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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吴昊在课堂上说:“真正的科学家,都是群很单纯善良的人,有时候,会单纯到没办法应付生活,没办法理解这个世界。但是,也正因他们如此单纯,才能够享受寂寞,如此坚持,固执地相信着现在很多人已经放弃相信的东西,比如文明,正义,爱和真理……”

      那些东西,冕良也相信的,并深信不疑。可是,最近这段日子有些迷惑,开始怀疑,他的相信是不是值得的?

      “我每次看你的报告,都会想,让你转系,是不是一种对天才的摧残?”在吴昊的办公室,品着红茶点心,吴昊和冕良闲聊,半是叹息半是感慨,“要不要再转回数学系呢?哦,还是不要吧,我真的很舍不得,忍不住要摧残摧残你。记得有位得过nobel的前辈说,现代数学的书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看了一页看不下去的,另一种是看了一行看不下去的。冕良,知道吗?你要是写本书出来,一定是每个字都能让我看得下去的。教你这么久,你每份报告都写这么漂亮,真是,冕良啊,等你读到博士的时候,我一定找你的老师,给你一个让你做不出的题目刁难刁难你,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这么超人?”

      这是一个老师对学生最好的夸奖吧?冕良颇开心,跟吴昊玩笑,“我报告写的好是因为您教的好。传说得过nobel的博士都不会带学生,我想这个纪录很快会被打破吧?等你得nobel的时候,就有个又会带学生又能拿奖的。”

      吴昊故作严肃,“这个玩笑不好,反过来说,我完全有可能因为很会带学生所以拿不到nobel。”

      冕良尴尬,连忙替老师倒茶,“我觉得您一定拿得到,指日可待。”

      吴昊大笑,“哎,你还是算了吧,跟你老板混那么久,哄人的功夫学不到她一成。对了,最近远钧还好吗?”

      冕良低头啃饼干,简单应答,“出差了。”

      “啧,真可惜,”吴昊甚是遗憾,皱眉头,“最近歆莲,就是你师母啊,买了两罐锡兰红茶,想等哪天远钧有空叫她过来吃饭拿给她呢,对了,等她回来你知会她一声,叫她过来。”

      “好,”冕良答应,抿抿嘴角,问师长,“可以知道,为什么你喜欢喝红茶吗?”

      吴昊动作优雅地转着手里的茶杯沉思了好一会儿,脸上散发出一种岁月累积出来的迷人智慧。
      “因为生命中怀念着的一些人啊。”吴昊道,“那些因为错过而怀念的人,虽然,很可惜地错过了,但因为在我们的记忆中留下过痕迹,所以,生活中的一些习惯改变了。”

      啊,果然是因为骆远钧吗?她在他心中是个因错过而被怀念的人啊。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他错过的人,”吴昊说,“冕良,你也会错过一些什么吧?”

      是啊,我的生命中,也会有错过的人啊,可能,也会因为错过而怀念,因为怀念而改变。
      那个人,会是谁?

      冕良在“青云物流”上班,有半个多月没见过前老板了。
      没听过她的刻薄话;
      没见过她嘴角支出的獠牙;
      没看到她笑时先挑高的左眉;
      也没~~很多很多。
      他只凭借慈恩给他的电话里了解到,她亲自跟一个大客户的广告拍摄去海边了,她回来了,她又出差去香港谈一个明星写真的内地发行权了……
      昼夜如指尖的细沙匆匆流过,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或者,静止了。

      冕良记得第一天去青云,站立在董事长办公室,见到骆远钧那有钱的妈,骆韶青的时候,骆韶青就坐在她那气派到离谱也大到离谱的办公桌后面,一袭黑色蕾丝衣裙,对冕良和醺浅笑。

      她先问,“我的女儿还好吗?”
      冕良当时从容镇定得几乎心如死灰地说,“还不错。”
      “你够了解她吗?”
      “一般我能做到的是尽量听老板的话去做事,不是凭了解不了解她而做事。”
      骆韶青紧紧鼻子,妩媚,娇俏,简直不象是个企业家,说,“这样啊,那不算是个上好的员工呢。”
      哗,她是在挑燕窝吗?还上好?冕良不给回话,巴不得她炒了他。
      因为他不能提出辞职,起码他不能先提出来对不起那笔卖掉他的银两,让清河的运作不顺利。

      骆韶青又问,“我女儿平常都会为什么事情心情不好呢?”
      “搭配红茶的曲奇牛油放得不够,味道不香浓。”
      骆韶青就笑了,自言自语,“没长进,瞧瞧这点出息。”说完,暂时没再有问题。
      接着打量冕良半晌,她命令,“把你的头发剪短,胡子剃干净,再去准备两件好点的西装和领带替换,在我这儿上班的人,不许走颓废路线。这笔包装费用先预支给你,今后在你的薪水里扣。”
      “好的,谢谢董事长。”冕良客气地欠欠身。
      骆韶青有意见,“平时你和上司说话都这个语气吗?冷冰冰没感情的?”
      冕良说,“差不多是这样,不过如果董事长认为我的语气不好,我可以调整到您喜欢的程度。”
      骆韶青皱起眉头,又打量冕良半晌,挥挥手,“出去吧,去找我秘书老孙,她会教你怎么做的。”

      骆韶青的秘书是个年纪五十左右的端庄妇人,穿藏青色套装,戴保守的珍珠项链和耳环,大都称呼她老孙,冕良则称呼她老师。孙老师那天亲自带着冕良去挑选西装领带,剪头发刮胡子做造型,一路交代冕良的工作范围。
      真的如远钧所说,很高尚。

      老孙说,“说是助理,其实算是半个保镖。董事长是女人,很多时候跟那些糟老头子谈生意,看上去怪没气势的,又不能真请几个保镖带在身边,怕人说矫情,所以呢,请个男性私人助理,每次出去跟在身边,拿拿公文包,做个速记什么的,看上去自然些。不过,最重要是记性好,出去谈事情,对方说了什么,老板说了什么,有些不方便用笔记的时候,要全记在脑子里。万一哪天真有什么意外,也需要你挺身而出,当真的保镖用。还有啊,因为经常要跟着老板跑外务,老板的行程是你们助理跟我协调的,以后要沟通的地方多着呢,韩先生要多多关照……”

      孙老师那天还说了很多,冕良只有听的份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记住了多少。他一直处在一种类似行尸走肉的状态,思维好像停了一半,人虽活动着,但那是机械的动作,不是感性的支配。

      后来孙老师请冕良吃饭,选了家干净整洁的港式餐厅。老孙也没跟冕良谦让,直接选菜,特别点了道甜品鲜果拉面,她说,“你以为这是面条搭水果吗?不是的,其实是用果奶冷冻成一条条的,再搭配各种水果装在一起,吃的时候满口奶香和果香,心情不知不觉就好起来了呢。你试试就知道了,心情真的会好一点的。”

      冕良那一刻真是灰心啊,原来谁都看得出来他心情差,掩饰得这么不成功吗?或者,他都愤怒得忘记掩饰了?不过,老孙前辈真是好人,那天,冕良唯一做对的事情,大概就是无论如何,都没让老师请客,他付的饭钱。

      最不靠谱的是,重新包装造型过之后明明就是个大帅哥,晚上冕良拎着新衣新鞋回家,妈妈竟被儿子吓得倒抽口凉气,“冕良啊,这是干嘛?呃~~打算结婚了吗?哎呀,我们家的存款不太够诶。”
      冕良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不省人事地瞎扯,“没关系啊妈妈,我可以去借……”

      直到躺在床上,摸到枕头下的《白雪皇后》,冕良憋了一天郁闷烦恼才似找到了缺口,忍不住红了眼眶。同时也才惊觉,不小心换成这样子的他,还是安琪熟悉的那个韩冕良吗?不是一直打算,以安琪最熟悉的样子活下去的吗?居然被气忘了这件事情。
      是啊,竟然忘了,原来,我们对离开了这个世界的人,都没自己想像中那么念念不忘吗?
      “安琪,对不起。”冕良抚摸着童话书封面上白雪皇后的脸庞,喃喃道。

      离开清河这二十来天,冕良每天都接到师妹慈恩的电话。
      师妹被调到行销部门去了,她倒是很雀跃,终于可以学点新东西,很开心。
      接任她的是个刚出校门的女生,慈恩在电话里给冕良描述,“哇塞,你知道她有多瘦?头发有多清汤挂面?眼镜的款式有多不流行?胸有多太平?整张脸有多没重点?干活有多能干?掘地三尺的毅力……”
      冕良觉得师妹被老板带坏了,她以前没这么刻薄的。
      接着他听慈恩念叨,“她姓简哦,老板就叫她简`爱,在等罗切斯特的简.爱,哈哈哈哈~~”
      冕良握着听筒忍不住笑,在等罗切斯特的简?好形象~~哦哦哦,等等,他干嘛笑?随即又将脸绷得一个褶儿都没有。

      有一次,简爱亲自来电话,忐忑谦恭的语气,问冕良客户资料夹里的资料是不是完整的?冕良说不完整,因为有些新客户的资料他还没来得及整理就离开了。不过他表示他都还记得,让简爱安心,等等会将该补充的写好传真过去。

      或者被冕良的亲和力感染,骆老板的新秘书大胆要求,“韩先生能不能顺便将您冲咖啡的秘方也一并传真过来,如果方便的话,最好能将您买特别好味的散装饼干的地址也一并告知。”简爱央告,“韩先生,慈恩前辈说,我们这里的苍白气氛都是因为没有你的咖啡和神秘饼干,老板的小宇宙经常爆发,很恐怖诶~~”
      冕良心理终于平衡,只要不是他一个人气得半死就成,报仇,“真抱歉,我忘了。”
      也不管等罗切斯特的简爱在那边有没有意见,他放下电话,重重嘘气,骆远钧,叫你机关算尽,叫你无动于衷,叫你洋洋得意,叫你~~啊,可是,冕良再重重嘘气,他还是不开心。
      对了,她出差回来了是不是?怎么晚上都没听到她那边有声音呢?

      冕良再见长了獠牙的骆老板,是在妈妈的小吃摊上。正是学生赶早课前,最忙的时间,他系着围裙切小菜,就听到那辆熟悉的吉普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骆远钧下车,直接叫韩妈妈,“大婶,我回来了,汤面,我要汤面。”

      冕良背对她,也不晓得怎么就那么紧张,酱黄瓜都快切不利索了,光寻思,她要是和我打招呼我是理她好还是不理她好?可惜他白紧张半天,骆远钧压根没理会他。
      靠,敢不理我?冕良几乎要气出青光眼。

      心情特差地处理完那些小菜,他洗干净手,摘了围裙拎着公文包和西装外套,打算去上班。

      韩妈妈体贴儿子,“吃了早饭再去吧,不爱吃面我给你整点泡饭,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不用了,早上有事情要早点~~”冕良说不下去,他看到骆远钧端着碗起来给个半大孩子让座,还嚷嚷,“我吃完了你坐吧~~”接着,那碗汤对着一个孩子的头就扣下去~~~这女人,干什么都毛毛躁躁的,冕良抓起卷卫生纸向前冲。

      场面真失控,远钧这会儿再没了平素在办公室开会时候的大将之风,手忙脚乱,一个劲喊,“喂,你烫到没有?哪里痛?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那个小男孩儿是个老实巴交的,被这无端端飞来横祸刺激得没反应了,好一会儿回过神,顶着一脑袋酱糊糊的面汤,大哭,“今天要升旗,我的校服……”
      一个哭也就算了,旁边一群孩子都拥过去,唧唧喳喳的,说什么的都有。
      冕良印象最深的是有个女孩儿说,“天啊,多脏,快脱了去韩大婶家水龙头底下冲冲吧,”
      还有个女孩儿惊呼一声,“啊,不行,男女有别。”
      都什么跟什么啊~~

      冕良费劲巴拉挤过去,先拿纸擦掉小男孩儿头上衣服上的面汤,再吓唬围观的小朋友们,“吃完还不快走?上课时间要到了哦。”

      围观的散开,骆远钧倒抽风了,她象见到稀奇生物似的猛研究冕良,也不管那被她弄一身面汤的孩子,笑至折腰,“喂,韩冕良,你没事吧?你的胡子和长头发呢?天啊,瞧你这身行头,真得瑟大发了哈,整得真事儿似的。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远钧一笑开来,老实巴交的男孩儿哭更大声,“今天早上升旗,我的校服……”

      冕良狠狠瞪远钧一眼,低头安慰男孩儿,“你先别哭,我陪你回家换好衣服再送你去学校好不好?”

      “对对对,”远钧终于想起她干的坏事,补救,“我有车,我送你去学校。”抓起一把纸巾,在人家身上一团乱擦,让校服看上去更加惨不忍睹。

      冕良不得不再瞪他一眼,同时他发现骆远钧对孩子完全没办法。

      男孩儿抽抽噎噎,“那套衣服洗了还没干。”

      这下冕良犯难了,想想,跟人孩子说,“这样吧,我陪你去学校跟老师解释一下好不好?”他完全忘记,这件事情的责任应该他前老板背的,问题是他替前老板收拾烂摊子好像上瘾了,努力安慰那孩子,“有些意外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小男孩儿还是哭,“可是今天本来是我升旗的啊……”

      最后还是骆远钧出马,“祖宗,你别哭了行不?就是校服对不对?姐姐我变套出来给你。”

      她操起电话骚扰死党赵总编,“我管你晚上几点睡的?反正你现在起来给我搞一套新校服啦,什么?搞不到?你没事吧老大?这年月也有你搞不到的东西?只要你愿意,长胡子的老妈你也搞得到的,拜托,帮帮忙啦,我今天倒霉嘛,”远钧很无辜很无辜地,“我怎么知道一大早不过是吃个面会把面汤扣人家脑袋上呢?什么?帅哥的脑袋?是啊,上小学三年级还穿校服的帅哥。不过有个大的,很大只,帅爆了,什么介绍给你?哈哈哈哈~~”远钧狂笑,没心没肺,“给我钱!”

      要不是有三年级穿校服的小帅哥在场,冕良这只大的帅哥真的非常想掐远钧脖子给她掐断气算了。还想卖他?卖上瘾了是不是?

      正如远钧所言,只要赵总编愿意,她连长胡子的老妈都能变出来。所以,一套校服对她来说真没难度。冕良和远钧一起送那孩子去学校,照顾他整理好头发,等他换好校服,顺便还观赏一次升旗,才离开那所小学。

      等只剩两个人独处时,远钧笑对冕良,容颜如花朵初放,“谢谢你哦,如果是我一个人处理这种状况大概真完蛋了。

      冕良撇清,“是在我家摊子上出的状况,我来处理也是分内之事。”

      “话是这么说啦,到底我是罪魁祸首。”远钧在包包里找车钥匙,心无芥蒂,乾坤朗朗,“喂,冕良,一起吃中饭啊。算我谢你的。”

      她的邀约,竟让冕良心头一紧,随即又那么一恨,真是,刚被她卖完她没事人似的?忍不住说话口气又刺上了,“这次想怎么样?又周转不灵想跟谁调头寸了吗?难道我还可以再被送出去一次?”

      远钧捏住找到的钥匙,却没动作,低头定在原地足有五秒,才又抬头,吊儿郎当的,“哇,你这么会怀疑人?从小被中情局养大的吧?”

      冕良笑笑,却没温度,不复多言,走到路边拦的士。

      “我送你。”远钧站在车边望着冕良。

      冕良不看她,“不用。”径自拦车上路。
      从的士的倒车镜里,能看到一个站在吉普边,白衣白裤的短发女生的身影,逐渐变小,变远。
      那熟悉的,心口一紧的感觉,再次袭击了冕良,让他惆怅了整整一天。

      既然骆远钧回来了,冕良得将吴昊的话带到。
      他电话给师妹,让她转告骆老板,务必给一位吴昊先生电话。
      不过慈恩也说正好有事找冕良,什么事情呢?就是清河为好命的韩冕良举办一次欢送会,恭喜他脱离苦海,平步青云,务必要冕良前来。
      这个冕良是没借口推辞的,自然一定要去。
      要去,就得面对那个叫骆远钧的女人,好困难。

      欢送会在一家KTV的包厢举行,好命的冕良赶去时,一群散兵游勇已经在那里吃吃喝喝。看得出来,欢送旧同事,大概就是这些家伙为他们能够名正言顺的喝酒唱歌,找到的合理借口而已。

      骆远钧正选歌,见到冕良,落落大方,“来了?想唱什么?我帮你选。”
      冕良婉据,“我不太会唱歌。”
      远钧的目光不和冕良相遇,“噢,那等下多吃点东西。”
      冕良答应,“好啊。”心里酸酸的,怎么是这样的局面啊?以前的那些欢笑都哪里去了呢?而他想要的的到底是什么?
      慈恩给冕良一杯啤酒,冕良一干而尽。

      来相送冕良的旧雨里夹了两位新知,一个当然是等罗切斯特的简爱,一个是接替冕良工作的矮个子,大家叫他魔豆先生。
      魔豆先生身段当然是玲珑娇小,兼之笑起来象个孩子,十足象是个Q版人物,可爱到爆。远钧还搭着他肩膀,和他同唱一曲《分享》,亲昵一如兄弟。
      冕良忍不住又喝了一大杯啤酒。
      慈恩关切,“良哥,你喝酒都没这么猛过啊。”
      冕良说,“高兴嘛,难得大家聚聚,再说我有点渴。”

      简爱一直沉默的坐在一边,听冕良说渴,适时送上瓶水,凑过来,“韩先生,告诉我怎样才能冲好咖啡,还有那个饼干……”
      咦?真的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掘地三尺的人物啊?

      “冲咖啡加炼乳就会香醇点。”冕良没碰水,再弄了杯啤酒,告知简爱,“那些饼干,在公司不远居民区下面的西饼屋有卖。那家西饼屋生意很差,做的东西好难吃,奇的是偏偏只有曲奇饼干下足功夫,味道很正。可惜,现在吃曲奇饼干的人少之又少,我想,那家店总有一天,会撑不下去的吧?所以,你得未雨绸缪,到处留意,有没有哪里的曲奇也这么可口。另外,你们老板性子急,常常懒得洗手抓张湿纸巾擦擦手就拿东西吃,记得给她办公桌上的纸巾盒子里补货。还有,她那人属水母的,有时给客户留话都带刺,你转述时候,得把她的话修饰得象是给客户听的才行……”
      不是简爱问这些,冕良都没察觉,原来一向不善言谈,沉默寡言的自己,也能如此喋喋不休婆婆妈妈,有这么多不放心要交代。

      远钧是典型的麦霸,这次换和大东对唱《红河谷》。
      唱完了把麦暂时交给慈恩,她坐到冕良不远处拿杯果汁敬他,“喂,这次是为你开的欢送会,别那么闷玩的开心点啊。今后好好干,加油哦。”
      冕良抿着嘴角,笑。“谢谢。”
      好空泛的对话,原来只是这样而已了吗?
      或者,她最终只是成为会被他错过,从而怀念的那个?
      远钧又上去唱歌了,这次是换成和人家唱《夫妻双双把家还》。荒腔走板,却效果奇佳,将包厢的温度炒到顶点,所有人都笑疯了。
      冕良再灌掉一杯冰啤,直冰到太阳穴跳着痛。

      包厢里觥筹交错,灯火迷离,气氛热闹,这么拥挤欢乐的地方,他却觉得好孤独。孤独到他终于有所觉悟,为什么他如此愤怒,如此介意,如此伤心,如此在这里孤独。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在那个春天的午后,走入清河那间兵荒马乱的办公室就没办法再走出来。
      更加明白,为什么即使曾经被同事刁难算计,冷言冷语,他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默默忍受。
      更更加明白,为什么平庸无能的他被卖个好价钱游有了更好的发展机会仍旧不开心。

      他根本不想这么好命啊,他只想留在那间和她一钉一线鼓捣出来的小公司,和她一起努力,一起胡扯甚至一起吵架。他这么小心眼没度量,这么别扭闹脾气,其实只是不想离开她不想错过她啊。
      这可真是艰难的一件事情,原来他还可以再度爱上一个人。
      这可真是简单的一件事情,原来他只是想和她相爱而已。

      冕良醉了,骆远钧伸着一只巴掌在他眼前乱晃,“喂,这是几?”
      醉也醉得清醒,冕良还认识,“五。”
      “MD幸亏你还认识,”远钧骂人粗鄙依旧,“不然真想丢你到阴沟里去。幸亏我没喝酒,要是我也喝大了怎么送这堆人回家?你小子光自己过瘾,也不体谅体谅我,气死我了。”
      真自私,冕良心里嘀咕,凭什么这群不爱她的家伙能喝醉他韩冕良就得卖苦力不能喝醉?有这么依赖我吗?这么依赖我还要卖我?

      虽然被远钧骂,但冕良没自暴自弃,难受的头痛眼花,竟然也能和慈恩,简爱一起帮远钧把喝醉的旧雨新知们一个个送回家。
      最后一段路只剩冕良和远钧,天啊,很久没这样过了,一起坐在那辆吉普里~~

      记得第一次在这样的深夜,搭她顺风车回家,路灯的光亮一溜滑过她的面孔,晶亮。
      也记得她睡在他旁边,为了让她好好睡,他开了一夜的车,把她车里的油都耗光了……

      “你小时候会不会怕写作文?“骆远钧漫无边际,和冕良闲扯,“我小时候就很怕,有时候还会被吓哭。你知道小学作文有多变态?我有个学期写兔子就写了四次,你会怕写作文吗?”

      冕良忍着头痛勉强答,“没有,我小时候很喜欢上学,都没记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过。”

      “喂,韩冕良,我要是从小就认识你,大概不会和你做朋友的。你一定是特别讨老师喜欢的乖宝宝,乖得让人想咬你的那种好学生。”

      你现在是我的朋友吗?想卖我就卖我?还想咬我?又不是狗?冕良这回连心口都痛了,更简单的回应远钧,“还好吧,老师确实不讨厌我。”

      远钧都没发觉冕良有所异状,兀自瞎聊,“你一定是很多老师心目中的一个标准吧?平常拿你当例子教育别的同学,巴不得每个孩子都象你一样是吧?天啊,你是怎么长大的?我和你一个班一定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堵了你,再用臭袜子蒙你的眼睛把你揍一顿。”

      冕良想说,对啊,这是我现在想对你做的事情,没说出来,酒气往上涌,快撑不住了。含糊着随便嗯一声。

      远钧这回总算察觉冕良面色有异,没给关心,毫无情义,“喂,我跟你说,不许吐我老婆身上,想吐知会一声我停车。”

      冕良不耐,闷闷侧过身子望着窗外,“知道了。”

      远钧再没说过话,吉普风驰电闪,一路回家。
      下车,两人沉默地走过那条老旧昏黄的长巷,到各自家门口,远钧叹口气,“冕良,你是在生我气吗?”

      只这一句,冕良心中那天长日久,醉生梦死里熬成的苦,全部汹涌到胸口,四下冲撞,却又苦无出路,憋得他喉咙生痛,眼眶酸涩,“没有,”他说,“我没生过你的气。”

      是真的啊,其实他气的从来不是远钧,他一直都是在气他自己。
      推开自家大门,把远钧关在门外,冕良无力靠着门板,低垂下头,他知道,她就在那里,一门之隔,可冕良固执地,没有伸出他的手,他还是不想原谅她卖了他。

      似乎过了沧海桑田那么久的时间,冕良才听到远钧用钥匙开自家的门,轻盈的脚步,走过大门,走过庭院,走过小门~~直至悄无人声。

      冕良这才拖着如灌了铅重的双脚,挪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清凉的水泼在他热辣辣的脸上,也分不清楚哪些是水哪些是泪。胃里那些被粗暴灌下的啤酒混杂了太多情绪,再也无法被消化,这会儿一股脑儿全喷出来,冕良呕得苦胆水都出来了方才罢休。

      丢了西装领带,再冲冲脑袋,冕良总算轻松了点。然后,他发现,在这个可恨的夜晚,他家水管上居然真开出娇嫩可爱的小红花,象一粒粒色彩鲜艳的小星星,缀在落满月光的夜色里。最妙的是,远钧家墙头也爬过来一截茑萝的藤蔓,柔软地伏在冕良家墙角撑着的竹竿上,和水管上的花朵遥相呼应。
      真是奇景,冕良良宵独立,小心碰碰那些开的象梦境样的茑萝花,脸上也浮现出一种象做梦样的表情。
      这样的花朵,这样的颜色,这样的夜晚,还有冕良不可断绝,曲折婉转的心事,在这个流光倾泻的庭院里,竟有种峰回路转的味道

      ~~~~~~~~~~~~~~~~~~~~~~~~~~~~~~~~~~~~~~~~~~~~~~~~~~~~~~~~~~~~~~~~~~`
      备注:在这个流光倾泻的庭院里,竟有种峰回路转的味道(抄的,抄哪里忘了)
      那个长胡子的老妈的比喻抄亦舒
      醉生梦死中熬成的苦(这个抄歌曲K歌之王)
      她那人属水母的,有时给客户留话都带刺(金三顺)
      吴昊和冕良中对话关于诺贝尔的一段来自百度。
      差不多就这样,以后再找到我补充,真担心,好多诶,原来我也是抄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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