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寒同人，戚顾）逆水寒江》逆水惜朝

72、第 72 章

　　漫漫黑夜，寂寥长街，杨无邪一个人坐在城墙上，一口又一口的喝着酒，没有月光。

　　杨无邪觉得，他这一生最幸运的事，就是跟随苏梦枕。

　　只因在杨无邪心中，这世上再无一人能比得上苏梦枕。

　　苏可以是江南水乡的灵韵温婉，梦可以是晓风残月的放浪形骸，枕可以是红鸾暖账的抵死缠绵，
　　但苏梦枕却只能是风雨楼的苏梦枕，独一无二的苏梦枕。

　　他孤高寒傲，智计天纵，身罹重疾，体质羸弱，却逼发无限潜力，毫不向命运低头。

　　沉疴在身却不减其英风锐气，朝不保夕仍无人能挫其锋。

　　一夜盛雪独吐艳，惊风疾雨红袖刀。

　　他的一生尽管短暂，然其间的沉浮起落、雪雨风霜，莫不是动心动魄，可感可叹，宜泣宜歌。

　　而这样一个人，竟然就死在自己手中。

　　杨无邪看着自己的手，就是这双手，结束了他心中那个独一无二的人的生命。

　　杨无邪眼中已满是哀伤，忽然，他将手中的酒杯一摔，抬手就要往自己天灵盖拍去。

　　“住手！”却听一人怒喝道，飞掠过来，拦下了杨无邪。

　　“戚少商……？”杨无邪怔然，“戚少商，你回来得正好，我杀了苏楼主，你现在已是金风细雨楼的新楼主，由你来杀我，再合适不过了。”

　　“你说什么？”戚少商按住杨无邪的手，注视着他。

　　杨无邪发间竟已有了几许银丝，眼神也不再是过去那种潇洒不羁，少年恣意，而多了几分苍凉，仿佛一夜间就已年华老去。

　　“你方才说什么？苏楼主真是你杀的？我以为是白愁飞为了夺得楼主之位而……”戚少商声音有些颤抖，他不敢相信对苏梦枕最为忠心的杨无邪竟然会杀了苏梦枕。

　　“白愁飞？”杨无邪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的微笑，“我终于明白，为何当初楼主会选择将这件事告诉我，而不告诉白愁飞了。原来他早已知道，我们两人之中，谁才是真正心狠手辣的那一个。”

　　戚少商怔然，杨无邪这些话究竟是何意，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戚少商，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杨无邪忽然看向戚少商，“我可以将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戚少商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杨无邪答道：“杀了我，然后将我与楼主合葬。”

　　戚少商沉默了一会方才道，“我不能答应你。”

　　“为何？！我杀了楼主，难道我不该死么？”杨无邪怒道。

　　“你一定有你的苦衷。”戚少商沉声道。

　　“哈哈哈哈，苦衷，不错，可是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什么狗屁武功，狗屁智谋，到头来还不是毫无用处！当真可笑之极！”杨无邪癫狂大笑起来。

　　戚少商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此刻的杨无邪，已经不再是那个从容不迫，掌控一切的杨无邪了。

　　“杨大哥！”本来一直偷偷匿藏在城墙下的王小石此刻再也忍不住，飞掠了上来。

　　“嗯？小石头？”杨无邪看了一眼王小石，这孩子好像又长高了些，脸上的稚气却还未褪尽，一双眼睛也依旧清亮，好，很好，看来白愁飞还没有将他带入歧途。

　　“杨大哥，你和大哥一起失踪那么久，我和二哥一直都在找你们。”王小石慢慢走近杨无邪，小心翼翼道。

　　“哦，是吗？白愁飞一定对外宣称是我蛊惑控制了楼主，想要谋权篡位，对吗？”杨无邪淡淡道。

　　“二哥他，他只是担心大哥……”王小石低声道，似乎自己也底气不足。

　　“呵呵，小石头啊，你还记得有一次你跑来问我为什么古往今来的一些善用计谋之人都是须发不整，愁容满面，而我却开心快活，一点也不像个军师吗？”杨无邪微笑道。

　　“是的，我记得你当时把古往今来的大军师，大谋略家都挨个评说了一番，说他们智术者众，善终者寡，而你有志气却无野心，只想跟着大哥，为金风细雨楼出力，快活一生。”王小石认真道，那次与杨无邪长谈的情景，对他影响巨大，是以依旧历历在目。

　　“不错，小石头，你可知道，除了你，白愁飞也曾与我有过类似的对话。”杨无邪叹道，“也正是那一次对话，让我意识到白愁飞并非燕雀之辈，他虽一心想要拉拢我，无奈我却毫无想飞之心。对我来说，是杨总管，还是杨帮主都并不重要。”

　　王小石重重的点点头，“我明白。”

　　杨无邪注视着王小石，“小石头，我知道你虽然单纯天真，但却是真正的大智若愚，你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纵然有时候有点小糊涂，但却一点心机也没有。也正因为如此，很多事，楼主都不愿让你接触，也许，在他心中，也希望你一直能够开朗真诚下去。”

　　“……杨大哥，大哥，他，他真的死了吗？”杨无邪仿佛是在交代苏梦枕的遗愿一般，王小石闻言不禁垂下头去，有些哽咽道。

　　“不错，是我亲手杀了楼主。”杨无邪哑声道，他几乎已要说不出话来，却还是接着道：“在白愁飞已经掌握楼中大部势力后，我怀疑他暗中与蔡京合作，便向楼主上报。楼主担心金风细雨楼会内乱，便决定暂时离开金风细雨楼，避其耳目……结果不幸遭人伏击，重伤，后又为雷纯收留。”

　　“雷纯？莫不是与苏楼主曾有婚约的雷纯？”戚少商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