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墨荆

8、装神弄鬼

　　叶言又一次听见那个声音了。

　　如影随形。

　　每当她一人独处的时候，这个声音就会出现，在自己身后空无一人的地方响起。这个声音出现的频率不算太高，每天多的时候两次，少的时候一次。如果自己一天都和其他人在一起的话，就不会听见这个声音。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第一次也不过是支离破碎的几个词已经渐渐发展到整句了。那话语里说着“神”，说着“信仰”。

　　神是什么呢？那些延续着几千年前传承下来的古老哄骗手段的神棍骗子塑造出来的偶像？曾经叶言从来不曾相信所谓的神祗，她毕竟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位真正显圣的神祗，谁知道那些故事到底是有心人编撰还是真实？

　　但是与此同时，她并不能完全否认神祗的存在。这样的心态是十分复杂的，叶言本来就拥有一些和平常人不一样的能力。她只要去看一个人的表情，就能够下意识地知道对方真正的情绪。这难道不是一种独特的能力吗？无法解释的……或许，既然有她这样的人存在，就会有类似的不被一般人来理解的神秘力量存在，而神祗不过是其中的一类？

　　叶言是真的不知道，但是在看过医生也找过诸多据说有用的方法最终对她的遭遇却没有任何效果之后，她已经放弃了利用外力解决这件事的想法。而转而去研究这些零星的话语到底在说什么，期望能够找到更多的线索。

　　“这充满迷茫的世界，凡人需要寄托方能脱离蒙昧。向伟大的莫比乌斯祷告吧，求得神的怜悯，以期生无忧，死无惑。”

　　“你是太古与原初的火光，是最终与末日的灰烬，是贯穿一切的永恒，是永无止尽的循环。你是光辉，是黑暗，是一切可见不可见，是一切存在不存在。愿你与我同在，庇佑我无依的灵魂。”

　　听着那个声音，叶言快速地将自己听清的话语记录下来，看了看。听上去，第一段话似乎是在介绍一位神祗，而后一段却是祷告词？

　　她听见这样的声音应当不是巧合，所以叶言觉得，这样的声音一定是有用的。在之前查阅各种资料的时候叶言已经对一些宗教有了了解，现在她打算尝试一下。

　　昨天的时候，她去买来了蜡烛、银质小刀、银碗和白布，还有一只垫子，现在这些东西就被放在一边，等着她去使用。

　　拿着自己记录下来的那一条似乎是祷告词的东西，叶言把一堆东西带到房间中央。

　　她把白布平铺在地面上，用蜡烛压住白布的四个角，把银碗摆在了白布中央，小刀放在一边，然后跪在了那垫子上。

　　祷告词就被放在一边，她带着点紧张的情绪瞥了一眼，然后呼出一口气，准备开始自己雪莱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效的仪式。

　　普通人所不能看见的一幕是，就在叶言跪向的方向，蛇先生——或者说如今被称为莫比乌斯的这位神祗，静默地站在那里，无悲无喜地注视着叶言。而在他旁边是丰玄，此时的丰玄正用一种狐疑的神色看着叶言。

　　他并不清楚信仰作用的机制，甚至不是很肯定自己现在的手法是否能够真正让叶言产生信仰，或者作用到莫比乌斯身上？这一切对于叶言来说是未知，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更何况丰玄还存在这想要取而代之的念头，自然不会不产生好奇。

　　“您是……太古与原初的火光，是最终与末日的灰烬。”刚刚开始的时候，叶言说话都显得有些生涩，不自觉地去瞥祷告词，并不是记不住，仅仅是因为不确定自己现在的作为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是当她已经开始了一切的动作之后，再去想这些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不是吗？

　　“……是贯穿一切的永恒，是永无止尽的循环。您是光辉，是黑暗，是一切可见不可见，是一切存在不存在。”

　　丰玄注意到一点，他编出来的这一段祷告词中，用的是“你”这个词，不自觉地带上了平等的口气，而在叶言念出祷告词的时候，却几乎是不自觉地降低了自己的地位，用“您”指代了莫比乌斯。

　　“愿您与我同在，庇佑我无依的灵魂，”这一句是祷告词的结束，叶言迟疑了片刻，在最后又加上了一个称呼：“伟大的莫比乌斯神。”

　　在尾音落下的那一刻，丰玄感觉到冥冥中的某种力量从叶言身上迸发而出，下一刻直奔莫比乌斯身上而去。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他看得见莫比乌斯。

　　那双原本冷寂的金色眼眸，在这一刻好像突然燃起了火焰，虽然还是那样的颜色，却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或许可以说，这一刻的这双眼睛的确让丰玄想到了他所知道的那些“神”，所谓的光明吗？

　　而那冰冷如玉的肌体，也散发出了让人感觉温暖的光辉，紧接着光辉大盛，将莫比乌斯整个人都包裹在其内，即使是那浸凉如黑夜一样的长发也流动着某种奇妙的荣光。

　　丰玄不知道复活是怎样的一种形态，但是现在莫比乌斯的样子，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复活”这个词，再没有比这个词更好的形容此刻的言语了。这简直就是复活！

　　对于这发生在她眼前的一切，叶言却无知无觉，她深吸一口气，拿起了那把银质小刀，伸出左手停留在银碗上方，然后用小刀浅浅地划破一道口子。

　　她没有想要死去，所以动作很轻，带着试探的味道。

　　血液落入银碗的一瞬间，原本燃着如豆火焰的蜡烛上，火光一瞬间暴增，紧接着，叶言双目圆睁，露出无比惊讶的神色——她的眼睛里，终于倒映下了莫比乌斯和丰玄的身影。

　　丰玄不明白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很清楚一切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所以他立刻开口：“敬畏、爱戴、信仰神，并且传播神的荣光。信徒，你有信心承担神予以你的责任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