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若春浮光影》姚夭

7、岂曰无衣（2）

　　第二天中午休息时分，大伙儿还在草坪上三五人一群地谈论我的光荣事迹。“琅琅，你太厉害了！”“嘿嘿，这有什么！”我得意地摆摆手，舒服地靠在祺祺的腿上，慵懒地微闭着眼享受清风的吹拂。
　　开玩笑，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还不得好好谢谢我！
　　突然，大伙儿都安静了下来，我疑惑地张开了眼，怎么了？
　　哈！我吓了一跳，只见莫笙站在我们身后，一脸怒气地瞪着我。只怕这些话都是被他听去了……那么，他就知道是我戏耍他了。
　　果然，他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全体集合！”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大伙儿一窝蜂地散开，只有我们几人还在一旁。
　　“怎么办琅琅？”蒋祺不安地问我。
　　“没事没事，有我呢！”我拍拍她的手安慰她，有什么了不起么！要不是怕他拒绝我至于这么辛苦么！
　　“我们过去吧。”随后我一手拉着蒋祺一手握着李玲往大部队走去。
　　“现在挑选标兵！”莫笙站直身体注视了我们一圈，随后冷冷的吐出这句话。
　　什么！我们都还没有练习过走正步，现在就选？那不是要出洋相！
　　我们个个不安地互相看看，只有苦笑。但愿不是我惹的错。
　　“琳琅，你先出列！其他人原地坐下，看她走得怎么样。”随着莫笙一声令下，大家都坐下望着我，目光中又担忧有同情更多的却是嘲弄。
　　我就知道！
　　无奈地握进了拳头，枪打出头鸟，无论我做的好与不好都有话说。不过这正步我倒真不怕，我爸前身毕竟是个军长，从小在部队看到大走到大的。
　　出列站在操场的跑道上，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立正：“请教官喊口令！”
　　“一二一，一二一……”随着他冰冷的口令声，我似乎都能听出他隐藏的怒气。
　　至于么！这么小家子气，也罢，就让他发泄下吧。
　　走正步总比跑一千米好……我轻挥双臂迈开脚步走了起来。
　　“向左看……”一阵长拖音把我全热的热情都调动了。“一……二……”我大声喊着，随即头往右边撇过标准的四十五度角，左手敬礼，右手挥臂，双腿笔直有力迈着绝对标准的正步大步往前走。
　　“向前看……”
　　“一……二……”我轻吁了一口气，收起手臂，继续齐步往前走。
　　“立定！”冷冷的话语里似乎夹杂的一丝惊讶，或者说，惊喜？
　　我笑了，大喊一声“一二！”然后收脚立定，转身回头看去，一个连加两个排长似乎都惊讶地看着我，随后不知是谁第一个鼓掌，大家都齐刷刷地鼓起掌。
　　“琅琅你走得太好啦！”蒋祺更是激动地跳了起来：“简直完美！”我笑着看着她们，无论外人怎么看我对我，我还有最温暖的朋友。所以无所谓！
　　“大家觉得她走得怎么样？”莫笙的眼睛带着些许温柔淡淡问着。
　　“好！”听着大家的欢呼声，我知道我成功了。
　　“那好，下一个从第一排开始，力争人人都要向琳琅的动作看齐！”
　　“是！”
　　随后，我被蒋祺和李玲拉去一边恶补正步，只有猫是最淡定的。她说她要玩游戏，对莫笙也没兴趣，只好随她在草地上低头玩手机。
　　其实我的心里还是有点小担忧的……果然！
　　在最后一个人走完后，我发现还是没几个能超得过我，最怕就是这么一显摆变成我去当标兵了！那么我又是众矢之的了。
　　“琳琅，你当标兵。”
　　就知道！我有些恨恨地看着他，好嘛，标兵就标兵。不过由于刚才表演了这一出，没几个人不服气的，我就少些芒刺在背的感觉。

　　为期半个月的的军训生活马上就要宣告结束了好在后来的生活很平静也很快乐，再没给我出什么风波来。今晚是最后一个晚上了！明天汇报表演以后我们就天各一方了！我猜今晚有很多人要流泪了。今夜我想给祺祺一个惊喜。早早的我就到教官身边，对他说我要退出汇报表演。
　　“给我一个理由。”他没有看我，淡淡地注视远方，目光竟有些迷离。
　　我没多想，就拿出了那个医务室老医生给我开的证明。“我脚踝扭伤了。”我轻轻地陈述着事实。
　　一个连会有两个标兵，一个学生代表，一个就是连长，到时候照相会是两个人并肩站在队伍的最前方。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给祺祺，我下午走楼梯狠了狠心，故意把左脚一撇，力度掌握的很好，休息两天就好了。
　　他突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良久，久到我觉得头皮都麻了。终于，他放过我了，越过我的身旁朝前走去。
　　“大家听着！”他挥起手顿了顿，让大伙儿停下：“明天的汇报表演让蒋祺担任标兵。林琅刚才脚扭伤了。”
　　一阵哄然，我倒是意料之中。这段时间我没少调教蒋祺，就为了今天！
　　我淡淡坐下，让她们闹去吧！
　　然后，我走了。
　　没有回宿舍，就在偌大的校园瞎转悠。不想见证离别，更不想面对眼泪。人世间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伤感，早在军训第一天大家就该有这个共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哭有什么用？能改变吗？
　　也许真的经历多了，现在竟然能这么冷静，或者说是冷血地说出这番话。佛说人生七苦，分别是：生，老，病，死，爱别离，憎相会，求不得。如今我也算尝尽其中苦楚了，既是无力改变，就要让自己活得更好些，再好些。
　　“同学，校门口怎么走？我似乎迷路了。”旁边传来一阵刹车的引擎声，车窗落下看清是一个有点斯文又有点淡漠的年轻男子。看来他不常找人搭讪吧，才会这般的不自然。我随手往西北方向一指，然后转身离开。出来走个路也能碰个帅哥？还是一个开着宝马的帅哥！我笑笑，不多事了，时间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我走到田径场，他们还在！可是为什么不说话？
　　我疑惑地看看，只有蒋祺拉了拉我的衣袖：“怎么脚扭伤了还要到处跑？把我们担心的……大家都说过了想说的话，就差你了！”
　　是吗？怪不得都是一脸怒气和怨懑看着我。
　　我笑了笑也不介意，上前思考了一番，就说道：“岂曰无衣今又吟，
　　炎日云大从号令。
　　他年轻破楼兰日，
　　笑谈今日透衣襟。
　　踏步铮铮，尽显巾帼本色；
　　军姿深深，数尽女儿风采。
　　给力青春，展现骄阳魅力；
　　军中绿花，唱响心中激情。”
　　随后，我看了看在一旁若有所思望着我的教官，
　　继续说道：“心有猛虎，教官威严不敢抗拒，
　　细嗅蔷薇，且看铁汉也有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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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说罢，深深鞠了一躬。不管怎样，这段生活还是给我留下太多的印象，太多的感动，只是没来得及一一细说。周围轰轰烈烈的掌声让我明白刚才那一段不快已经在淡去，为了避免被人记恨，还是解释下吧。
　　于是我在一阵掌声中说道：“不好意思，因为太爱你们舍不得离别所以不想见到那副情景。中国最早的军歌是诗经上说的一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我们都是中文系应该都明白的，这半个月来，我们一起奋斗，一起挥洒汗水，我们是战友。我爱你们！”随后，我迎着掌声走到了人群中，微笑。
　　“你还知道你是我们的战友？那干嘛临阵脱逃？就算是泪水也要一起走过！”我做梦也没想到李玲竟然是充满愤怒对我说这句话的。她怎么了？
　　我想追问，可是被蒋祺拦了下来：“随她去吧，也许是太伤心了。”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我没说话。
　　第二天，我被一阵尖叫吵醒，我揉揉眼睛探下身：“怎么了？”
　　“琅琅，我的脸！”只见蒋祺红肿着眼睛对我哭叫，我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蒋祺的脸竟然满头的包！
　　那不是蚊子咬的，好像是马蜂？！
　　我被自己的认知也吓了一跳：“李玲！玲玲，你快看看祺祺的脸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李玲也吓了一跳，随后就开始仔细查看。
　　“看样子不是过敏，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咬的。你不能出去吹风，搽点药膏三五天就能好的。”半响，李玲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那怎么办！今天是汇报表演！”祺祺急哭了。
　　“听我说，祺祺，他是一个人，他不会飞也不会跑。还有机会的相信我，我会帮你的。但是这次我们必须放弃好不好？乖……”我马上跳下了床，安慰地拍拍她。
　　“你放心，这里除了你和林琅，就我和玲玲走得最好。说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最终这个标兵还是我们宿舍的。”猫也安慰着。终于，祺祺的抽泣声小了，我们知道她平静了也想通了。
　　最后，是李玲代替我们，尤其蒋祺的期望，站在了标兵这个位置上，接过教官的红旗。看着不知是激动还是被红旗映红了的脸庞，我们在台下默默地送上最真挚的祝福。不管怎样，结局或许差强人意，但我努力了。也许，这也不是一个结局，只是另一个开始，如我们的大学生活，感情生活也是一样，另一种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