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剑秋水长天》沙曼华

1、前因

　　我是一把剑，一把上古神兵。
　　因饮了无数滚烫的鲜血而益发赤红如妖。
　　记不清多少岁月之前，那一场惨烈的天地之战中我几乎魂飞魄散。不记得缘由，不记得怎样的开始，只知道我不停地穿透一具又一具鲜活的躯体，甚至来不及听清楚那些脆弱的心脏最后的呻吟，我快乐的舞动，在血腥窒息的空气中划过一道道美丽的弧线。我必须承认，我生性狠绝，噬血成狂，只有滚烫的鲜血才让我眷恋，我天生便是一把魔剑，是不祥的。我的每一代主人（其实亦不过是我的剑奴）都不得善终，而我亦从不心痛，我不爱任何人，一如亦没有人爱我。
　　现在，我累得没有一丝力气，且遍体伤痕，一度以为我会就这样死去。的确，这一仗实在太过惨烈，名闻天下的神兵利器几乎全都折损于这一役中。太阿断为两截，静静地躺在我的左侧，那是我的杰作，虽然因此我亦元气大伤，但能除去生平第一劲敌，值得。鱼肠，身体已不知所踪，我只能看到那一段曾经耀武扬威而今却支离破碎的剑柄斜插在不远处一具死不瞑目的身体上，寂寞苍凉。湛卢，我没有看见，但我能感觉得到，他就在这个尸横遍野的古战场上，并且，还活着，只是恐怕也不会比我好到哪儿去，这个自负的家伙，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一把剑能让我称作朋友的话，那就只有他了。相思呢，若湛卢在，相思必与他相随，可是我感觉不到她的气息，恐怕……
　　还有纯钧……
　　巨阙……
　　一夕……
　　我平静地躺在夕阳晚照下的远古战场上，感受这些若有似无的气息，心明如水，古井无波。我一生辉煌，心无所挂，死又何足惧哉！
　　可是，我并没有死，不得不承认，我的生命无比顽强。在那种死亡糜烂的气息里，我一躺就是几千年。这其间，只有湛卢，陪在我的身边。即使，我，性本薄凉，对于湛卢，我依然，把他当成，生死至交。然而，我们相守千年，却等来了沧海桑田的变迁。最终，连湛卢，也失了踪影。从此，我便在暗无天日的冰冷山腹中，孤独，一过经年。
　　直到，一条断臂，轻轻将我托起，我才又重入红尘，再经轮回。只可惜，故园不在，人事全非。这是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世界，只除了，杀人。杀人，对于我来说，永远熟悉得像是左手与右手的相握，竟不曾因搁置千年而消减半分，依然弧度优美却快逾闪电，甚至更臻化境。我知道，那是我心中的煞气更浓了。千年前那一役中死去的怨灵，到底不曾放过我，竟不愿往生，而苦苦纠缠。他们当真那么恨我？而我，又该恨谁呢？不管我多么不愿意承认，但毕竟，我只是一柄剑，即使再锋利无匹，再光华夺目，再与众不同，终究不过是杀人的工具。人心不足，剑又何其无辜，生生卷入其中。我冷笑，俾睨天下，成魔又有何不可？我从来就不屑做什么侠义君子，既然佛已无能为力，那么就让魔渡众生吧！

作者有话说

　　初来乍到
请各位大人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