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少年郎》寒山慕雨

5、第 5 章

　　书房。
　　一本论语捧在一双修实的手掌中，右手食指的骨节有层薄薄的粗茧，大拇指的指心微比其余四指的皮肤僵硬。善于书写的人不难猜到这是长年累月手握毫笔所造成。周家的家主周泽音虽区区秀才，学问在阜阳城勉强跻身末流之辈，可一手书法鲜有人及，铁画银钩，字骨铮铮，苍劲刚烈。常有心好书法者上门求字。阜阳城的四萃馆集聚全城有名的儒林文人，琴棋书画皆是出类拔萃才华横溢之辈，周泽音的书法在其中备受各路文人推崇。
　　此时，周泽音坐在周玥的书房检查她这个不学无术的女儿最近有没有在认真读书。一摞书本堆在书桌上，随手拿起一本，《论语》，略微点头，还有《诗经》，《书经》.《增广贤文》。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出自哪里？是什么意思？”
　　书房中间的地板上跪着衣裳不整周玥和周安，周安垂下头大气不敢出，周玥抬头飞快的瞄了一眼她的便宜母亲低头暗叹倒霉：平日里不见踪影，怎么今日好巧不巧的来她的院子，还撞见她在爬墙，看来又得一顿狠批。如果她没料错的话，挨批或许轻了，挨打是真的。便宜母亲吩咐周安把她所有的书拿来，周安这个缺心眼的丫头一定是“全部”拿来了，她连使眼色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有机会使眼色，周安还也不定能懂，就算懂了，她大字不识......周玥是彻底绝望，看来是躲不过去了，只能祈祷便宜母亲不要看见。
　　听到问话，周玥垂下的脸一双狭长的凤眼习惯的眯起，认栽的想道：要开始了，挨就挨吧,早死早超生。老实回答道：“‘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出自论语，意思是君子的行为举止要庄重严谨，否则就没有足够让她人威信的信誉，不能够巩固学习的知识。”
　　周泽音微微颔首，严肃的训问道：“知道是什么意思为何不记在心里？看看你的样子，灰头土脸衣冠不整，哪里有身为女子的风度？我周家世代书香之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孽女......”训斥的话逐渐没了声音，并不是周泽音打算放过她，而是她被突然出现的几个大字气蒙了，《牡丹艳情史》，再看下一本，《风流御郎录》。
　　周母勃然大怒，这等低三下四的俗物夹在圣贤书中简直是对圣人极大的侮辱，怒不可揭的抓起那两本书狠狠的掷向周玥，气急败坏的骂道：“你这个不成器的孽女，不思进取，却学那等伤风败俗淫人败类的勾当，你想让周家丢尽脸面吗？给我跪着，把所有的书背完抄写十遍，不能完成不许出门，下次再让我发现这种淫文烂俗的东西就给我滚出周家，省的丢人现眼。”骂完怒气冲冲的负手而去。
　　周玥在母亲把书劈头盖脸投掷过来时硬起头皮生生的承受愣是没躲，墙上摔下来后已经是鼻青脸肿，这会子真是伤上加伤，见周母走后看不见身影才龇牙咧嘴的抽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不要再激怒那尊大佛。斜睨了一眼周安，见她脖子一缩战战兢兢的看着她，那目光好像她会吃人一般。
　　“哎......”周玥无语问苍天的叹气，又是这幅表情，她极度怀疑周安是不是在扮猪吃老，在报复她这些天对她的捉弄，这丫头真是她的克星。
　　周玥指着躺在地上的两本书对周安有气无力的说：“拿去烧掉吧，别放在这里扎眼了。”说完狠狠的想：当时为什么没有想到毁尸灭迹呢？不然也不会有这茬事，
　　周安捞起地上的书像受惊的兔子一般跑出去，周玥一乐，不容易啊，知道自己错了，溜的挺快。
　　看着书桌上厚厚的一摞书一阵头疼，揉揉太阳穴，手指轻点书本：一本.两本.三本.四本......“嗷......”让我死吧！九本书，抄十遍！背完？压力山大啊！当年高考也没炒过这么多，抄完得到猴年马月吧！一个月的禁足没完，得，改抄书了。哦，对了，毛笔这么捉来着？周玥悲愤的想，我都三十岁的人了，隔三擦五的挨训就算了，现在又是学习，高三那段黑暗的日子回想还心有余悸，看来要重温一遍了。“呜......”路漫漫其修行远兮，吾将抄书书又背书.

　　西院的门外，周泽音走出院门，站在院外失望的看了一眼整个西院，无奈的摇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