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田忌赛马 ...
-
18班班会。
乔亦初在讲台上给大家布置着关于运动会的安排，从方阵到班服，从项目到班费。底下闹哄哄的，交头接耳，一下子说哇塞又能看到九班那个超帅的特招生了，一下子又说完蛋了今年铁梅指名要她报项目躲不过去了。
各有欢喜各有愁。
诸葛霄的脑袋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虽然绷带还是包着。为了维护形象，他带了棒球帽，不管上课铁梅怎么对他明示暗示，他都不摘。他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下巴戳在交叠着的手背上，眼睛瞪着乔亦初。从乔亦初这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压得低低的帽檐和尖尖的下巴，想起那天看到的头发剃掉的伤口，一下子没忍住，抿着唇笑了一下。
诸葛霄愣了一下，冲他比了个中指。
目前进行到的环节是选口号，已经有十几个狂霸酷炫拽的标题列在黑板上了。乔亦初点名，“诸葛同学，不如你也来提一个。”
这打击报复也太阴险了吧！
大腿格开椅子，诸葛霄手插裤兜懒洋洋一站。想阴他？不好意思，搞破坏他最擅长，他没皮没脸地嘻嘻一笑，“高二十八，酷炫狂霸？一般一般，就要第三。”——他还附上了生动的语气给大家演绎了一遍。
全班静了大概有两秒，接着女生都笑做一团瘫在了桌子上。施译冲诸葛霄吹口哨，“干得漂亮！”
乔亦初眼里含着笑意，转身在黑板上端端正正写下这一个标语，“还有哪位同学，都大胆提出来。”
诸葛霄坐下来，张婷用笔头戳戳诸葛霄的后背，“诸葛，你真是咱们实验班的奇葩。”
“是咱们十八班的班宝。”她同桌钱雨附和了一句。
诸葛霄嘁了一声，看着乔亦初写板书的背影，嘴角乱翘。
集思广益的后果是选择太多，大家一齐犯了选择困难症。最后还是按不记名投票的方式决定，一人选三个。
诸葛霄牙齿咬着笔帽，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下自己那个标语，想了想，把这个写了三遍，面不改色地交到了乔亦初的手上。
唱票开始了。
诸葛霄双手环胸靠在张婷的桌子上，椅子翘着，一只脚撑着地，一只脚横在课桌底下的挡板上，看乔亦初唱票，副班长记票。
乔亦初拿到那张纸条，冲诸葛霄看了一眼，对副班长说，“诸葛霄那条，一票。”
靠，诸葛霄挑衅地看着乔亦初，老子明明写了三票！乔亦初又笑，低头抿了唇角，又抬头给诸葛霄一个安抚的眼神。诸葛霄愣了，什么找茬的心思都飞到了外太空。
最后结果出来，大家还是选了比较保守，不至于太嚣张老套但又朗朗上口的标语。出乎诸葛霄意料的是，他那条竟然得了两票，一票是他自己投的，另一票是谁？他看向乔亦初，乔亦初此番倒是淡定，直接视而不见地转过了身。
靠，不是吧……
“大家拿到报名表多研究研究，争取在十一放假前把最佳方案选出来。”
“啊，运动会……运动会……”张婷又在后面碎碎念，“要是我不用报项目多好啊……”
“理科班的女生逃不过去的。”钱雨跟她聊着，“要说起来，还是小乔最惨了吧，今年的五千米没悬念的话应该又是他自己上了。”
张婷哀叹一声，“可怜的小乔，每次都中枪。”
诸葛霄扭过头去，“你们在说什么？”他一向不参与他们的课间八卦，今天倒是稀奇。
“说乔亦初呗。去年男子3000和5000都没人，最后小乔自己上了5000，施译帮他解决了3000，你看着，今年肯定是一样的状况。咱们班就出了这么两个帅哥，居然就这么被摧残了……”
诸葛霄若有所思问道，“跑下来了？”
“你说呢！”张婷很悲愤地拍着桌子，“小乔像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吗？！不仅跑下来了，还不要命地拼了个第五……”
乔亦初派完报名表，回到座位上，把剩下的两张一张递给诸葛霄，一张自己留着。
诸葛霄又用那种姿势趴在桌子上，小声问乔亦初，“你报什么？”
“五千。”
诸葛霄坐直身子，“我也要报5000，你让给我吧，你跑3000去。”
乔亦初写字的手顿了一下，“为什么？”
诸葛霄神气起来，“我喜欢长跑，你有意见？”他指指乔亦初，“你，百无一用是书生。”又指指自己，“我，长跑健将，运动会第一！”
屁，平常都抓不到人影，运动会时会乖乖去比赛才有鬼。
乔亦初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把凳子挪了挪，两人挨得更近了。他在纸上列出条目，“你爆发里很强，耐力也好，所以50、100、200、400、4x100接力赛，还有800、1000、3000、5000都可以是么？”
诸葛霄惊恐地看向他，好不容易才咽下口水，“哥，就算是头骡子你也不能这么使唤吧？这些项目都跑下来我会死的……”
乔亦初眯眼一笑，“我倒是想让你全跑了，不过学校规定，一个人最多报三个项目。”
诸葛霄拍拍胸脯，“还好还好……”学校比乔亦初讲人性！
“我的话，短跑很一般，跳高是我的强项，所以我一定会报跳高，剩下的就是凑人数而已，不能拿分。5000米9班的宋凯是特招生，拿第一无悬念，16班的徐超去年是第二，今年应该还会报，剩下的14班的于磊，6班的董天启都是种子选手，这些人实力都很强硬，我们没必要把班里有限的能量去和他们硬碰硬，所以只要随便派个能跑完全程的上，别丢脸就行。”
说了一大段，还夹杂若干诸葛霄压根没听过的人名，诸葛霄云里雾里的，“所以？”
“所以5000米必须我上，你要保存实力。200米9班的周一本来是第一无悬念的，但我打听过了，他训练时肌肉拉伤，上不了了，所以我要你上200米，把第一拿下。”
张婷爆发出一声惨叫，“啊！周一居然不上了？！”叫完趴在桌子上不动了，“又一个帅哥见不着了……”
诸葛霄没理她，看向乔亦初，试探问，“田、田忌赛马？”虽然是学渣，但这种幼儿故事级的典故，他还是知道的。
乔亦初点点头。
诸葛霄一听来劲了，催促乔亦初，“继续继续。”
“接下来我认为你应该上400米，这是一个既考验爆发力又考验耐力的项目。四百米去年第一名是秦凯，实力强劲，也是短跑特招生，但因为今年周一上不了，所以50、100、200他肯定会上两个。“
“等等……”诸葛霄在秦凯的名字上点了一下，又点了点宋凯，周一，“都是九班的？”
见乔亦初点头，他不爽了，“靠，怎么能把特招生都聚到一个班里！其他班还比不比了？！”
“所以去年他们班第一，我们……”乔亦初顿了顿，又想起诸葛霄那个搞笑的口号，“还真是第三。”
一语中的。
乔亦初又分析了一通，最后诸葛霄的项目定下了，200、400还有一个三人团体篮球赛。
“那5000米不还是你上么？”
“凑数就行，不用拿名次，没人上太丢脸了。”
诸葛霄还想反驳，但又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乔亦初说的无疑是最佳方案，但他在意根本不是什么狗屁方案，也不管究竟能拿几分，他在意的是……在意的是……
诸葛霄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乔亦初拿过他的报名表，“就这么定了。”埋头在报名表相应栏目上填上名字。
诸葛霄忽然想到了朱子璇曾经问过的问题，“诸葛霄，你有喜欢的人了么？”
“没有啊。”那时候他答得特别理所当然，想都没想。
“你都忍我这么久了，不在乎继续忍下去吧？你就不能等找到喜欢的人之后再和我分手么？”
诸葛霄特别不能理解她的思维，“那不是拿你当备胎么？”
“我乐意啊。”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诸葛霄就觉得，他跟朱子璇应该是两个次元的物种。他刚才跟她讲了那么一大堆的话，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他无可奈何叹口气，“朱子璇，拜托你把大小姐脾气收一收，再这么下去，我都快被你逼去搞基了。”
“那好，祝你被压愉快，再见！”
这一段诡异莫名的对话，听上去，似乎，不是那么吉利……
话说回来，正如朱子璇所问，他喜欢什么人呢？最好温柔一点，但不至于沉闷，很有礼貌，偶尔腹黑，要很聪明……
“诸葛霄？”乔亦初唤回他的神志，神色莫名，“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诸葛霄抓起桌上的黑框平光镜，不由分说架在乔亦初的鼻子上，大言不惭，恶意调戏，“你好看啊。”
乔亦初皱着眉，勾着手指把框架往下拉了拉，“下午一起去选班服？”
“不去。”
乔亦初笑着把眼镜还给他，“那我们选得太丑你不要嫌弃。”
“好吧我去。”
这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美差，乔亦初居然带了诸葛霄没带自己，施译觉得很愤慨，“小乔，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诸葛霄吊儿郎当，笑出了三分霸气三分得意，落在施译眼里，活像个占了便宜的大王八。
同行的还有两个女生，四人分工，女生去逛女生班服，男生自然是选男生的。主要的问题就是选什么价位。诸葛霄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拉着乔亦初就往耐克阿迪走，逛了一圈才想起来，“是不是超预算了？”
乔亦初好笑地看他一眼，亏他还想的起来。
不过鉴于大家家庭都比较宽裕，又有攒下来的小班库打底，上限倒也不低，“四百封顶。”
两个人把商圈里的运动专柜都逛了个遍，最后还是诸葛霄先没了耐心，看到休息长椅就像看到了亲爹，浑没形象地扑了上去，“不行，比陪女朋友逛街还累！”
两个人在广场上找了条长椅坐着，乔亦初对待苦力可算是有良心，跑去买了两杯冰可。碎冰浮在深色的液体里晃晃荡荡，诸葛霄把冒着水珠的纸杯贴在了乔亦初的胳膊上，“爽么？”
乔亦初佯装淡定，不跟他玩这种幼稚园把戏，诸葛霄却上了瘾，又把可乐贴上了乔亦初的后颈。
如果说学神也有打击报复的劣根性，那也一定是被诸葛霄手贱招出来的。见诸葛霄还得寸进尺，乔亦初把冰凉的纸杯往诸葛霄胯上一塞，诸葛霄嘶了一声，嘴都歪了，“你、你断子绝孙……”乔亦初难得笑出声来。两个人闹来闹去，阳光透过浓密的梧桐叶子投射而下，光斑随着微风在两人身上轻轻移动，是副很美的画面。
“等下，别动！”诸葛霄一把捉住乔亦初的手腕，低声喝住他，“这里有东西。”
乔亦初不动了，顺着他的视线，“什么？”
诸葛霄屏住呼吸靠过去，演技以假乱真，“别动别动，我看看……”
乔亦初的脊背挺成完美的一条直线，制服衬衫的领口被他解开了两个，露出小半截细细的锁骨，诸葛霄着了魔似的慢慢靠近，少年的白衬衫，锁骨，木质扣子，抿着的唇形很正的嘴唇，微微有些翘起的鼻尖，笔挺的鼻梁，还有那长长的羽睫，深色的瞳孔……
诸葛霄撞进乔亦初带着点疑惑的眼睛里，心里咯噔一声，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升腾而起。与此同时，他对着爸妈作了有史以来最干脆的一次道歉。
……爸，对不起，妈，我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田忌赛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