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神秘黄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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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东方的黑暗被渐渐冲淡，夜晚终于要被黎明所代替。
江采苹终于熬不住，合上眼睛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感觉有人在身边看着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对上了一双深黑色的眼眸，眼角弯起，皱纹更深了。李隆基坐在她身边，探过身子来端详着她，温柔地说：“苹儿，你醒了。”
明黄色寝衣，明黄色幔帐，她躺在高高的龙床上，在甘露殿留宿了整整一个晚上。
回过神来，她忙坐起来，不防锦被脱落，胸前洁白的一片暴露在了空气中，她赶紧扯起被角捂在胸前。青丝凌乱，俏脸飞红，光洁的背露了出来，明黄色的锦被在她纤细的腰部堆积出暧昧的曲线。
李隆基眸色一暗，回想起昨晚醉酒后的旖旎时刻，身上某个部位又不安分起来。
“陛下，妾身有罪，不该违制留宿甘露殿，陛下请责罚妾身。”她红着脸，把脸埋在锦被里，声音闷闷的。
“无妨，是朕让你留下的，谁敢多话！”他嗓音沙哑，目光一刻不曾离开她。
“陛下该早朝了，别让大臣们等急了。”
李隆基这才想起来有比再度春宵更紧要的事情，遗憾地起身，急急边往身上套朝服边道：“爱妃昨日劳累，不必起来服侍朕更衣。你再睡会，睡醒了再回丽正殿，有什么想吃的就叫德胜，朕去上朝，不能耽误了。”
“谢陛下体恤，妾身恭送皇上。”
“陛下等等！”江采苹想起一件事，赶忙开口拦住了李隆基，“过几日就是贞顺皇后的百日了，陛下可有了安排？”
李隆基背过身子沉思片刻，方道：“你是六宫之主，由你来准备吧，朕派个得力的人护送你们去。”亡者，不可以说不怀念，但新人在怀，日子总要过下去，这种场合他不适合出席，遥遥地悼念也好。
“妾身领旨。”
李隆基一走，江采苹便从被子里钻出来，一重一重穿好衣服，走到铜镜前梳理好头发随意绾起，甘露殿里没有女人用的胭脂眉黛，她便只净了脸。收拾好自己后，她向门外道：“德胜，你来。”
德胜早就奉旨侍立在门外，听见她叫，忙走了进来，行跪礼大声道：“恭喜贵妃娘娘！祝娘娘早怀龙裔！”
江采苹道：“公公快起来。”然后向内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些，放低了声音，“陛下查萧同的事可有眉目了？”
德胜也压低声音道：“萧同原本是皇甫氏府上的家奴，跟着淑妃一起入的宫，净了身做了太监。”
“这倒奇了，素来只听过带陪嫁丫头，没听说过带陪嫁太监的。”
“正是这话呢，万岁为此当晚大发雷霆，可惜人全没了，再查出什么也没意义了。皇上不告诉娘娘，必然有皇上的考虑。”
江采苹点点头，又道：“多谢德公公这么帮我。”
德胜笑着摇摇头道：“娘娘折煞小奴了。就算没有盛王殿下临走的交待，小奴也十分敬重娘娘，能帮得上忙是小奴的福分。”自然他这几句话低得不能再低，江采苹几乎是根据口型“听”懂的。
江采苹点头，坐直身子，恢复了正常的音量道：“有劳德公公为本宫倒盏茶来。”
德胜应了一声便去了。
很快便到了武惠妃百日这天，在江采苹操持下，后宫所有嫔妃和皇子侄甥及其妻室、外嫁公主及驸马、有封诰的官员夫人们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出了宫门，由侍御史皇甫惟明领一队御林军担任护卫，前往敬陵拜谒贞顺皇后的亡魂。
江采苹将此事办得颇有皇家风范，光运祭品就用了十五辆马车，再加上皇室中人坐的马车轿辇，远远望去如同一条蜿蜒在路上的银龙。
到达敬陵之后，由太监们抬上祭品，贡于陵前牌位前的桌上。祭拜开始后，由皇子侄甥们先行跪拜叩首，之后便退到后面，由妃嫔王妃们上前叩首。在所有来祭拜的人中，除了诰命夫人外，只有妃嫔与武惠妃是同辈，其余皆是晚辈，因为妃嫔是妾，地位低于皇后，故而不得不前来祭拜。
男人们只需要叩首，女人们还要会哭。这些女人天生就有好演技，膝盖刚刚着地，泪水便滴落在黄土上，唯恐哭得迟了失了礼数。与民间号哭不同，她们只能发出哭声，不能换乱哭号，免得个个哭得要死要活，扰了故人的安宁。
一身缟素的她们正哭得起劲，一阵大风忽然肆虐而来，卷起漫漫黄沙，迷了众人的眼睛，无人敢抱怨一句。风来得快，去得也快，风沙停下后，众人才移开遮挡在脸上的袖子，心有不安地互相看着。灵前怪风，一定是贞顺皇后有所不满，众人不敢胡思乱想，摈弃了杂念，专心致志地哭起来。
她们又哭了一会，司仪太监道：“礼成，兴。”
嫔妃和王妃们这才恋恋不舍地站了起来，侍女扶起杨玉环，忽而身上掉下一片黄纸，身旁的凌美人眼尖地看见了，问道：“这是什么？”
杨玉环不以为意道：“不过是张黄纸，刚刚大风吹来的，烧掉就好了。”
凌美人抢上一步弯腰捡起黄纸，拿到眼前打开仔细一看，却惊讶得“啊”地一声捂住了嘴，其他人已经退到后面，只剩下她二人和各自的侍女站在中间，司仪太监为难地对江采苹说：“贵妃娘娘，该诰命夫人们跪了，您看……”
江采苹会意，走了过去，对杨玉环和凌美人道：“怎么回事？有什么事之后再说，耽误了祭拜你们担当得起吗！”
凌美人双手呈上那张黄纸，犹犹豫豫道：“启禀贵妃娘娘，这张黄纸刚才从寿王妃身上落下，妹妹见之惶恐，还请姐姐定夺！”
江采苹接过黄纸一看，眼睛骤然大睁，神情大变，厉声问道：“请寿王妃向本宫解释一下，这黄纸上为何会有三庶人的忌日和祝祷之辞？”
杨玉环不肯相信地夺下黄纸，上面的红字清清楚楚，不容她抵赖。只是这张黄纸，她如何不熟悉？她不明白的是它怎么就出现在了这里，还从她身上掉落？
见杨玉环气焰矮了下去，众人方敢相信，一个个屏息敛气站着，一句话也不敢说。三庶人事件一向是宫中忌讳，在贞顺皇后的敬陵出现此物，难道是因为贞顺皇后做了亏心事心中后悔，所以写了字纸祈求忏悔脱罪？据说百日这天亡魂会出来游荡一圈，看看亲人，享用祭品，众人看着完好无损的陵墓，不禁汗毛竖起，不寒而栗。
杨玉环毫无愧色道：“皇后娘娘心地仁厚，所以为三庶人祈祷，或许夹带在了下葬时的东西里，今日被风一吹便吹掉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张黄纸便是武惠妃身故后，江采苹在瑶光殿的旧物里找到的那一张，她深知武惠妃个性，绝不可能留下任何把柄，当时便知道这张黄纸是别人所放，意图在有人整理遗物时造出个武惠妃认罪忏悔的假象来。杨玉环自然不知道这张纸落入江采苹手中，江采苹今日让黄纸出现在武惠妃百日祭礼上就是为了试一试究竟是不是杨玉环所为。
江采苹盯着杨玉环的眼睛问道：“为何这张黄纸偏偏从寿王妃身上掉出来呢？难道皇后娘娘有话要同寿王妃讲？”
杨玉环有些害怕了，故作镇定道：“本王妃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
“哦？”江采苹冷冷一笑，散发出阴冷的气息，她的脸贴近了杨玉环，在她肩上用力嗅了嗅，把声音压得极低，“为何周御女和萧同身上都有寿王妃的香气呢？还要感谢寿王妃把他二人送到本宫面前呢！没有他们助力，本宫哪能这么快当上贵妃？”
杨玉环双眸缩紧，向后退了一步，原来江采苹已经知道周御女是她派去分宠的人，又一个针对江采苹的计谋败露，一时间她对江采苹有了忌惮之心。
江采苹心中已有十之七八的计较，没再追问下去，她轻轻一笑道：“黄纸的事回宫再说，你们先退下，请司仪继续。”
司仪向她欠了欠身子，道：“请命妇夫人上前行跪拜礼！”
凌美人和杨玉环还没退出去，十几位诰命夫人就走到陵前，不知怎地，众人摩肩接踵间杨玉环突然被撞倒，而她身后就是长长的石阶！诰命夫人们急忙七手八脚拽她，却只来得及扯下一片衣袖，眼睁睁看着她竟不受控制地朝石阶下滚落而去！
平时端庄稳重的夫人们急了，大喊救命，站在远处的男子们注意到这边情况不妙慌忙跑了过来，寿王见滚落下去的竟是他至爱的王妃，急得推开众人，就要跳下去救她。
说时迟那时快，寿王的身子还没冲到台阶旁，众男子中跃出一个绯色的身影，足尖点地越过众人，左脚在石阶上发力一蹬，整个身子腾空而起，俯身向下一跃，冲到还未落地的杨玉环之前，将她牢牢抱住，二人身子一转，那人蹬住地面，稳稳当当地落下。
众人捏紧的心这才放松，大声叫好，只见那人关切地望着怀中惊魂未定的杨玉环，众人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却看到他竟伸手扶了扶杨玉环头上的发簪，顿时所有人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寿王身上。
救下杨玉环的男子正是这次负责护卫工作的侍御史皇甫惟明！
原本应该欢喜地感激救下爱妻的恩人，不料寿王俊朗的脸铁青着，眉头深锁，大步流星地走下台阶，带起呼呼冷风。他拔剑出鞘，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神秘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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