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无情》〆血色蔷薇﹏怆悕╰

12、初始之二

　　风在吹。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很美很美的东西。有的时候，它们就在你身边，但你却看不到。”“什么样的美景呢？”“渲染着赤色的美景。”“赤色的？夕阳一样的赤色？”小小的女孩坐在山崖边。身后美丽的妇人含笑着摇了摇头。“你错了，是鲜血的赤色。”“很美吗？”“当然。再美不过了。”“好想看到啊！”“很快就能看到了。”那妇人收起了笑容。“是啊，很快，你将永远与它们为伍。永远。”那妇人冷哼了一声，只是轻轻地一推，方才崖上的女孩已无踪影。伴随着无尽的奔腾的赤色，下坠，下坠……“妈妈？”女孩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那张俊俏的脸因为赤色的渲染而格外狰狞。“妈妈！”
　　风，依旧在吹。

　　你问后来怎么了？很简单。只不过，她没有死。她活得好好的。尽管从那么高的悬崖上坠下，她也没有任何大的伤害。除了轻微的擦伤，她很正常。之后她就被一位偶然经过山崖下的旅人救了。他把她送回了家。小女孩看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家，再熟悉不过的面庞，只觉得一阵寒意自脚底传来。妈妈讨厌她，妈妈想让她和赤色在一起，被赤色埋没。
　　“妈妈？”小女孩怯生生地问。回答她的只是无尽的冰冷。“你不该回来。”美丽的妇人依旧美丽。“你应该去地狱！你这个地狱之女！异瞳的恶魔！”浅银色的左目。右目则是多色的。最上方是宁静的，略带朦胧的海蓝，然后逐渐过度为浅浅的灰色。“狼人的眼睛！”（狼人的眼睛大都为灰蓝色，并且是锥形瞳孔。而樊诺就是锥形瞳孔外加重瞳目。加上患有红斑狼疮，所以被认为是狼人。） “妈妈？”“你竟然死不了！死不了！”女孩尖叫着逃离了这个家。
　　你问然后？然后就被一位科学家撞见了，了解了背景之后，以政府的名义高价买下了小女孩用于实验。之后的故事，你们也都知道了。很简单的背景，是吧？几句话就能说完的，是吧？樊诺恨自己的名字！后来改了名，叫做赫恩·洛依·诺岚。在丹麦皇家学院期间，又更名叫夏灵·溪纶·伊尔。再后来，被一位中国学者命名为樊诺。再后来，受到日本大使馆的召唤，来到了日本。之后结识了玖樱家族的元老，在曲折的介绍之下，入住柳家。

　　回忆结束。因为实在没什么东西值得回忆的。樊诺沉下心，向门口望去。一道略显苍老但雄风依旧的男人静静矗立在门口。金发碧眼。正安详地注视着她，面带微笑。“我知道你会回来的。”那男人静静地说。“爸爸……爸爸……爸爸……”轻轻呢喃这个令她心痛的称呼。樊诺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情感一下子释放了出来。爸爸！爸爸！爸爸！泪水，储满了眼眶，却丝毫不敢流淌。这世界上有太多相像的人，她生怕认错了人，迈错了门。“赫恩，欢迎回来。”温厚的嗓音，熟悉的国语——瑞典语。“Fader……”“Erntedankfest。对不起，我来晚了。” Erntedankfest，在德语中意为感恩，是樊诺的德文名字。樊诺是瑞典人还是德国人，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那么久。爸爸来接你了。对不起。”“爸爸……”“是的，我是你的爸爸！永远都是！”男人紧紧搂住了樊诺。“一起回瑞典吧！那里有你的家。实验所重建了，老地方，还是当年的人，一个都没有变！”“回瑞典……”
　　这个叫斯蒂文的波兰男子，就是当年碰见樊诺的科学家。樊诺至爱至亲的人。“他们说你死了，我们一直不相信，一直一边进行研究，一边借机会在全世界找你。终于……找到了……”
　　樊诺已经死了？没错！三个月前就死了。准确的说是濒临死亡。因为先天性红斑狼疮发作了。琉璃心同情她，也迫切的需要一个实体。于是，进入了她的身体，成为了樊诺。而原本的虚灵，就被长久的送至了樊诺的世界。在那里，她是可以快乐的吧！“诺诺？”柳推门而入。浑身是伤的少女被一个外国男子紧紧地拥着。柳只看到了这些。“你是谁？”“爸爸。我的爸爸。”樊诺的眼神中夹杂着狂喜。爸爸！再见到你真好，爸爸！
　　“这个人……是你的爸爸？”怎么可能？樊诺不是孤儿吗？不是举目无亲的异国孤儿被介绍到他们家来居住的吗？不是他的妹妹吗？怎么会有爸爸？还要回瑞典？怎么会有除了柳家之外的家？柳觉得不可思议，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外国男子。“我很快就要回瑞典了，一起走吧！回家吧！”“嗯。”怎么可能？柳为什么依稀看见了樊诺眼中的泪水？爸爸不是说她不会流泪的吗？不是说她的感情泯灭了吗？但是现在为什么……
　　“柳君。他是我的爸爸。”“你不是孤儿吗？为什么会有爸爸？”柳近乎疯狂地质问。像失去了玩具的小孩，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并不是孤儿。我也有爸爸。他叫斯蒂文·樊。和我的姓氏是一样的。”都姓樊！可是就这么离开吗？就这么和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妹妹说再见？他不甘心。绝对不甘心。“你不想留在日本了？”“我留在日本是因为举目无亲。但是现在，我有亲人了。所以，我要走了。”樊诺笑得很开心。这个时候，站在我面前的，真的是你吗？真的是冷酷无情，不苟言笑的你吗？真的是不会流泪，没有感情的你吗？
　　“为什么要走？”柳直愣愣地盯着范诺和她的爸爸。有口难言。就这样走了吗？诺诺？就这样若无其事地离开吗？离开这个家吗？诺诺？“什么时候的飞机？”“明天中午。”斯蒂文抚着樊诺的头发。明天中午，你就要走了吗？刚才还在担心你的伤。可现在完全不需要了。因为你的爸爸在。“诺诺是不需要治疗的，她明天就可以全盘恢复。”斯蒂文自豪地说。他优秀的女儿，终于被他找到了。明天中午的飞机，是啊，明天中午，就要和你说再见了吗？诺诺？头一次察觉，我竟然是这般的舍不得你，我的妹妹……
　　柳浑浑噩噩地回了家，浑浑噩噩地听着斯蒂文在客厅与自己的父母说话，浑浑噩噩地看着樊诺。你要走了，请你留下一点什么给我，好吗？“柳君。”“诺诺？”强颜欢笑，“什么事？”“一直以来谢谢你照顾我。也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因为我爱我的爸爸。”“我明白。”柳宽慰着她。“你跟着你的爸爸，过的会更好。”“嗯。”
　　于是……“明天就再见了呢 ！诺诺。”柳夫人帮着樊诺收拾东西。“嗯。”樊诺麻利地打点好一切。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上午还在立海大附属中学，下午就在医院碰见了爸爸，明天就在要回到瑞典了。这就是幸福吗？
　　风，仍然在吹。

　　已经过去了很久了，樊诺焦灼地等待着。说好十二点准时来接她，可是已经十二点半了，为什么还不来？“我上楼去看看有没有落下的东西。”樊诺起身。其实心里清楚没什么落下的了，但还是拉开了抽屉。一封信静静地躺在那里。还有几个很精致的大盒子。樊诺心头一紧，颤抖着抽出了信。
　　◤给我们最宝贝的女儿：
　　亲爱的女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或许已经在前往飞机场的路上了。请原谅我，我不能带你走。昨天晚上，柳夫妇为我讲了许多许多。关于你的。你的变化令我惊诧。在他们口中的你，是这么冷血。你很优秀乖巧，也勤快。可是你没有感情。这令我心痛，也令我忏悔。因为我们的疏忽，使得你在几年前，遇见了你的家人。如果不是那一次的相遇，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你也不会变成冷血的杀手。我几个月前就打探到了你的消息，可它们令我难以置信。你变成了杀手，冷血无情，不知怜悯。这还是几年前的你吗？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害怕着什么。但我知道你幻想着什么。我发现实验室并不适合你。你需要温暖的心去感化。你需要爱，你需要知道被爱的感觉。我明白了柳夫妇对你的感情，也读懂了莲二的不舍。我知道你心中对于家乡的渴望。但是我绝对不能让你走。因为我是那么的爱你。对不起，诺诺。我的赫恩·洛依·诺岚。我恐怕不能再和你见面了，因为我还怕你再次受到心灵的重创。我知道被推下山崖，被怨恨，被伤害的痛苦。我也知道被无尽的赤色包裹埋没的痛苦。我不想让你在徘徊于赤色的低谷了。我想你去听，去看，去感受！我想让你有一个真正的家，而不是实验所。我想和我的同事们为你共同编织一个粉色的童话，可是粉色最终仍然堕落为了赤色。但我们想让童话继续。我们想让你知道爱与被爱！我们想和你共同见证各式各样的颜色。泪水的透明，天空的蔚蓝，火焰的赤色，清风的粉红，草木的绿色，夜晚的黑色，童话的紫色，笑容的橙色……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精彩。我们只想你再次振翅翱翔！所以，对不起，我不能带你走。所以请答应我们，让我们，再一次，携手为你编织一个粉红色的童话好吗？请记住，无论天涯海角粉身碎骨，我们依旧深爱着你。永远的爱着你。你知道吗？从你失踪的那个夜晚开始，我们全体实验人员曾立下山海盟誓。如果找到了你，并且你拥有自己幸福的家，那我们就会选择放手，如果你过得不好，我们会把你接回来，然后一起编织美丽的粉色童话。如今亲眼目睹了你幸福的家，我们就是死也瞑目了。作为证据，我带走了一件你爸爸妈妈和哥哥为你共同挑选的上衣。我们会好好收藏着的。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因为爱得太深，在这种爱成为束缚之前，我们必须放手。因为有一种爱，它就叫做放手。如果你在流泪，请把它擦干；如果你在怨恨，请给自己一个微笑；如果你在迷茫，请转过身……◢最后的署名是斯蒂文·樊携全体实验人员。
　　樊诺感觉心里空了一大块，脸上被不知名的晶莹的液体洗刷着。依言转过身。她看见了他们，她的家人。一直守护着她，陪伴着她的家人。还有他们脸上的笑容。樊诺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内悄悄流走。但她无法阻止。信纸早已被什么打湿，悄然滑落在地上。被液体浸得潮湿的信纸上字迹连成一片，依稀可见最后一句话。
　　◤听，风依旧在吹。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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