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月下箫声

4、第一章 那时年少（三）

　　“你不会是想去救他们吧？”欧海平追出来，有些纳闷的说，“不过就是玩玩，即便抓了他们，那群野小子还敢伤他们不成？再说就咱们两个也不成呀，双拳难敌四手的。何况你平时不是最烦子言那丫头吗？常日里只要得闲就和咱们做对，整天介在外头疯跑，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这次还非要和你别矛头，要当什么元帅，还有那些小子们也是，她一个丫头胡闹，他们也跟着发疯，要我说，让他们吃点教训最好不过！”
　　“闭嘴！”慕定南脸色更黑，瞪了欧海平一眼，又走了两步才说，“我是怕他们闯祸……再说，如果他们真输了，丢的是咱们东城所有人的脸面，你以为我是为了她吗？”
　　“难说！”欧海平在心里嘀咕，别人不明白，他可都看在眼里，慕定南是谁呀，论文武，说玩乐，东城里的勋贵子弟谁不以他马首是瞻，如果不是有心相让，这元帅的位置能落到子言那黄毛丫头手里？可他就不明白了，既然什么都能让，嘴上怎么就不能让一让，非得三句话不到，就噎得人家小姑娘跳脚？要真烦人家，就离得远远的也不是不行，可三五天不见，一准送上门去，这是什么事呀！
　　心里嘀咕，一溜号的功夫，欧海平就结结实实撞在了前面突然停下的某人的后背上，力道之大，几乎把慕定南撞得摔出门去，而他如果不是回神够快，连退几步，也几乎吃了一记老拳。
　　“刚才急得什么似的，这会儿怎么又不走了？”他忍不住抱怨，见慕定南收回拳头，才赶紧凑过去探头看看。却见一群少年正骑着马自远处招摇而来，哦……怎么形容呢？一个个灰头土脸、有人衣衫还扯出大大小小的口子，怎么看都像被打劫之后暴揍一场一般的凄惨，可偏偏这些人脸上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沮丧和狼狈，各个神采飞扬的，像被什么天上掉下来的大宝贝砸过，都笑得傻兮兮的。
　　“完了，都被人打傻了！”欧海平咂舌感叹。
　　“我看是你没被打就已经傻了。”慕定南哼了一声，翩然回转，嘴角扬了又扬，“这些人必定是玩得极过瘾，叫人快些上菜吧！”
　　子言带着得胜归来的众人浩浩荡荡杀到醉仙楼二楼时，几个雅间的桌上已经摆了不少菜，鸡鱼肘子的，平时看起来油腻腻的，这会饿极了只觉得喷香扑鼻，“慕狐狸，你这回后悔去吧——诶，你怎么打人呢？”子言一边嚷嚷，一边伸手就去抓慕定南面前那炖得透亮的蹄花，不想手背上却挨了一筷子，虽然不重，但也疼得她几乎跳起来。
　　“打的就是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慕定南的视线在子言的手上停了停，面沉如水的把手一指，“洗手！”
　　“他们也没洗手！”子言有些委屈，一起回来的少年们早就自动自觉的去了常去的雅间了，这时只能听见偶尔的筷子响动，想来各个吃得香甜。
　　“你和他们一样吗？快点洗手！”慕定南不为所动，倒是他的小厮常安带着醉仙楼专门伺候贵客的小丫鬟捧了热水并崭新的手巾上前。
　　子言仍旧有十分的不服，可是她自小最怕慕定南板着脸冲她发火的样子，这时也只能嘟着嘴把手往热水里一插。然后，今天这一仗她打得有多痛快，这会就有多疼得想喊爹叫娘，那布满细碎伤口的两只手被热水一烫，钻心的疼让她咬牙切齿、连连跺脚。
　　“你傻不傻，不过是游戏，输了又值什么？”叫人又多兑了些冷水，慕定南起身捉住仍在一边疼得跺脚的子言，不由分说又将她的手按入水中，直到她噙着眼泪，仔仔细细的用玫瑰香胰把手洗净，才松开手坐回去。
　　“不对呀，你刚刚不是还说，输了就是丢了咱们东城人的脸面吗？”一旁半天没出声的欧海平这时唯恐天下不乱的开了口。
　　回应他的是慕定南冷冷的一瞥，欧海平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连忙说，“子言，你肯定饿了，赶紧吃点吧，都是你爱吃的，嗯，这个，这个烤羊腿好得狠，不老不嫩呀！”
　　“油腻腻的，只有你这样的猪才喜欢吃！我才不吃！”子言正没好气，慕定南从她回来就板着脸，她虽然生气也有点不敢惹，不过欺负欧海平可就不在话下了。
　　碰一鼻子灰的人也不生气，反而一脸无辜的说，“说本少爷是猪就是猪吧，你不吃我可就不客气了！”说完还按住鼻子，哼哼了两声，末了不忘冲子言做个鬼脸。
　　“噗——”子言撑不住，笑出声来，慕定南也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动手夹了一块蹄花放在子言面前的瓷碟中，仍旧没好气的说，“吃罢，以形补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