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寒同人，戚顾）逆水寒江》逆水惜朝

8、第 8 章

　　待两人都收拾妥当，已是黄昏时分。

　　顾惜朝已检查了全身经脉，这一年半载的调养果然全部白费，那一身混元一气神功的内力也还还在，只是日后免不了又要受那九幽魔功寒冥阴气反噬之苦——似乎，并没有之前来料想的那般糟糕。

　　戚少商却已在院子里坐了下来，正对着夕阳西下，满山遍野姹紫嫣红，晚霞似锦。

　　顾惜朝迈出茅屋，远远一瞧，不觉已痴了。

　　戚少商知他是又想起了晚晴，心中泛起苦涩，“顾惜朝，跟我回六扇门吧，你的伤诸葛神候一定可以找人替你治好。”老八那穿心一刺，竟是让他遭受如此磨难。若不是拉住了老八，只怕是再也见不到顾惜朝了吧。

　　奇怪，当初千里追杀他时不可一世，嚣张猖狂，杀人不眨眼的修罗恶魔如今却让他觉得如此脆弱，对，脆弱。

　　顾惜朝不答他，却是望着远山，淡然道，“幄中筹策知无暇，庐间观花别有春。独酌低吟问流水，到头幽景还斯人。”

　　戚少商明白他有感而发，想借此一表心意，便静下来苦苦思觅，少顷，才抬首道，“碧幢红苑合洪钧，桂树林前信有春。莫恋花时好风景，石番溪畔钓鱼人。”

　　顾惜朝怔然回望，“你能懂我诗中的意思？”

　　是了，他原是瞧不上他们这些江湖草莽，戚少商苦笑，他也不知为何听他吟诗便明白了其中的惆怅无奈，若不是他还跟着卷哥几年，多少知道些书里的道理，也不知能不能对的上。

　　顾惜朝仰天长叹，“大当家，难道这普天之下竟只有你是懂我的么？莫恋花时好风景，石番溪畔钓鱼人……只可叹，我不是那旷古烁今才智超绝的姜子牙，你也不是礼贤下士独具慧眼的周文王。”

　　戚少商知他又想起了那本兵书战法《七略》，刚想开口问他，却见顾惜朝自身上取出一本残破的旧书,这书，本已被顾惜朝毁过一次，又被他悉心粘好。正是因为这本《七略》，二人引为知己，顾惜朝挂柱连云寨，继而，背叛，出卖……

　　那一日，他与雷卷二人联手，重创了顾惜朝，将《七略》与顾惜朝挂柱连云寨的字据一并扔回给他，饶了他的性命，扬长而去，当时只觉纵情江湖，快意恩仇，好不潇洒气派。可如今，却是难以磨灭的遗憾追悔。

　　“大当家，你可知道那日你和雷卷走后，穆鸠平是如何折辱我的吗？”顾惜朝将《七略》收入怀中，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世人负我,我必负世人！只是，想飞之心，永远不死。却不知飞得越高，摔得便越疼！”

　　戚少商沉声道，“顾惜朝，你我都是胸怀大志心向天下之人。人活在世上谁没有磨难，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道理你不会不懂。”末了，他又道，“就算是为了晚晴……人活着一天便该有一天的希望，你这样，却又有什么意思？不如早寻了一处偏僻地方死了清净。”

　　戚少商这是在劝他吗？顾惜朝低低笑着，他这处地方难道还不够偏僻？却还不是被他寻来……

　　戚少商见顾惜朝仍旧不为所动，心又沉了几分，“你若还是不愿，我也不强求。我等你伤好，一月之后再来与你一战取你性命。”说完提了剑便要走。

　　待到他走到柴门处，一道银色光芒飞掣而至，戚少商促不急防，一截衣袖已化为飞灰而去，血流如注……

　　神哭小斧……鬼神夜哭……神哭小斧……

　　“大当家……我这神哭小斧，专破高手罡气，你该不会忘了吧？”顾惜朝轻笑着收起了回旋而至的神哭小斧，半眯起了眼睛瞧着戚少商。

　　戚少商迅速封住手臂的穴道，以剑支持着身体，咬牙笑道，“下一句是，你守住气魄的罡气已被我破了，看你还不魂飞魄散？”

　　顾惜朝展颜，“大当家的记性真好，方才那一下，便当作是我报今日你害我之仇，念在你毕竟救我一命，我不杀你，日后案子一完，我顾惜朝再与你戚少商一结旧账，如何？”

　　戚少商按住伤口已不再出血，这才扯下一条衣料将手臂缠好，却是对顾惜朝道，“查案之际，你若再作恶，我一样会取你性命！”

　　顾惜朝眉一扬，对戚少商说，“大当家的，你若少说几句来激我，我说不定便可少杀几人。”

　　却是径直走到晚晴墓前，低声说着什么，俄顷，才又抬起头来，衣袂翻飞，震起坟前繁花无数，万千乱红，纷纷扰扰，零落一地，似作诀别。

　　晚晴，红尘世间已如这繁花落尽，伴你长眠。

　　来年，杜鹃花开，子规鸟啼之日，愿我还能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