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命运的错》秦殊然

28、似在云端抱拥（2）

　　（2）

　　高卓期顾念云乐身上的那些伤，原本打算就在医院食堂里草草的吃点东西。可这个点，食堂里什么也没有。他没办法，只好带云乐出去吃。
　　医院门口是长长的一条街，街道两旁种着整排的法国梧桐。夜晚一片漆黑，也看不出什么，可这个点，阳光自树缝间筛落下来，流金一样铺满整条街道。
　　云乐拉着他问：“你可以走吗？万一病人出事，或者又有新病人怎么办？”
　　高卓期笑笑，看了她一眼说：“其实这两天我请假了，我后天才有个手术要做，所以没什么关系。”
　　“啊？”云乐好奇了，“那今天早上为什么又有电话叫你去？”
　　高卓期解释：“早上情况紧急，病患太多了。刚好我在，就叫我去了。”他想起今天早上的情况，太紧急了，神经外科本来人就不多，好在他在。
　　云乐想起他那时候早早地换了医生袍，就问他：“你是不是早打算好了留下来做手术？”
　　高卓期点点头：“早上永宁县那条路塌得太厉害了，又是暴雨天，那个点进进出出的车子和人都多，意外肯定不少，虽然不一定送到我们医院，但我想我还是做好准备以防万一好了。”
　　其实这种事情，高卓期有过好几次经验了。
　　云乐瞬间觉得高卓期的形象高大了许多，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了。
　　高卓期低头看了她一眼，笑笑说：“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

　　事实上，他一直很抗拒这份职业，高谦对他的期望很高，从小就希望他入这一行。可期望越高，越容易失望。另一方面，卓慧又希望他在艺术有所造诣，非逼他学琴学唱歌。
　　一面是父亲，另一面是母亲，天秤并不那么容易摆稳。所以在一开始考医学院的时候，高卓期很不情愿，加上高谦与卓慧的争吵，高卓期只是觉得累。刚入学的那几天，他这门学科很厌倦，甚至连书也不愿意碰。
　　到最后院方不得不找高谦来，高卓期却冷冷地对高谦说：“哪一天你不和我妈吵架了，我就认真学。”
　　高谦为难极了，对他说：“阿期，我和你妈的事，和你学不学医没有关系。从小你就很有医学天赋，我不希望你浪费掉自己。”
　　高谦这样说，卓慧何尝不是呢？高卓期对这样的言论只能报以冷笑，他很直接地对高谦说：“你不就是为了找个接班你吗？”
　　“阿期，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究竟是因为我强逼你你才选的，还是你自愿的。”当初他的确让高卓期自己选，高卓期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学医，可是心里有一道砍过不去。
　　“阿期，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你究竟是为了我才选择学医的，还是因为你自己本身喜欢呢？”高卓期没有回答他，整整一个学年，他都在抗拒与不得以中学习。高谦用和卓慧和好的条件来换他学医，他答应了。他觉得对不起卓慧，对不起自己。如果不是他遇见了江淮，如果不是……
　　他有一瞬恍惚，突然听见云乐说：“阿期，我饿了。”

　　高卓期微微一笑，朝她看了眼，突然发现她换了一件偏大的白衬衣。
　　他一讶问：“这衣服哪来的？”
　　云乐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自己身上这件白衬衣，无奈地说：“急诊室的护士借我的，我早上那件衣服破得不成样子了。”
　　“走，我带你去买衣服。”
　　高卓期拉着她就要走，云乐小声地说：“可是我饿……”
　　高卓期皱着眉轻笑了下，还决定先带她去吃饭。这个点很餐饮店还没有开始做晚餐，高卓期只好带云乐在附近的西餐厅吃甜品。云乐并不大喜欢吃甜品，不常吃，服务生问她要什么的时候，云乐只好说：“随便。”
　　“要不，试试我们刚刚推出的榴莲蛋糕？”
　　云乐并不知道哪样好吃，既然对方推荐，就说：“哦，好。”
　　高卓期愣了下，朝云乐看了眼突然笑笑说：“你什么时候连榴莲也喜欢吃了？我记得那时候我爸买了一个，你闻了一下就逃走了。”
　　服务生忙推销：“我们新品榴莲蛋糕口感非常好，和普通的榴莲是完全不同的，而且我们采用的是泰国进口的……”
　　高卓期没等服务生推荐完，就说：“两份吧，再来两杯拿铁。”
　　“好的，马上就来。”服务生识趣的立即离开。

　　云乐呆呆地看着他，并不说话，高卓期却笑笑说：“没想到你长大了，连口味都变了很多。”
　　其实，也没有很多。
　　云乐也扯了下嘴角说：“是啊，没有人会永远一成不变的。我也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和你记忆里的我，不一样了。”说着，她嘴角扬得更高了，可并不像笑，“你不也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吗？”
　　“有吗？”高卓期凝视着她，他们坐在窗口，阳光落进来，绒绒的一片笼在她的脸，仿佛镀了一层金一样。
　　在高卓期的记忆里，他只记得她小时候长得也很好看，白白嫩嫩的，有些婴儿肥，很是可爱。除此以外，都忘记了。那样久远的事情与人，哪里能记得那样清楚。如今眼前的她，成大了，婴儿肥没有了，五管长开了，却发标致起来了。
　　云乐被高卓期紧紧地盯着，下意识地就别过头，高卓期微微一笑，云乐有些慌张地说：“你别这么盯着我，我怕……”
　　“怕什么？”
　　云乐干干地笑了两声，正要说话，服务生把蛋糕送了上来，云乐忙说：“饿死了，我要吃东西了。”
　　高卓期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知道她是真的饿极了，怕她噎到，忙说：“别急，又没有人跟你抢，不够再叫一份。”
　　云乐艰难地将嘴里满满的蛋糕咽了下去才说：“我这不饿死了吗！”确实饿极了，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她将整块蛋糕吃了还不够，又喝了满满一杯拿铁。
　　高卓期急忙将自己的那一块推到她面前说：“先吃吧。”
　　云乐看看他，实在不好意思，高卓期却说：“我再叫。”

　　于是，这一顿，云乐整整吃了五块榴莲蛋糕，出店门的时候，她不由得打了一个饱嗝。高卓期看看她，不禁失笑。云乐朝他瞪了眼说：“没见过吃饱饭的人吗？”
　　“见过，我眼前这位不就是吗？”高卓期伸手揽过她的肩，笑笑说，“就那么好吃么，整了整五块。”
　　“还不错吧，就太甜了。”
　　“嗯？”高卓期有些讶异说，“你不喜欢吃甜的。”
　　云乐咬了下唇说：“嗯，现在不喜欢吃太甜的了，以前很喜欢吃甜的。”
　　高卓期没有说话，真揽着她的肩往附近的服装店走。

　　高卓期替她挑了好件，让她试穿。云乐觉得不必要这么多，随便一条可以穿就可以了，甚至她觉得，自己身上这件也不错。可高卓期执意，她也就由着他去了。
　　云乐穿着一条及膝的雪纺裙从试衣间里出来，高卓期静静地看着她。店员一直在她身侧说：“真好看，小姐底子好，穿这样的裙子很好看。”
　　云乐转了一圈问高卓期：“怎么样？”
　　高卓期只是笑笑说：“再换一件事事。”
　　“哦。”
　　云乐换了好几件，高卓期只是微笑地望着她，到后来，云乐实在累极了，穿了一条设计简洁的白色的雪纺连衣裙出来说：“就这件吧？”
　　高卓期点点头说：“好。”
　　等剪吊牌的时候，云乐才发现这件衣服价值不菲，第一反应即是退掉。可高卓期却说：“我给你买衣服，贵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
　　“顾云乐，你是不是还没意识到我们是什么关系？”
　　云乐听到他的这句话，愣了一下，脸微微地红了起来。高卓期笑笑，拿出自己的卡递给店员。

　　云乐穿着他替她买的衣服，跟着他走出了服装店，在长平镇时是万不得以，这一回的意义大不相同了。云乐看着他的背，心里却一阵难过，高卓期意识到云乐没有跟上来，转过头笑笑说：“想什么呢？”
　　她几乎有一瞬冲动，可是，终于还是忍住了。
　　云乐快步走到他身边，两只手抓住他的手臂，几乎撒娇的调子说：“阿期，我们去放许愿灯吧。”
　　他倒有些担心她身上的伤，朝她看眼，云乐却说：“我没事。”他看看她的脸色，比早上好了很多，这才点点头说：“好。”

作者有话说

　　咳，我最近巧克力吃多了，所以这几章都会很甜，捂脸笑~那啥，你们不要忘记了，这是一个宠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