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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


  •   在剩下的小半年里,旧党人物削官流放、陷入囹圄,不过庆幸的是,李格非虽说是曾拜于苏子门下,但并不是其中什么的头头儿,或是领袖人物,因此,不过是关了一段时间后,就被放了出来,但是由此李家元气大伤,此情此景,再不复当年了。

      又说这李格非得以放出,免遭牢狱之苦,也与赵挺之暗中的一点帮助,是息息相关的。此时的赵挺之既属新党一派,又是朝中宰相,他为了自己所认定的政治立场,追随着蔡京,而得以青云直上,得以位高权重,保全一个亲家公的能力,还是有的。

      但俗话又说了:“风水轮流转”,政治上的风向标,不是次次都能把得准的。

      又说这男人之间官场上的角力,勾心斗角,那才叫一个波诡云谲,比起后宫中的绵里藏针,要激烈百倍,也惨烈百倍。当经过小半年的弹劾、镇压,旧党人士都基本驱逐殆尽的时候,赵挺之与蔡京之间的矛盾,也就慢慢浮出水面。

      原来这蔡京为人奸佞且善结党营私,而赵挺之与那李格非虽说政治立场是不同的,但两人在性格上却是惊人的相似,为人都是刚正不阿,一派正气。因此他对蔡京当权时的种种奸佞行为,不敢苟同,且屡屡检举弹劾他。

      赵挺之敢说敢为的种种行为,终究引发了蔡京的不满和报复,两位当朝宰相,终于爆发了惊人的争吵。但因为蔡京善于弄权,在朝中结党营私多年,处处都遍布了其爪牙,使得赵挺之往后的为官之路处处碰壁,赵挺之一怒之下便辞官归隐了。

      “天不遂人愿,人能耐天何?”归家后的赵挺之是越想越气愤,他时感朝中奸臣当道,又为北面大敌压境而担忧,无论家人如何劝慰,都不能开怀,郁郁寡欢终日,又加上经年里所攒下的沉疴旧疾突然爆发,辞官回家不到五天的功夫,就一命呜呼了。

      家中的主心骨突然断裂,赵家一下子处在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再加上那蔡京趁机打击报复,以莫须有的罪名,先抄家,后拿人,将赵挺之及其兄弟,纷纷锁入大牢中。一时间,赵家陷入一片慌乱惶恐之中。

      得亏赵挺之生前为官清廉,且德行也是一身正气,在朝中也不乏追随者,同僚中人,纷纷上书言志,再加上强安的罪名,的确是莫须有,因此,赵挺之及兄弟两人,不过只关得数日,便就放出来了。

      这一次无名的牢狱之灾再加上父亲的突然亡故,使得原本就初出茅庐赵明诚对官场丧失了信心,也正巧因受其父的牵连而被罢免了官职,乐得一身自在,他将老母及家中姑嫂一并托于尚在做官的哥哥照顾,他携着李清照,像避瘟疫似的,离开了他们曾经向往的东京汴梁城,直奔青州老家,在那一住,便是十年。

      赵明诚的心里依然放心不下苏甜儿,于是在临行前的一个夜晚里,他又进了那家青楼。

      两人一番云雨之后,赵明诚对苏甜儿道:“明儿我就要走了!”

      苏甜儿问:“上哪里去?”

      “回老家去!”赵明诚道。

      “你有很久都没来过了。”苏甜儿缓缓的开口道。

      赵明诚没言语,翻了个身。

      “你们家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些,我们……”

      “我们事儿就到今天为止吧!”赵明诚打断苏甜儿的话语,往床上扔了一包银子,翻身下床。

      苏甜儿拿起那包银子,嘴里恨恨地道:“早知有今日,大官人当初就不该来!”

      “哼,你太把自己当事儿了!”赵明诚并没有在意。

      “我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苏甜儿眼神也黯淡了下来,嘴上嗫喏地道。

      赵明诚仿佛似听出了一点儿的弦外之音,索性说道:“今晚上是最后一晚了,我也不怕跟你明说,咱俩的关系就是主客的关系,我是有妻室的人了,你也切莫有什么非分之想。”

      说完转身离去,其实事情的发展,压根不像赵明诚想得那样。

      就在赵明诚刚出青楼档口,这一边厢就有另一个男人闪身进了苏甜儿的卧房。

      两人熟门熟路一番折腾后,才各自恋恋不舍的歇着了。这时再一看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刚把米芾那两幅画卖给赵明诚的那个商贩。

      只听商贩对苏甜儿道:“那个呆子来过?”

      苏甜儿亲昵的揪着他的鼻子,笑着道:“我说你还真料事如神呐,刚走!”

      商贩不再言语,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说,你给我那么多的笔钱,我还当是个什么货色呢,原来是一个……没有本事的书呆子!”苏甜儿不在乎地道。

      商贩眯着小眼,贼溜溜地道:“你可别小看他,他虽说是下面没本事,手里可有不少好东西了!特别是那两幅米大爷的真迹!”

      “哦,原来还是为了那两幅字帖!”苏甜儿明白了。

      “你这个小娘们懂什么,你可别小看了这两幅画,那可是价值连城啊!把你买上个一百遍,也值不上一个笔墨钱!”商贩说。

      “切,那你当时还用那么低的价格卖给他!”苏甜儿道。

      “咳!我现在不是正后悔嘛,你还提!卖给他的第二天,就有个人家肯出一百万两的天价来买呢,我卖给他才区区二十万两,我肠子都悔青了我!要不是这样,我哪能来求你啊,我的小心肝儿……”

      “最坏了你!”苏甜儿点着他鼻子笑着道。

      “我跟你说啊,你就只管缠着他,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然后等待时机成熟,咱们就在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那两幅字帖,悄悄地给偷出来!”

      “然后呢,银子呢?”苏甜儿不依不饶。

      商贩眼咕噜一转,陪笑道:“五五、五五分账!”

      “五五?”

      “四六!”

      “四六?”

      “好吧!三七!你七我三!行了吧?”商贩咬着后牙床恨恨地道。

      “这还像话!老娘我拼财力、拼物力、既得拼脑力,还得拼色相,就为倒腾这么点儿钱,你敢给我少了你!”

      “我的小心肝,知道你最辛苦了,给谁少了的,都不敢不给你啊!”商贩一边陪笑着,一边蹬鼻子上脸再一次压上身去,心里去暗想着:“就你这个小娘们,是个什么身份,还想着拿大头儿?做梦去吧你!你就配一辈子给老子压在这身子底下的……”

      而这边的这对小夫妻,对他二人的阴谋却浑然不知,正义无反顾、无所畏惧的迈向自己新的生活。特别是对于李清照来讲,作为一个女人的她,并没有因为丈夫被罢免了官职而太过于懊恼,相反她非常享受在青州避难的这十年。因为在一个女人的心中,只要自己的丈夫平安喜乐,便一切都无所奢求了。

      夫妻俩就这样离开了那个让他们既爱又恨的京都汴梁城,护送着七八车这几年收集起来的文物,浩浩荡荡地回到了青州老家,美滋滋的蜗居在自己的小天地了。早起烹茶作诗,晚上赏月饮酒。正是在这段悠闲的日子里,赵明诚开始撰写他一生中最为重要的文献《金石录》,李清照也开始协助夫君整理之前搜集而来的古籍文物、碑碣字帖。

      一日午后,酒足饭饱之后,二人烹茶消食。一炉茶刚烹制好后,茶香四溢,赵明诚等不得了,伸手拿来便饮。李清照却笑着把茶拿到一边。

      赵明诚不解其意的看着她。

      只见李清照笑着微嗔道:“自从汴梁回来,你这人也懒了,整日里就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什么活也不干!”

      赵明诚知道她是在开玩笑,死乞白赖地黏上身来也笑着道:“这青天白日的,你就想那事儿啦,早点了吧?”

      李清照轻啐一下,脸微红了,又道:“说什么呢,没个正形,你倒是也动一动,出去把被子收回来罢!”

      赵明诚瞥了一眼外面,见火辣辣的大日头照着,便犯了懒,只管掀着茶盖子说:“外面那么大的太阳,我不去,我渴了,要吃茶!”

      李清照一把摁住他的手,眼珠子转了一转,便就笑着道:“你想吃茶啊?也行!咱俩来打赌吧,谁赢了谁就先喝茶!”

      “要是输了呢?”赵明诚跃跃欲试道。

      “输了嘛,除了不准喝茶之外,还要立即出去收被子,且今天下午古籍的抄写工作,都要全权包圆!”李清照道

      见赵明诚在慎重思考着。

      李清照索性凑过头去,笑着说:“怎么?大才子赵大官人害怕啦?主动投降啦!”

      赵明诚果然中了她的激将之法,梗着脖子道:“谁认输啦!赌就赌,咱赌猜谜吧,我先来!”

      赵明诚背过身去,仰望着蓝天,略微一想,张口即来:“‘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

      说完以后,笑眯眯的看着李清照,一副志在必胜的样子,还不忘凑过头去,调侃道:“怎么样?想不出来了吧,那我可喝茶去咯!”

      不光是这李清照本身就蕙质兰心,还不算藏于其体内的李霜霜就是学历史出身,古文底子深厚自不用说,在学校里,她还参加了猜谜社团,这点小谜语,根本难不倒她。

      只见李清照稍一思考,莞尔一笑,对那赵明诚道:“我不光能猜出这个谜底,而且能用另一个谜语来诠释你这个谜底,官人信不信?”

      赵明诚当然不信!只见她瞪大了眼睛,张大了耳朵,仔细听着。

      那李清照胸有成竹地开口对答道:“官人听好,我的谜面是:‘东海有条鱼,无头亦无尾,去掉脊梁骨,便是你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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