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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一章 ...

  •   三犀花
      注:明中叶正德年间,昏君朱厚照私宠宦官刘瑾,使其以“假皇帝”自居,腐败朝纲,并私立高于东西两厂的内行厂,一路斩杀忠臣,提拔“八虎”等奸佞,弄得天怒人怨。
      朱含落
      阴冷的花园,妖娆的花枝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不由自主地向前摸去,渴望走出这个烟雾弥漫,寂静诡异的迷茫之地,周围氤氲得吓人,我咬住嘴唇,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突然,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抓住了我的脚,我尖叫起来,恐惧得盯着那只手,却看到一双深邃的眼睛-------------
      猛然惊醒,我定了定神,缓缓地坐起了身,用手拭了拭额头的汗珠,这个噩梦已经缠绕了十年有余了,梦里那个人的眼神已如钉子一般牢牢地刻在了我的心中。
      窗外的天空好象要破晓了,又要开始一天新的折磨了,这种官宦之家深闺里的日子让我窒息,尤其是要为自己如履薄冰的生活状态担忧,或是被那些不屈不挠的刺客惊扰了生活。
      “小姐。”门外侍女小汤叫唤了声。
      “进来吧。”我无力地说,抬头看向这个从小便呆在我身边的女孩子,长相清秀,人也很体贴,这么多年,幸亏有她陪着我消磨着闺中的空虚与恐惧。
      “小姐,刚刚看见你屋里亮了灯,便试着喊了声,果然------你已醒了。”她一脸的歉意,但随即又添了一抹无奈的神色,“唉!已经第十批了,老爷这次脾气发大了。”
      我苦笑,这批刺客肯定下了很大的决心呐,行刺不成变自尽,虽然这么多次都没有成功,但这种屡败屡战的精神还是很可怕的,难怪父亲会发怒,不知道,这是个怎样的组织啊,我不禁钦佩起来,会不会和那个梦有关呢?蓦的,我心里一跳,瞪大了眼睛,背后一阵发凉。

      父亲的书房位于整个院子的东南角,印象中他是个隐忍的男人,我和他见面的机会很少,只有童年时会躲在这里偷偷得看他,发现他总喜欢站在院中静静得看着那株梅花,我只知道,我的母亲叫梅苓。
      今天,他却把我叫进了这里,第一次,我看见了那副挂在墙壁上的梅花图,突然觉得妖冶得刺眼。
      “含落。”父亲难得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转过头看向他。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许多痕迹,也许,还有平时处心积虑熨下的烙印。
      “其实。”他笑了笑,造作地有些恶心,“爹这次,是要你帮忙做件事。”
      我心里释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很清楚,这个宝瓶对于父亲的重要性,它是来自西域的贡品,自失落后,皇上便一直耿耿于怀,碰巧落在父亲手中,这次邀功会让他有晋升的机会。
      而带着宝瓶的我,也是父亲刻意安排去结识朝中权贵的,这样,可以为他平步青云多争得一票,他的女儿终于要派上用场了,我苦笑。
      然而,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一声叫嚣,我轻叹,看来这次旅途是注定不会风平浪静的。
      接下来,已听不清楚外面吵闹了多久,血腥味又传出了多远,一直到只可以听见我自己的心跳声。
      突然,一只手把我拉出了马车,眼睛一下子适应不了外面的场景,只留意到一双眼睛,坚忍而冷峻,我试图寻找,却被人重重地推倒在地上。
      “宝瓶呢?”头顶传来一声叱呵。
      我冷笑,突然一记耳光让我双眼发黑,愤怒地抬起双眼,动手的是个中年大汉,粗鲁而丑陋,胃里不由自主地翻滚起来,只觉得一阵眩晕。
      “少主。”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属下都搜过了,这队人马里没有宝瓶。”
      “一群傻子。”我冷笑,又遭来一记耳光,嘴角流下一行血。
      “少主。”那个猥琐的大汉谦恭地说道,“这个女人怎么处置?”
      出于好奇,我顺着他的眼睛看去,一个坐在马上的黑衣少年,刚硬的面部线条,冷得让人战栗,可是他的那双眼睛却让我觉得有些熟悉,那种孤傲和愤怒,对!我的梦魇,梦里的那个人----------
      “带走。”少年低沉地下令。

      这应该是一个狭小异常的房间,我这样猜测,伸手不见五指,饥饿和困乏折磨得我要发疯,阵阵怪异的臭味让我心悸,但真正让我畏惧的却是那个黑衣少年,他会不会也双手沾血地来抓我?
      记不清已经关了多少天,但我知道,宝瓶肯定早已安全地送到了那个年轻的皇帝手上,这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谋应该是父亲惯用的吧,想起那个隐漠的男人,我的心里变得很冷。
      动了动麻木的双腿,我摸到了门边,出乎意料,门轻轻的一推就开了,瞬间,心里有说不出的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试试呢?是不是经验告诉我,恶人害怕好人逃掉,就一定会上锁呢?外面的月光很皎洁,空气也很清新,我活动了下脚踝,缓缓地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你终于出来了,我已经等了五天了。”身后响起那低沉的声音。
      我诧异的回过头去,发现黑衣少年正坐在屋顶上望着我,脸上布满笑意:“看来宁王的女儿也不过如此!”
      我皱眉,他却轻轻地飘落在我的身边。
      “你是谁?”我问道,不知为何,就算心里起伏不定,真正面对他时又是出奇的安心。
      “杜天奇。”他笑了笑,然后奇怪地盯着我看。
      我开始窘迫起来。
      过了许久,他才说了句我不懂的话:“其实,家父一直忘不了令堂。”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苦笑了下,接着说道:“你父亲抢占了她,还杀了我的父亲。”瞬间,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机,“但是,现在我们要杀他,却是因为他在帮刘瑾做事。”
      “刘瑾?”那个臭名昭著的宦官我还是略有耳闻的,但至于父亲是否助纣为虐我却一无所知。
      杜天奇却不再说什么,我看着他,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想去把我们父辈的故事听完。

      终于又回到了家,那个隐忍寂寞的地方,可是,我知道,我的心不会再回来了,杜天奇的出现,已经打破了我多年的安静与忍让,尽管我不断地暗示自己,我只是想了解故事,可是不得不承认,我更想接近他。
      在一个落叶的日子,父亲知会我,后天我就要嫁人了,顾命大臣李东阳的公子,一个陌生的富家子弟,我不喜欢这样的人,他们向来不识人间冷暖,只知吃喝富贵,哪里会有杜天奇的半点沧桑。
      望着那株梅花,我仿佛看见了我的母亲,那个叫梅苓的女子,我是否要重走她的路呢?

      喜烛哔哩啪啦的响,隔着一层红纱,眼前的一切都如血一般的颜色,对于那个叫李念生的男人,我既没有好奇,就不会有期待。
      门开了,先后走进几个喜娘一样的人,接着又是重重繁琐的仪式,直到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都没回过神来,隐约的,他的确是个气宇轩昂的男子。
      他好似望了我良久,最后却用一种淡定的语气说道:“早些休息吧。”
      我紧张起来,可是他却转身走出去,轻轻地带上了门。刹那间,我重重地舒了口气,觉得轻松了太多。
      我住的院落叫梅熏阁,是我自己取的名字,和李念生也只见过很少的几次面,模糊觉得他是个冷静得可怕的男人,不苟言笑,就算是在轻松的场合也是若有所思。但这样又有什么不好的呢?至少我不用去烦恼该如何应付。日子也算清净,我却在不停地猜,杜天奇是否依然在不懈地刺杀父亲,可是有一点是毋庸质疑的,就是他一直没有成功,因为,借助李东阳的势力,父亲已可在天子脚边做事。

      三日之后,我回去看望父亲,同在京城,也就少了许多颠簸。一路上,马车行驶得很慢,京城的街道果然比南昌要繁华许多,我压抑不住好奇,掀帘探头向外望去。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滑过眼角,我大喜,暗暗做了个可怕的决定----纵身跃下车去,一路狂奔,不再理会身后小汤和车夫的呼喊……
      他只是紧紧地抱住我,眼里有一丝的惊讶,但更多的是了解。我抛弃自尊,企求他带我远走高飞。
      他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你嫁人了。”
      我什么也说不出口,依然死死地抱住他。他也不再说什么,我们就这样安静地站在那里。
      后来的这段时光是我生命中最为快乐的,杜天奇总会无视下属的反对,千方百计地哄我开心。我心里明白,这些人把我当作祸水,我的到来是为了迷惑他们的少主,放弃大业,游戏人间的,更有甚者认为我就是父亲专门派来卧底的。
      可是,杜天奇从不理会这些,我不禁奇怪,他对我真的没有一丝怀疑吗?他的悉心照料让我心安,只要我们彼此明白对方,他人的闲言闲语又有什么作用呢?
      夜晚,他喜欢和我一起仰望天空,水洗般的黑蓝,纯净且浪漫,月亮恬静地俯视着我们,杜天奇会悄悄地握住我的手,对着满天繁星呼吸,此时,我在他的眼里依稀读出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激情。
      他们似乎又派去了几批死士,结果却是一样,我领略到他的焦急,可是我不方便安慰什么,因为,无论谁死谁生,我都会伤心,结果既然是一样,我为什么要期盼呢?
      午夜梦回,思绪万千,杜天奇今天喝了很多酒,他的苦恼已到了要虐待自己的地步?醉眼朦胧中他对我说道:“大明朝差不多要完了。”
      没有答话,心里有些不舒服,毕竟我也是姓朱的。
      发觉到我的不快,他笑了笑,补充道:“不过,只要有一人不倒,它还可继续。”
      我微微笑了下:“那你恨他吗?”
      “恨?为什么?”他诧异地看向我。
      我迟疑地问:“难道你没有乘乱夺取天下的野心?”
      他愣住,随即哈哈大笑:“我不想庸人自扰,不像有些笨蛋自己往牢笼里钻。”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我现在做的这些,全是为了天下百姓,所以,我最恨的,是刘瑾。”
      我皱了皱眉,问道:“那人是谁?”
      他微微一笑,淡淡地说:“李念生。”
      我愣住,脑中出现那个冷漠的男人:“他的父亲和刘瑾相处得不错呀!”
      他突然笑了:“你知道虚与委蛇吗?”
      我凝声问道:“他反刘瑾?”
      杜天奇不再说话。

      愉快的日子并未持续很久,果然,还是终结了。
      我们在树林里被包围,意料之外,出现的人却是李念生,我怔住。
      此时的李念生脱掉了他冷漠的外衣,微笑地向我们走来,他的笑容干净而温和,看不出有恼怒的痕迹,可是我的内心却充斥着寒意。
      “我们回去吧。”他轻轻地扶住我的肩,稍许的触觉让我微微一颤,我转过头看向杜天奇。
      杜天奇的面上没有表情,这使我很失望,咬了咬嘴唇,便顺从地跟着李念生走向马车,临行前,我又不舍地望了一眼杜天奇,这时,他的眼里满是痛苦,也带着些许的担忧,但依然没有用行动来阻止我离开。
      回去的路上,李念生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闭上双眼,靠在车壁上,似乎很疲倦,我不敢和他说话,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始终在思考一个问题,既然李念生能找到我,那杜天奇他们的藏身之处就不会是秘密,父亲知道后,会不会派人杀了杜天奇来彻底铲除困扰了这么多年的麻烦呢?我的背脊凉了一片,好象有什么不详的感觉,离别时杜天奇眼里的担忧是什么?为我,还是为他自己?他不把我留在他的身边,是怕我一起受难?
      回到李府,并未迎来预想的流言蜚语,上下所有人一切如故,我也就安稳地呆在梅熏阁,足不出户。
      掌灯时分,小汤端来了饭菜,我没有胃口,拭了几次,什么也没吃下,只好放弃,转头看向窗外,暮色渐浓,便起身走上高楼,举目眺望,圆月当空,人却无合,杜天奇如今是生是死也不知道,其实回过头冷静地想想,杜天奇从未给过我什么承诺,他或许把死亡当作自己的归宿,自然不会把我看得太过重要,是我自做多情,怨得了谁?远远的,看见了一个清冷的身影立在凉亭中。
      李念生是个俊朗潇洒的男子,我不禁有些好奇,这些年来,他身上的红颜艳事一定也不乏吧。
      此时的他也在看着月亮,眼神温柔,但我知道,肯定和相思无关。
      “人世若如明月般清朗该有多好!”他轻叹,不知是独自伤怀,还是故意说给我听,我只好咬咬唇,回应道:“表面平静,也不知背后是否也如此。”
      他笑了笑,转过身来望着我,我却把眼睛转向别处,不知为何,我不敢看他,他好象也不以为意,苦笑地说:“是呀,可如今,连表面的平静也不复存在了。”
      我忍不住把头转向他,蓦的,觉察到了他眼中的疲倦,心里不禁感叹万千,一时冲动,问出了一个许久不解的问题:“明知我父亲和刘瑾的关系,你为什么还要娶我?”
      他怔住,不语。

      我又回去看了父亲,父亲不温不火地接待了我,他并没有感谢我给了他一个提升的机会,看来,他也不知道我曾离家出走过。
      家中的下人大都换了,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让我找不到家的感觉。打听了很久才知原本的家人都留在了南昌老宅,父亲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他把身边的人安排在外,难道他无心留京?我很清楚父亲不是想解甲归田的人,那样富有野心的男人,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呢?
      是夜,我漫步庭院,又看见了月亮,那个我和杜天奇,李念生都一起赏过的月,不知不觉我走到了一个奇怪的院落中,刚想转身回去,隐隐的,听见了前面厢房里传来的话语声,仔细聆听,依稀是父亲,而另一个声音也仿佛在哪里听过。
      “王爷,杜天奇那小子的一切我们都已掌握,是否可以采取行动了?”
      天奇,天奇现在好吗?我的心跳突然变得好快。
      “恩,你继续给我监视,注意千万不能泄露身份,以后别来找我,我有事自然会派人通知你。”父亲冷冷地说道。
      “是,王爷,那属下告退了。”那人惊恐地退下。
      我连忙闪身于树丛之后,借着月光看见一个人推门而出,那人的样貌很熟悉,我心里十分疑惑,等他走远了,脑中一闪,对,他是天奇身边的人,那个曾打我耳光的粗鄙的大汉!
      第二日一早,我便飞奔回李宅,准备好一切,我要快点通知杜天奇,提醒他注意那个人,小汤埋怨地看着我,嘟着嘴抱怨。
      我无心和她解释,这么多年来,我总会给她添麻烦:“小汤,对不起。”我皱着眉看着她,“来世你做小姐,我服侍你!”
      说完,我抱起包袱,冲向门外,突然,我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姑爷。”屋里传来小汤的叫唤,我蓦然抬起头,望见了一双深深的眸子。
      “这么急,去哪儿呢?”李念生看见了我手里的包袱,笑了笑问道。
      “我---------”我哑口无言,小汤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李念生不发一语,慢慢地走了进来,我思绪万千,如今能够救杜天奇的人或许只有他了,终于鼓起勇气,大声求道:“救救他吧!”
      “谁?”他深深地凝视着我,然后无力地问道:“杜天奇吗?”
      我猛地抬头望向他,咬了咬唇,点了点头。
      他什么也没说,闭起双眼,紧皱眉头,用手指按了按眉心,一副痛苦的表情,忽然,双眼睁开,精光暴闪。
      “你知道,这次你父亲派去的是怎样的高手吗?”他冷冷地问。
      “我----------”我哑然。
      “你知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去帮他,我会死!”他怒道。
      我瞪大眼睛,他怎么会死?
      “你为什么总是想着他,却从不为我着想?”他痛苦地闭上双眼。
      看见他生气,我惊慌失措,第一次,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激动。他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有些悲伤,然后出门,再没说过一句话。

      李念生没有让我出去找杜天奇,接下来的日子我像被软禁一般,其实他也是为了我的安全,可他不知道,这样在忐忑中过日子,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晚膳时间已过,我端了一碗莲子羹,准备给李念生送去,我知道,如今只有靠他了,不管要我做什么,杜天奇是一定要救的。
      李念生的书房里亮着灯,我有些紧张,他会厌烦吗?虽然渐渐发现李念生是个彬彬有礼的人,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又好象是那么的不喜让人靠近。敲了敲门,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进来。”里面传出个淡淡的声音。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推开了门,李念生看到我好象很吃惊,他的眼中甚至还有一丝惊喜,但很快就消失了,他只是盯着我手里的莲子羹发愣,突然,冷冷地说道:“我不会放你出去的。”
      我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碗,低低地说道:“我不能见死不救。”
      他沉默了很久,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缓缓问道:“如果是我,你也会救吗?”
      “我--------”我顿了顿,“会吧,但是-------”
      “好了,你回去吧。”他无力地靠向椅背。
      “少爷,张永大人有事求见。”外面有人通报。
      他深吸了口气,又恢复了常态,望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你走吧。”
      我无法,只得退出,临走时看了一眼那碗莲子羹,轻轻地说:“记得喝了。”
      “知道了。”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我只好默默地退下。
      奇怪了,张永可是刘瑾身边的红人,人人喊打的“八虎”之一,他怎么会来找李念生,听天奇说,李念生不是反刘的吗?难道他把我们都骗了?突然,我一身冷汗。

      李念生
      看着落失落地走出去,我的心很痛,应该告诉她真相吗?她信任我才会请求我帮忙,可是她看错我了呀,因为小时侯的那场病,我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况且,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我更不能离开,那么多血的代价,不能前功尽弃,再说,这次宁王派出的是闽江五毒,能够救杜天奇的又有几人,他也只能依靠自己呀!
      “李公子,张永这次来是给你答复的。”前面的人阴阳怪气地说。
      “嗯?”我微微地笑了下,望着他。
      “你真的可以让我得到内行厂?”张永一脸贪婪得问道。
      我淡淡地说道:“以我在武林中的地位,你不该怀疑我。”
      “好,告发刘瑾是迟早的事,我不会像令尊那般优柔-------------”
      “好了。”我打断他,“要多久?”
      “三天。”他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公子只需静候佳音。”
      故意忽略他的谄媚,我知道张永和刘瑾之间有矛盾,从他下手再合适不过,刘瑾那样排除异己,又怎会猜到自己一手提拔的人会给自己背后一枪呢?
      落,你能明白吗?我早就不再是为我一人而活了!

      张永果然有些能耐,他在皇帝面前的告发很有效,这次正德大怒,下令查封了刘府,搜到了众多贡品,甚至还有伪玺,穿宫牌,衣甲,□□,衮衣,玉带,从刘瑾那把经常使用的扇子里居然还搜出了两把锋利的匕首,他这次是彻底完了。
      刘瑾被处以了磔刑,许多人还争相向刽子手买他的肉吃,我的心也落下了一块大石头,等待了这么多年,父亲的一口怨气也出了吧。
      吩咐了下人,我要出趟远门,不要让少夫人知道,我已决定去会会杜天奇。
      见到他时,他已满身是血地盯着眼前的一个面容粗俗的大汉——一个正在仰天长笑的汉子:“杜天奇呀,你和你老子一样蠢呐,居然敢和宁王作对!”突然,他的话声顿住,就那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脸上还保留着生前的笑容,诡异至极。
      杜天奇紧咬着唇扔掉了手中占满鲜血的剑,一个踉跄,我赶忙上前扶住了他:“你没事吧?”
      他咬着牙,仿佛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你怎么了?”我问。
      “我中了毒。”他掀起左袖,我看见了一个深深的指洞,正往外流着浓黑的液体。
      “刚刚和五毒拼斗。”他吸了口气,“不小心被他们抓了一下。”
      这时我才瞥见身旁倒在地上的尸群,杜天奇!他居然单枪匹马地战了这么多人!仿佛是一个神话,这是我远远比不上他的地方,暗暗的,我叹了口气。
      “我帮你把毒吸出来。”我做了个决定。
      “不行。”他伸手推开我,“这样你会染上的。”
      “不会。”我微微一笑,看见杜天奇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其实,帮人吸毒我也是第一次,但我肯定我表现得一定还不错,因为杜天奇脸上的黑气正在慢慢退去,他的呼吸也渐渐平稳,接着,他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我笑着摇了摇头,他突然低低地问了句:“含落,她还好吗?”
      我的心抽了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其实,她和你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
      我的心里一痛。
      看着杜天奇已远去的背影,我苦笑了下,瞬间身体一松,倒在了地上,五毒果然厉害,我已感到胸口的麻痹,杜天奇,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含落啊!
      我微笑,意识渐渐模糊,落,你知道吗?小时候,当我看见你在花园里迷路时的惊恐模样,我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保护你一辈子,可是,我做不到了,长大后我才明白,我是不能给你幸福的,我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杜天奇,的确是个人才,你很有眼光-------------
      附*杜天奇
      李念生完美的让我嫉妒,我注定一生漂泊不定,落是金枝玉叶,我和她的距离是不可丈量的,她嫁给李念生是对的,我应该彻彻底底地忘了她。
      李念生对我说,他是百毒不侵的,因为幼时吃了一种奇草,我有绝对的理由相信他,他是一个奇人,连刘瑾都败于他手,在他身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况且,他是不会为了我而放弃自己的生命的,所以,我信了他。
      跋*朱含落
      十年来,我一直住在梅熏阁,李念生的死是让我最措手不及的,看着他的尸体,我泣不成声,原来,他在我心中还是不知不觉地有了很重的分量,杜天奇也不知是否还活着,我已没有能力再去关心了,这一生错过的东西已实在太多。李府的下人再也没见过一个,我好象与这个世界脱离了,只有小汤还会和我说说外面的故事,父亲还是举旗造反了,呵呵,他终于选择不再忍了吗?也没多久,他就败了,连被擒也是和那荒淫的皇帝共演了一出闹剧才结束的,我不禁有些伤感,但有个消息还是让我开心的,小汤说有人在平叛军王守仁的部队里看见了杜天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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