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进化论》顾盼若浅

24、第二四回

　　安嫔受伤无法侍寝，封钺得闻此讯也不过是扬了扬眉毛，就转而合上了手中的书，道：“既然如此，就赏赐些滋补的东西过去。”

　　“那皇上今晚如何安置？”负责存档的敬事房太监张公公就有些踌躇，心中也为林柳玉暗暗惋惜。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怕是要让给别人了。
　　最重要的是，等到她脚上的伤号了，只怕皇上也不见得会想起来后宫还有这号人存在了。

　　封钺皱眉，本想一个人睡，结果一低头就看到了放在桌面上的那本《九州山河志》，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个明面上沉稳、大方，私下却是娇羞、柔媚的女子。

　　“就去看看惠嫔吧。”
　　“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让碧云台的惠嫔娘娘好好准备迎接圣驾。”张公公笑着记下一笔，然后就弯着腰退了出去。一出去，就立刻打发了小太监去宣旨，然后一个人摇晃着脑袋回去了。

　　这位惠嫔娘娘，运气可真是好呢。

　　运气好不好司凌不知道，但是她也明白只怕过了今夜林柳玉只怕要恨毒了她了。

　　只这样的事情她也无可奈何，难不成她还能够把皇上给撵出碧云台去不成？

　　自那日侍寝之后，司凌就动手重新布置了自己的屋子。一水青翠的颜色，八宝阁上摆着的白瓷花瓶里面则插着几支带着水珠的金菊。床帐是象牙白的，挨着床边的部分绣了几株青草，陪衬着各色的小花，显得调皮可爱。

　　她仔细得查看了一遍，确认屋子布置的很是妥当，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楚竹见了，低声道，“娘娘，宫中各位娘娘处都是熏了或清雅或者艳丽的香料，只娘娘这里……”

　　司凌假借自幼体弱为由，从入宫开始，这碧云台中就不见各色的香料，甚至于连着鲜艳的花儿啊朵儿的都很少见。也正是如此，她屋子里面就少了那些盈盈绕绕的香气。

　　楚竹自开始伺候司凌，就做事爽利，且从不逾越。如今肯低声提醒，也算是这些天来司凌的功夫没有白做。

　　然而，她却还是摇头。
　　“不用了，就这般清爽就好。你去泡一壶上好的铁观音，就放在一旁的小桌上。想来茶香四溢也能略微给这屋中添一份雅致。”

　　“娘娘真是好心思。”楚竹闻言立刻露出笑容，利索的出去按照吩咐做事。司凌这才松了一口气，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秋天略微有些萧瑟的景色，心中凭空添了一份不安。

　　对于封钺，她不过侍寝一次，之后也不过又见着了三四次，除却上次意外抱她回宫让她觉得错愕之外，其余的时候皆是让人捉摸不透的。

　　想到这里，她就又想到了之前与九公主之间的话。
　　她并非真的胆大妄为之人，更不是跟许嘉迎一样身后有兄嫂可以依靠。只不过是冷眼看着九公主的所作所为，又听闻了她的许多事迹，心中明白这位位高权重的公主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

　　这才大着胆子与她对峙，甚至开口询问了赏赐人的事情。
　　九公主当场就放声笑了出来，“本宫还以为你一心守拙，没有一丝的锐气呢。没有想到，竟然是个心有成竹，又果决刚毅的人。”

　　“嫔妾当不起公主如此夸赞。”司凌听到封倾这般说，这才算是从心底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嫔妾沉稳是因为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家人，乃至整个家族。嫔妾开口询问，并不是因为心有成竹，只是不想有些事情不明不白。只有心中清楚了，才更能做好事，不是吗？”

　　回想起当时那种紧张的气氛，司凌到如今都觉得惊魂未定。九公主果然如同传闻一般，比起三公主又或者是五公主，她锐气十足，威严的时候自带着一股杀气一般。

　　比起来，倒是跟皇上封钺有着几分相像。
　　而她，能够得到九公主的初步信任和赏识，也算是幸运。这碧云台中的宫女，果然是她故意送的。甚至于，她也预料到了，在她有所动作之后，丽妃定然会不甘人后的。

　　而这，就是第一步考验。
　　司凌一早就意识到了这点，只是她当时摸不透这后宫之中众人的脾性，一直隐忍到了侍寝之后，才在不惹怒封钺和太后的牵制下处理了身边的人。

　　甚至，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留下了一个在自己的碧云台中。

　　而近日九公主回宫，近距离看着她与太后、皇上说话，司凌才意识到，九公主在这后宫之中绝对是一个不比太后影响力小的人。甚至，依着太后对她的宠爱，皇上对她的尊重，司凌敢肯定，若是谁真的惹了这位九公主厌恶，只怕这后宫之中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而对于九公主性子的分析，让她也意识到了，只怕之前自己那种处理方式不怎么得九公主的喜欢。也许，许嘉迎的方式才是这位肆意妄为的公主所喜欢的。
　　因此，这才有了当初羲和园中的一幕。

　　司凌意识到，她要在九公主面前，展现自己另外一面。不是谦和、沉稳，而是锋芒毕露。
　　这样，才会得九公主喜爱。

　　之后，九公主与她和许嘉迎说的话，虽然未曾透露许多，却也让她心中惊疑不定，更是疑云重生。
　　她来不及细想其中的意思，外面就传来脚步声，却是楚竹手脚利索的端了一壶铁观音进来。一打开茶壶盖子，屋子之中就顿时一片清郁的茶香。

　　“娘娘，晚膳小厨房定了八宝鸭、凤还巢、糖醋水晶排骨、竹筒闷羊肉，另外还有几样时蔬，甜点是糯米桂花藕，百合莲子绿豆羹。还有香煎的各色馅料的馒头，过油炸的酥黄的花卷，因为之前不知道皇上晚上要过来，所以嬷嬷让问问是不是要另外再加几道菜？”

　　“把鸭肉撤了，换成芦笋煎鱼。另外炖上一锅的竹荪老鸭汤，让嬷嬷酌情放一些温润滋补的食材，味道要清淡一些。”司凌想起九公主说的有关封钺的喜好，迟疑了一下才道：“不用加菜，太过于奢侈浪费就不好了。”

　　楚竹还想劝，然而见司凌已经转过头去看着窗户，只能够低头退了出去重新交代。
　　封钺不喜奢侈，是因为先皇的缘故。至于具体的原因，封倾虽然没有说，司凌也能够猜测出来一二。

　　先皇虽然算不上明君，然而人却太过于优柔寡断，又性喜奢华。听闻封钺刚刚即位的时候，国库都是空的，然而先皇的私库之中却是金银珠宝、各色古玩、玉石堆叠的满满的。

　　这些秘闻都是荣老爷讲与她的，据说封钺当时就把私库中的金银全部送入了国库，这才解决了那一年南方的水涝。

　　至于之后这两年，封钺的精力几乎全然放在了朝政之上，虽然没有太大的作为，却也没有什么大的过错。
　　唯一让人诟病的，就是王皇后和丽妃之事。

　　只是九公主的话，此时又在她耳边回响。
　　“丽妃虽然是妃子，可是这个本朝的妃位上，可是没有‘丽’这个封号的。说的好听是皇上对她另眼相看，说的不好听……”

　　说的不好听，就是皇上、太后，乃至九公主根本就没有真心想要让她坐在妃位上！
　　这点，司凌还是明白的。

　　她这一静坐，就过了许久。等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宫灯被点亮的时候，外面才传来了通传的声音。
　　“皇上驾到——！”

　　拖得长长的音调，抑扬顿挫，司凌猛然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头发，扶了扶头上的朱钗，这才轻移脚步出了内间，跪在门口垂首道：“嫔妾荣氏恭迎皇上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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