指着韩夏阳吼道：“韩夏阳，你不要太过分了。”
　　这失控的局面真是让人恼火，他们戴家成了笑柄！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害的！
　　戴承尚瞪着韩夏阳，想直接瞪穿韩夏阳的身体，好泄私恨。
　　“爸！”戴叙恒连忙安抚养父的情绪，就怕养父真把韩夏阳的劣根性彻底激发出来，韩夏阳要做出更不可收拾的事来。他是有了深切的觉悟，这漂亮的男人是真正的暴君。戴叙恒说：“爸，今天就到这里吧。再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
　　息事宁人，息事宁人。事态扩大之前，什么事都到此为止，至于如何解决事件，以后大家有时间坐下来协商，有点消极，但至少当事三方都不必成为上流社交圈未来一年的谈资。
　　戴叙恒倒是有心，但久作壁上观的沈伯文先生不察他苦心，冷冷地说：“到此结束的话，我们沈家的颜面不是要被你们戴家丢尽了吗？”情理之上他占了上风因而气势强悍，没给戴叙恒什么压力，却让戴承尚心虚不安，他居然向沈伯文赔尽了小心。
　　看到自己一贯强势的父亲竟然会向沈伯文低头，戴叙恒满心不是滋味，冲着沈伯文气愤地吼：“为什么会有今天这出戏，大家心知肚明。你们做了什么龌龊事，你想在这里公开吗？”
　　“叙恒！”戴承尚连忙喝止，“你不要胡言乱语。”
　　“爸！”戴叙恒不知道养父要向沈伯文低头的原因，不禁气恼，正要逞一时口快为父亲争个气势，也为自己争个长短，身形未动，言辞未出，却只觉有人拉了他一把，还没弄明白是谁呢，踉跄的身体已经落进了某人的情色圈套中：吻！
　　被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