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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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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困
苏末的出神是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断的,她扭过头,就这样看见了单丹琪。单丹琪含着笑,面容和七年前一样姣好,她直直地走到苏末对面,没有丝毫的诧异和惊讶,仿佛她早就料到了一般,她亲昵地伸出了手,“苏末,很高兴再见到你。”
单丹琪就像她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大方温婉、不留痕迹。苏末看着她笑靥如花的脸和精致的妆容,忽然就觉得恶心,她捂着胃,慌乱地抓起桌上的面巾纸,对秦以墨吼“卫生间在哪里”。单丹琪站在她的对面,急急地伸出手去扶住苏末,却被背后的秦以墨抢先一步。她看见他两只手紧紧地扶住苏末,急急地往卫生间走去,眉头深深地拧成了结,轮廓分明的脸变得冷寂而清疏。
在这七年里面,她是没见过他透露出任何焦急的,他对人生总是一副运筹帷幄、处事不惊的摸样。对她则是疏离的彬彬有礼,会在她的每个生日送昂贵的生日礼物,却吝啬给她一个微笑或者拥抱。
她捏了捏握在手心已经发皱的面巾纸。看着秦以墨一边轻轻地拍着苏末的背,一边对手机那头吼“所有呕吐的药,送到我办公室。”她有些无奈地苦笑,即使再长的时光,苏末仍然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让秦以墨失控的人。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之间的隔阂太多太多,爱情终归要败给陪伴,与子偕老往往属于合适的人而并非我们当时爱到刻骨铭心的眷侣。而她始终坚信能陪得起他秦以墨走下去的人,只有她单丹琪。
在卫生间的苏末对着马桶干呕,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她死死地拽着秦以墨的西装,发出“嗯”“嗯”的声音。秦以墨扔掉了手机,另一只手以半抱的姿势替她拍打着背部。这是苏末抑郁症恢复后落下的病根,对于她内心深深排斥的东西,她的胃总会先替她作出反应。
单丹琪走了进来,她递给俯在马桶上的苏末一瓶矿泉水。苏末的嘴边依稀还挂着一些口水,她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直视着单丹琪。单丹琪见过很多种样子的苏末,哭泣的明亮的无助的欢快的、但没有哪种苏末像现在这样让她觉得陌生。苏末睁大了眼睛、用那种刻薄的怨毒的眼神直视着单丹琪。苏末打掉单丹琪递在她面前的水,因为力道的原因,大半瓶水打翻在秦以墨的西装上。
秦以墨用有些嗔怒的语气对苏末说,“苏末,别耍小孩子脾气,漱口”。苏末挣开她右手臂上秦以墨的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嘴唇,一步一步地蹑趄地向前走着。
秦以墨从后面拉住她,“苏末,你又怎么了?你怎么这么能闹。”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试图让她停下来。单丹琪走到苏末的面前,用面巾纸轻轻替她擦拭着她的嘴角,猝不及防地,苏末伸手便甩了她一个耳光。
“啪”地一声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更显得清脆,仿佛空气在掌间破裂的声音。
苏末感觉到秦以墨抓在她手臂上的手渐渐地垂下,她的心也随着他的手一样慢慢地下沉,那是一种混杂着失望的或者更复杂的情绪。
单丹琪的瞳孔渐渐放大,从小到大是没有人这么打过她的。左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重新回复理智,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扬起手掌,以更大的力度打回去。她的手却在半空中被秦以墨硬生生地拦住。秦以墨捏着她的手腕,眼神比以往犀利了几分,“你要干什么?”
单丹琪试图加大力气摆脱秦以墨的钳制,却被秦以墨用更大的力道控制住,单丹琪嘶声力竭地对秦以墨吼,“放开,秦以墨,她扇我耳光,难道我不应该扇回去吗?”
“我说过,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苏末”秦以墨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坚定地说着他对苏末的誓言。
苏末看着半张脸已经红透了的单丹琪,她知道自己用了几乎七成的力气,她对单丹琪轻蔑地笑,“疼吗?单丹琪?”她质问着单丹琪,又像是在问自己,苏末指着自己的胸口,“比起七年前你给我的,我更疼。”苏末一下下地戳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单丹琪,你欠我的,一个巴掌还不了多少。”苏末眼神明亮却没有光彩,眼睛睁得大大的,像一望无底的黑洞。
秦以墨松开了拽着单丹琪的手,一只手紧紧地抱着苏末,一只手挡在苏末心脏的位置,他用下巴蹭着她的额头,像哄不听话的孩子,喃喃地说“末末,没事了,没事了”。
苏末并不领他的情,她使劲地挣扎着,拼命地甩开他箍着她的手。他却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反而更加地笃定。
苏末蓦地回过头来,眼神里是他读不懂的无望和痛苦,他拥着她的那只手慢慢无力地垂下。感觉到秦以墨的力道变小,苏末使出全身力气挣开他的怀抱,吃力地跑出了秦以墨的办公室。
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单丹琪和秦以墨两个人。安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你们不会有结果的。”单丹琪抓住秦以墨的手,抚住自己已经有些发肿的脸,慢慢摩挲着。“以墨,即使她愿意和你从头来过,“鑫茂”也不会接受她的,不是吗?”她对着他的耳边吹气,用性感的声音说着“秦以墨,你应该不会忘记吧,你是怎样爬上的这个位置。”她发出“咯咯”的轻笑,头埋在他的颈窝里,仿佛是在汲取温暖又像是在索取一个拥抱。
秦以墨没有推开她,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紧到能听到骨节碰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