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止于拥抱 第四章 下 ...
-
吴邪和阿宁的婚礼，定在张起灵和张海桢同一天举行。
学院一下子多出两对郎才女貌的情侣，这件事情显然很轰动。好像一瞬间全世界都知道了般祝贺他们，唯有解雨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他和阿宁时常出入在校园的约会圣地，说话，共进午餐，牵手，可吴邪始终没对阿宁做出什么进一步的事情。
阿宁有时也会嗔他为什么气氛这么好却不吻她，他说要把这个刻骨铭心的初吻留给婚礼那天洞房。
阿宁回到了那个洒脱的女孩模样，可吴邪忘不了那天她的软弱。
偶尔他和张起灵会在阅览室遇上。他总是和阿宁一起去的，而张起灵从来不带上张海桢——事实上，张海桢已经进入了这所大学。
每每他看到张起灵形影单只的背影，都觉得他好瘦，瘦得好像全家人都不给他吃饭让他做重活整一现代版灰……王子。这个时候他又劝自己，他和张起灵已经成了过去时。
他天真地以为日子可以简简单单地过下去，然后他退休不再管吴家，颐养天年子孙满堂，可那通电话彻底打断了他的美好蓝图。
张起灵的电话。
彼时他就在陪阿宁看电影，本来是想也不想就要挂断的，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沉默着，这也是张起灵的性格。他刚想挂机，他却说话了。
“教学楼后面的中央喷泉见。”
那个中央喷泉三面围绕树林，很安静，妥妥的是约会圣地，偶尔还有人在树林的草丛里发现野战留下的套子什么的……他想，张起灵终于要和他说清楚了么。
和阿宁说了声抱歉，他匆匆出了宿舍。
很晚了，月朗星稀。他慢慢踱到中央喷泉。张起灵就站在那看着泉水粼粼。他还是那样，穿着卫衣，疏离冷淡的面孔。
转过头，他的眼睛里有深深的愧疚。
“……吴邪。”
“哇哦，你记得我？”他撇撇嘴讽道，“我怎么记得你在九门会议的时候没有正眼看过我呢？倒是对小燕……云居燕特别感兴趣么。”
“家族里的决策。”他缓缓解释，“他们让我服下一种药，然后忘了你。”
“然后你告诉我你和张海桢的婚礼也是假的都是一场别人安排的戏对不对？那还真不好意思，我和阿宁学姐是、真、的。”
吴邪能够清楚地看见张起灵眼里的震惊与绝望。他最后还是颤抖着声音道：“……事情，就是这样。我继承张家家主，是为了更大的权利来……保护你。”
他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你真的以为我会信？还当我天真无邪呢？我们结束了，本来大家就是有目的地接近对方，好聚好散怎么样？”
“我以为，那几个月会让你对我产生感情的。”他终于还是笑了，却是自嘲地笑了。
吴邪点点头没有否认：“产生感情了啊，我承认我挺喜欢你的，但是已经过去了好吗？回不来的。
“本来我以为我爱你的，但是……听到你结婚的瞬间我刚刚发现，张起灵，你对我……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重要。”
所以他不再回望曾经的温暖。月光虽亮，终究冰凉。
转身，他不知道这段话是怎么讲出来的，只是拼命抑制着就要落下的泪水。
吴邪向前一步步走着，缓慢地。他以为张起灵会冲上来拉住他，或许那瞬间他就会心软，重新做回不再坚强的天真无邪，张起灵没有。余光瞥见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还是无力地垂下。
他只是凝视着他离开的方向，最后轻声地问道。声音很小，差点淹没在了喷泉里，可吴邪就是听得到。
“如果……我说如果，能够重来的话，你会不会留在我身边？”
他是可以含糊其词地糊弄过去的，但他坚定地回了一句：“会！”
张起灵没有追上来，他感觉得到。张起灵对于他就像特定的感应器，不论在何时都能找到，甚至动作仿佛也心有灵犀。
回忆，终究只是回忆，我们已经不复年少轻狂，站在原地后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向前看，才是正着。
张起灵，觉不觉得我们很像一对神经病，不停地折磨自己折磨彼此，命令自己放弃所有，却总是放不下？明明相爱的，明明说好的，要生死相随，却终究不是你陪我看那时光细水长流。
－TBC－
第四章君临
15‖海姑娘的攻略计划
〖吴邪你大胆地往前走呀，莫回头。〗
阿宁一个人坐在宿舍里。这是男生宿舍，里面基本没人。吴邪的铺子打理得很干净，不像其他人的。他们播放的电影叫做《致青春》。[1]阿宁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吴邪就像郑微，而她和张起灵就像陈孝正和林静。虽然人物性格不太合拍，不过她的确和张起灵在争夺吴邪。
没错，她知道吴邪去找谁。
吴邪出去的时候手机留在了宿舍里，她怀着好奇心打开来翻短信。她和吴邪的短信全都保存着，他对她确实重视的，可她发现，为张起灵，甚至多开了一个文件夹。
每条短信都很简单，晚安、明天见、中午记得吃饭什么的，但她想象得出吴邪半夜窝在被子里收到短信的时候欣喜的表情，也想象得出张起灵发送短信时的淡淡笑意。
虽然郑微曾经属于陈孝正，可最后还是林静的。这个道理其实他们同样适用。
她承认，她爱着吴邪，吴邪的婚礼对象是她让她欣喜若狂，可身体是在了，心不在，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情敌……居然是个男人。
吴邪很快便回来了，眼眶有点红，貌似哭过了。阿宁抬起头，微笑着说：“欢迎回来。”
吴邪点点头坐到她身边，陪她继续看电影。正好播放到郑微和林静成婚的画面，阿宁突然说：“吴邪，你说他们和我们像不像？”
吴邪茫然地看着她。阿宁又重复了一遍。吴邪愣了愣，笑道：“在想什么……”
“你爱他，对不对？”
“谁？”吴邪面不改色。
“张起灵。”
恢复本名的张起灵纷纷被学生吐槽说本名多霸气化名多二逼，不过当事人是不会发言的。于是吴邪在一旁看着一帮平时无视他的女孩子围住他，不禁感叹天哪名字果然很重要。
阿宁说的话吴邪一时无法消化，不过当机几秒他还是理解了。他面无表情地接口：“阿宁你在说什么？他是男的。”
“对。可你爱他。”
“请你加上『曾经』。”吴邪纠正，“好啦，继续么？还有几天就结婚，别胡思乱想。”
法定结婚年龄他自然还没有到，不过对于一个从小混黑的人这绝对不是什么难题不是么？
——————————
“啧，小吴，又把阿宁带过来了啊？说起来你也蛮厉害的，阿宁这种段数的女人都收得下。”
“死胖子闭嘴！”
王凯旋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打开电脑开始听音乐看漫画。吴邪头痛地倒在床上。实话说，这几天九门的人劝他别把普通人扯进来还有送聘礼的搞的他快哭死了。还有云姑娘，天哪不就是王萌萌的媳妇么用得着天天来他们班么……
比如今天。
“吴邪哥哥~”
云居燕……啊不对，殷燕姑娘手捧便当盒笑得灿烂，还是粉红色的包装。周围的同学笑得不怀好意，吴邪移动到云居燕面前，接过便当。
“呐吴邪哥哥，萌萌都没有这个待遇哦，这是我亲手做的爱心便当~哟，一定要全部吃完呀~”
云姑娘笑得狡黠，吴邪一脸悲愤地心说小燕你好闲啊混蛋，不知道劳资很忙么，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黑暗料理界的213代传人！
解雨臣亲昵地搂过他：“哟发小，桃花很旺嘛，云姑娘和阿宁这两个学姐学妹全都成了后宫带胶布么？张族长会哭的。”
“……和张起灵什么关系！”吴邪愤懑地扶额。
再比如现在。
“吴~邪~哥~哥~~~”
云居燕笑着敲了敲他们宿舍的门。吴邪一脸无力，掩面，去开门。
“走吧，我们去自习！”
“喂！小燕！我警告你云居燕别拉着我！信不信吴家和黑家断绝来往！混蛋！！”其实吴邪仅仅想要感叹他的手机还在铺上而已……
胖子不怀好意地向他打招呼，示意他该出手时就出手兵长还是一米六（乱入了什么奇怪的梗）。别搞得以后再也不能上菊花残夜未央。
……喂，死胖子，哥用的是黄瓜不是菊花好吧？吴邪瞬间给跪。
云居燕姑娘拖着他到了阅览室。晚上九点了，人挺少的，又穿越了大半个校园，外面就算晚上还是炎炎夏日的晚上，吴邪早热死了。而阅览室里有空调，该说云居燕想得周到么？
他顺着云居燕的位置坐下，然后云居燕走了，吴邪懒得吐槽，随便抽了一本杂志。之后他听到了啧啧的水声，等会儿，阅览室隔音有的这么差么？
僵硬地转动脖子，吴邪看到了那个与阿宁并称“A大校花”的云居燕和另一个女生在……接吻！？另一个看起来挺像张海桢的啊。
然后云居燕就拉着那女生的手走过来了，定睛一看，卧槽，果然是张海桢。
吴邪惊讶得说不出话，那张海桢到很淡定，示意云居燕出去以后便在他身边坐下了。事实上阅览室没人，管理人员也离开了，这个点还有谁会来。
张海桢自然地笑笑，“嗯，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海桢，张起灵未婚妻。”
“吴邪。”他还停留在张海桢和云居燕kiss的真相中没缓过神。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起灵一定不会和你说的。”张海桢一边翻着手边的杂志一边道，“这是一场……家族联姻。起灵很早就和我说过他不爱我，当然我也对他没感觉。”她轻声接着说：“刚才你就发现了？我是在美国见到燕儿的，我爱她。”
“啊呃！？”吴邪瞬间无比震惊。天哪，那个穿着白裙子，笑缅如花的姑娘居然喜欢女人！？
张海桢轻声笑出来：“有的时候真的觉得你很呆……知道么？偶尔我们两个独处没有张家人看着的时候，他从来没正经地和我交谈过，就喜欢看着衣兜里的照片。我对于我们的关系心知肚明，我问他这人是谁，他没回答。我又问你认识他？起灵点头了，然后我就说了，你一直看他的照片，不是对他有感觉吧？你知道起灵回答什么么？”张海桢的笑容顿时添上了苦涩：“他说，我爱他。
“好歹我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和我独处时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和别人告白，还是个男人。
“照片估计是偷拍的，那人正好睡着，天真无邪得要死……反正你也知道是谁了对吧？”张海桢起身，拍拍他的肩，“……我没心思和你比，不过起灵要是受挫了我非得整死你，他本来情商就低……好啦，说了这么多，你也了解我要表达什么对吧？看过《红高粱》么？我唱歌可是不输于你发小的哦。
“……吴邪你大胆地往前走呀，莫回头……”
阿宁破门而入，就看见自己男人和另一个漂亮妹子坐在一起。她怒不可遏地喊道：“吴邪！”
吴邪抬起头，眼角闪烁着晶亮的泪花。他看见阿宁，突然就笑了：“阿宁，我该拿他怎么办……”
阿宁一愣，立马走过来，蹲下：“说什麽呢，放不下的话就去找他，反正我们还没有领证，酒席还没办，可以反悔哦。”
事实上这离他们的婚礼时间仅有两天。他们计划是同一天领证的。
张海桢就坐在一旁，突然沉默下来，然后靠近吴邪的耳边，呢喃道：“去吧，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说过了我真的对起灵没感觉哦。”
紧跟着阿宁走进来的云居燕也笑了笑：“天真哥哥快去，你看这才是我相公。”她坐到张海桢旁边挽住她的手。
“不准叫我天真哥哥。”语调柔和下来，“……小燕。长大了哦。”
“我只比你小一岁吧？”
“啧。那也是小啊。”
“……我已经很久没看到吴邪哥哥这么放松的样子了。”云居燕突然就转移了话题，“不管怎么样，上吧。记住了一朝被人压十年不翻身哦！”
“滚，你这是什么奇怪的定理。”
“这是公理呐。”云居燕接着吴邪的话继续调侃他。
“不过这点确实要注意。”张海桢竟然似了然地点点头，“上下需分明，攻受需谨慎，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吴邪扶额，他突然就不想吐槽这群因为剧情神展开而露出隐藏属性的妹子们了。要曾经……他是指很久以前，被一群女孩包围着，还是校花级别的，他大概会幸福得晕过去，可是现在却不会了，因为心里有人。
张海桢压低了声音笑着，然后清亮的歌声再次，却并不突兀地在阅览室传开。
和着云居燕稚嫩的声音，融合了阿宁坚定的目光，他站了起来。
吴邪你大胆地往前走呀，莫回头。
莫回头。
他哽咽地拼命点头，冲出了阅览室。
张起灵。
等我。
－TBC－
第四章君临
16∥『好久不见』【番外编②】
沿着夜里昏暗的小道，伸手接下银色的月光，他敛下眼眸，凭着感觉走到喷泉旁。
睁开眼，透过树叶的间隙，他站在泉水旁，抬头看水色升上天空又落下。
“漂亮吧？”吴邪笑着说，“这是我大学，虽然我们那届班主任已经毕业了……哎小哥我记得张海客说你出生在民国对吧？有没有上过学啊？”
张起灵点点头：“恩。”
“多说点话啊！”吴邪不满地说，“等到咱们都变成老头子了你还这样我爸妈真的会找你算账的！”
张起灵微微笑道：“有你在。”
“好肉麻……”吴邪打了个冷战，“以后不准在前面趟雷……我还在等你回家。”
【带我回家】。
所以我为你这一句话守了十年。十年的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沉寂了十年的天真，换来了一世的无邪。
他抱住他，双手绕过他的腰，头搭在他的肩上：“我知道。”
吴邪也没动，就只是接着说：“老子可是为你等了这么久啊！真是的当初就应该娶了秀秀，她孤家寡人多可怜，小花和瞎子还整天在她面前秀恩爱。”
张起灵一下子严肃起来：“不行。”
“喂喂！开开玩笑的！当真干什么，还真怕我甩了你不成？”吴邪好笑地推开他，却又被固定住，接着一个凉凉的东西就贴到他嘴上。
霸道地撬开，长驱直入扫荡过每一个角落，直到吴邪腿软了才松开。
“草……还以为鬼子进村呢！”吴邪抬起手抹了抹嘴，眉间却欣喜得不得了。
鬼子进村……什么神比喻。张起灵内心抽了抽，却抑制不住地柔和起来。
面对他才会这样，莫名地安心。
也只有他。
他将他推到在喷泉旁的长椅上。
“开玩笑！在这里！？”吴邪惊诧地想要蹦起来，又被按回去。“这里。”他不容质疑地回答。
“唔……哈……”
你早已化作枯土，他依然年轻如初。你挣扎起身想要看他最后一眼，他却毫不犹豫将你摁倒在地，对着后面的年轻人说，别怕，只是粽子。
他已有新的天真，你却不再无邪。
【长生】。两个字，断定了这段禁忌的恋情不会有好结果。
“十年一瞬如沧海……”吴邪伏在张起灵身上，轻声呢喃道，“……谁人还逝藏海花……”
高⊥潮的时候，他突然极其认真地对他说，眼中噙着泪花：“下辈子……下辈子，别忘了我。”
“好。”
抬起手遮住月光，他沉默地闭上眼，再睁开，只留下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
【下辈子，等我找你……】
【下辈子，等我找你……】
下辈子，等我找你。
跨出树林，他扬起头。
“张起灵……『好久不见』。”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