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一念之间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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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之间】五千八
那一刻，所有的情绪突然重新回到我身上，我突然不再是那个麻木的行尸，不再是那个痛苦的生者，也不再是那个无聊的陛下。
我，突然变回了我自己。
“带我走吧！”
我扑上去，抱住医生的大腿。
“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让我离开吧！”
“你有地狱的钥匙，知道去地狱的方法，你一定有办法让我离开这里！”
人群围上来，大家都把我当成疯子看待，对着我指指点点。有不少人上来拉我，但我运足了劲，始终不肯松手。
这样的场面持续了很久，久到人群慢慢散去，久到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你想，去哪里？”
我睁开眼睛。
“回……”
“回天堂？”
我迟疑了。我本想说，回到我原来的地方，但现在想想，似乎天堂也不错……不，是更好。
“回不去了啊。”
我一愣。为什么？
“因为天堂是你创造的，由你运行的，你走了，没有人运行，它就毁灭了。”
“……”
我才知道，时时满足我的天堂，居然也依赖我而生，也只是我一个人的天堂。
我亲手创造的天堂，由我亲手毁灭。
“你要去哪里？”
是啊，我还要去哪里？
天色渐渐暗下去，河堤上的路灯忽然亮起，昏黄的灯光很快引来一群群小虫。
“天堂和地狱，都是你一人所造。由你创造，也由你毁灭。”
“什么时候你真正想到了，要去什么地方，自然能离开。”
要去什么地方？
我仍然在地狱里徘徊，但这里对我而言，已不再是地狱。我知道它生于我，终有一天也会毁于我。我已不再惧怕它。
然而我仍不知道，我的去向。
要去哪儿？
我犹豫了很久，我仍然迷恋着天堂。我想，我既然可以创造它，毁灭它，就一定可以再造它。
我开始幻想，我拼命想回到天堂。
但这里是地狱，虽然是我所造的地狱，却比真实的地狱更可怕。我很快从幻想中惊醒，因为我必须生活，必须在我自己创造的地狱里活下去。我仍然每天过着非人的生活，而且随着我的杂念增多，我的欲望也在增加，我的生活也越来越困难。我又开始为生存而挣扎，甚至挣扎得比从前更艰难。
我开始拼命麻痹自己，为了活下去，我必须赶快回到从前那种行尸走肉的生活。但这里是地狱，我越想要得到的东西，反而离我越来越远，我越想要摒弃的杂念，却纷纭叠至涌入我脑中。痛苦，悔恨，焦虑，暴怒，各种情绪让我几乎疯掉。我的脑中时刻充斥着各种想法:如果我没有离开天堂会怎样？如果我没有来到地狱会怎样？如果我想离开，依照地狱的属性我岂不是永远无法离开？如果我不想离开，难道真要在这里过一辈子？我已经很老了，为什么永远死不了？我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来自哪里？我到底要去哪里？……
我仍然在地狱里徘徊，在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地狱里徘徊。
许多人在路边祷告，穿着奇怪的黑色斗篷，围着一个奇怪的中年男人。我厌恶的看着他们，心想他们一定都是些残忍的极端主义分子。
“……生亦一念，死亦一念。天堂与地狱，只在一念之间。”
我看着信徒们跪成一圈，跟着中年男人念颂。
“……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
“……”
什么一念之间，真是奇怪的门牌……
门牌？
仿佛点亮了一盏明灯，我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我想起了那座夤夜小镇，那唯一的旅社，那个不专业的小弟，那间有着奇怪门牌的干净房间。我想起了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一瞬间，地狱开始崩溃。我看着天空，地面，房子，路，花，草，树，动物，人，全都分解成了黑色的碎片，被无法感知的风吹得七零八落。
我的记忆越来越清晰，眼前的世界也越来越零碎。当“地狱”彻底消失不见，我发现我站在一条昏暗的走廊上，面前是一扇房门，古朴门牌上用隶书写着四个字:
一念之间。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一念之间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