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所归之处》空禅悟

17、身份

　　“总裁，戴先生将成为你的秘书吗？”邵一鸣惊讶过后便有不满，一为事出突然，一为自己的工作能力受到了轻视，还有一点点为将来有人与他一起分享韩夏阳的信任而不高兴。
　　“今天所有的行程都推掉，也不见任何访客。通知向雄洲来接我。马上。”韩夏阳连邵一鸣的心情都无视了，吩咐完，就要进办公室，想起了什么，回身又道：“我晚上会在恒新悦酒店用餐，想办法帮我约到戴向晖小姐。”
　　不等邵一鸣反应过来，戴叙恒已经着火了，吼：“韩夏阳！你还非得……”
　　“韩、总、裁！”韩夏阳一字一顿、非常刻意地提醒戴叙恒，“你现在能对我使用的称谓是这个。在公司请你尊重我。我给你一个星期时间熟悉你的新身份。无论如何都不妥协的话，那就再让显业收留你吧。”没有使用“滚”之类的词实在是他的修养太好了。
　　戴叙恒咬牙无语。
　　气氛低沉。
　　“总裁，戴小姐那里……”邵一鸣想调和一下气氛。他当然不知道韩夏阳和戴叙恒之间有什么矛盾，但他想，既然是他们之间的矛盾，那就在两人之间想办法好好解决，不必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
　　“约不到，你递辞呈。”韩夏阳竟然六亲不认地放下狠话，甩门而去。
　　全程都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众人面面相觑。
　　戴叙恒从显业辞职已经把整个商圈都震惊了，风暴才起个头，这个人物就到了天成，还将成为他们总裁的秘书——是秘书啊，不是什么高管。才能与他们总裁齐名的人物竟然甘愿做个秘书，这要拿什么理由来解释？如果这还不够震惊，那他们温文尔雅、总是一脸笑容、对谁都温柔的总裁对戴先生却是全程冷脸，对邵秘书那么严厉也是首次，全然是另一个人一般陌生，这又该如何解释？
　　因为两人在业界齐名、被人常作比较、两家公司又强势竞争而存在什么矛盾吗？可是，之前也没有传出任何风声啊。
　　现在的状况实在怪异，都摸不出头绪。
　　邵一鸣先恢复理性，首先安抚戴叙恒：“戴先生，我还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裁看上去是有点生气，但他不是个会记仇的人，请别放在心上。现在就暂时委屈你一下，请先让史彤带你去熟悉一下公司的环境，以后的事我跟总裁沟通过后再决定。”
　　戴叙恒没有异议，史彤只能战战兢兢、万般无奈地执行命令。
　　邵一鸣再把下属的燥动安抚下来，马上向秦千实了解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邵一鸣虽然知道了戴叙恒来天成的理由，但更深层的东西，象戴叙恒惹起韩夏阳反感的原因他还是不清楚。不知道是董事长那边故意隐瞒还是那边也不知道真实情况，总之他把事情弄得水落石出之前还真不能轻举妄动，尤其是不能满足韩夏阳约见戴向晖的要求。
　　邵一鸣没有通知向雄洲，决定还是由他先想办法安抚韩夏阳，韩夏阳如此恶劣、近乎失控的情绪，虽然少见，但不是不能安抚。
　　看来戴叙恒是真的把夏阳惹得很恼火，现在还是一脸的恨急气恼之色。
　　“总裁。”邵一鸣送上韩夏阳惯喝的茶，温言问：“喝茶，冷静一下吧。”
　　“有那个男人在，我以后没有安宁日子过了。”韩夏阳咬牙道。
　　“总裁，事情有这么严重吗？”邵一鸣笑道，“反倒是到你被他逼急的时候给他留下可乘之机。所以，你得冷静下来，别学那些莽撞之人，坏人坏事。”
　　的确如此，韩夏阳默认了邵一鸣的话，开始稳定心情。
　　“你和戴先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能跟我说吗？”
　　那样的事，韩夏阳实在羞于启口，又恼又恨，蓦然红了脸，支吾了半天才说：“他承认自己是同性恋，然后……吻了我。”
　　韩夏阳心虚地不敢看邵一鸣的表情，同性恋不是罪恶，但是他都没有那样的自觉，怎么能认同这样的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呢！所以觉得自己被男人侵犯了是一件很羞耻的事，他尤其不能忍受戴叙恒犯下认错人这么卑劣的恶行。
　　邵一鸣一时心情复杂，昨天那失误的一吻突兀地蹦进了脑海中，忽然发现，那一吻可能并不是那么单纯。
　　戴叙恒的到来不仅仅是要分享夏阳的信任，还要夺走他存在于夏阳身边的唯一性。
　　“我得想个办法把他赶回显业去。”邵一鸣在想什么，韩夏阳没有在意，他咬着牙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邵一鸣闻言心情大放，笑了，是在嘲笑自己杞人忧天。他为什么要害怕戴叙恒啊？就算戴叙恒真是来抢他东西的，那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夏阳对他的信任和依赖是戴叙恒抢得走的吗？就是那种唯一性，戴叙恒也抢不走啊，因为夏阳没有那么容易接受戴叙恒。
　　放下心来，邵一鸣盲目乐观地劝导韩夏阳：“总裁，我想不必这么担心吧。戴先生也是名门公子，高高在上惯了的人物，哪里能习惯秘书这种工作？可能不用一周他自己就会放弃了。”
　　戴叙恒没有原则，但不缺乏毅力。
　　韩夏阳不象邵一鸣那么乐观，但也不想让邵一鸣再担心了，便笑道：“这样就最好，我也不想跟显业把关系弄僵了。好了，我冷静下来了，你也不用去约戴小姐了。让一切恢复正常吧。”
　　“是。晚餐还是去恒新悦酒店吃吧。美食杂志推荐了那里的客家菜，看上去很好吃。”
　　“一个人吃没什么意思。回本家吧，不能让大哥担心了。”
　　“偶尔就跟董事长一起在外面吃顿饭吧，回报一下董事长的关心。”
　　韩夏阳大赞：“好主意。呆会我给大哥打电话。”
　　“戴先生的工作怎么安排？”
　　“就先让史彤带他一个月再说吧。”
　　“好的。”邵一鸣态度严谨地说，“总裁，今天的工作已经为你取消了，无聊就看书，累了就休息吧。不会有人打扰你。”
　　“谢谢。”韩夏阳感激地说，“一鸣，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自己一天该干些什么。”
　　邵一鸣安心而笑，他真的没必要担心什么，他从夏阳这里获得的东西，任何人也抢不走。
　　“你的信任，我以忠诚回报。”
　　彼此知心，两人相视而笑。
　　邵一鸣出去忙于公务，韩夏阳则看过几章小说后，给韩春澜打电话，定下了晚餐约会。
　　忽然的晚餐邀请让韩春澜惊讶，但更为高兴，这一天余下的时间就是在思考应不应该送弟弟一份礼物以表达自己感激的心情，或者夏阳喜欢什么样的礼物等等这一类的小问题。秦千实建议他可以邀请弟弟去听一场音乐会，正好有英国皇家交响乐团的演出。这建议非常好，因为韩夏阳有非常了得的艺术修养，对艺术的眼光独特而准确，这样的邀请显然能讨好韩夏阳。韩春澜让秦千实马上去订票。
　　从晚餐开始的兄弟约会非常温暖。可能是因为再一次获得了弟弟的关注而兴奋，韩春澜的情绪一直都非常饱满，好心情外显在面上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温和，外人难得一见的笑容全都真诚地奉献给了弟弟。
　　随后的音乐会，果然让韩夏阳非常快乐，完全沉浸在音乐之中，在音乐的世界里翩然跳跃的韩夏阳有着花间精灵一般的纯洁之美。
　　音乐对弟弟的情绪似乎有非常好的调节作用，自然也能对弟弟的身体产生有利的帮助，韩春澜忽然有了觉悟，他应该多陪弟弟参与一些与音乐有关的活动。
　　这一晚，兄弟两人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尤其是韩春澜，他重温了韩夏阳二十岁之前他们的兄弟感情，亲密无间、相互依赖的兄弟感情。

　　头三天，戴叙恒就跟着史彤跑上跑下去认识天成集团的高管们，硬是没能分出一丝空闲来接近韩夏阳。
　　从一家大型企业高管人员到幕后秘书的身份转换的不适，戴叙恒还在努力调试，他总是不由自主地直呼韩夏阳的名，史彤也并不纠正他，她负责教戴叙恒一些与秘书有关的工作，其他的不由她负责。
　　这人物甘愿在天成集团屈居人下可能是他的本意，但这意义不明的举动实在费人猜量，对此事极为关注的人已经猜测纷起，一时间媒体的言辞凿凿加上民众的添油加醋，流言不断。
　　戴家人尤其不满戴叙恒的突然决定，戴氏大家长戴承尚连着三天都把戴叙恒叫回了家，痛骂不休，就是希望他改变主意能重回显业。显业失去戴叙恒就等于失去了一个智囊，戴承尚很清楚长子戴叙麟没有能力独撑显业。虽然只是养子，戴叙恒的存在对显业已经非常重要。戴承尚说服戴叙恒的条件也摆在那里，就是让戴叙恒取代他的大哥掌控显业。
　　“这个决定你早半个月作出来，我都不会离开显业。”戴叙恒这样回答他的养父，“就因为你犹豫不决，我等得失去了耐性。既然在显业得不到我要的东西，那我为什么要在显业浪费时间？”
　　戴承尚又以断绝养父子关系、剥夺继承权相要胁，戴叙恒全然不听，愤而离家，再任父亲如何召唤，他也不回去了。
　　养兄弟之间感情隔膜厚重，难以和睦，已让戴承尚焦头烂额了，而偏偏这个时候媒体还大肆曝光韩氏两位掌权人物的兄弟手足之情，字里行间充满了赞叹和欣羡。两相比较起来，优劣立分，直把戴承尚看得又气又恨，气自己两个儿子各有野心，互难信任，又恨韩家那两兄弟往他伤口上撒盐，却又的确非常羡慕韩家兄弟齐力的和睦之景。
　　戴叙恒对他父亲的心情全然不顾，只求一逞自己的心情。这三天，他可不止是认识了天成的高管那么简单，他还从史彤那里获得了不少有关于韩夏阳的小情报，都是有利于他接近和讨好韩夏阳的情报，他坚信知己知彼就能顺利攻陷韩夏阳的心。
　　受一点挫折就退缩，从来都不是他戴叙恒的性格。
　　行动宜早不宜迟。
　　戴叙恒直闯韩夏阳的办公室，非常粗鲁，性格使然，与身份认同无关。
　　“夏阳，我要跟你去参加校庆活动。”这情报也是戴叙恒从史彤那里得到的，幸好还来得及，不然他明天一天都见不到韩夏阳，陷入情网之中的他可是连一天的失伴都难以忍受。
　　“给我一个理由。”韩夏阳头都没抬，致力于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桌上的文件都处理完。
　　“我是你的秘书。”只说亲密度，这个身份的确非常好用。
　　“明天全程都是私务时间，不用带秘书在身边。”
　　不知所谓的抗拒，戴叙恒不满极了，气急败坏地吼：“那你为什么带邵秘书去？”
　　韩夏阳这才抬起了头，幸灾乐祸地看着着火的戴叙恒，懒洋洋地火上浇油，笑道：“我和一鸣是同学。你把我调查得那么清楚，不可能不知道我是舞阳高校的学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