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消失的真实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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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转凉，我开始考虑要不要收起凉席。
大四的宿舍，凌乱，空荡荡的。
震惊全国的“大学生连续杀人案”，终于也随着天气渐渐降温。
他们没有找到那几个人的完整尸体。学长做的很干净，很彻底，从化粪池里找到的，除了骨头，都和生蛆的粪便混在一起，连分辨都很困难。
舍友和朋友们的家长来取遗物，我看着他们痛哭流涕，心里很难受。
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一点阻止……
如果我没有保持着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
我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
醒来后，我一直陷在噩梦之中。关于学长的噩梦，关于舍友的噩梦，关于朋友的噩梦，关于……每一个死者的噩梦。
我一直觉得，他们都在，都在我身边，围着我，数落我，怨恨我，诅咒我……
我知道，他们在箱子里，他们都听到了……学长杀他们的原因。
他们都知道，我就是那个原因……他们甚至知道，我曾经有机会阻止学长，但我却选择听之任之！
我好怕，我怕的无时无刻不在发抖。我怕的食不下咽，怕的寝不能眠，怕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
父母的安慰，医生护士的劝解，同学老师的同情，大家都认为我是被变态学长伤过后，有了心理阴影。在众多方法纷告无效后，我的父母甚至想向学校提出休学申请，甚至学校都已经同意。
但我拒绝了他们的好意。我知道，我恐惧的原因不是这些，我看到的人影也不是幻觉。他们都死了，而我却活了下来，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我不是没有想过办法。我祈求过，我道歉过，我跪在地上，我找来灵验的不灵验的各种东西绕在身上，但是我没有办法，他们还是每夜缠着我。
我渐渐想通，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活该，因为我的无心阻止，因为我对学长的放任，因为我对他们见死不救。我活该，活该被他们缠死，活该过着每天恐惧不已的生活。
我只能坦然——尽量坦然的面对，因为这是我补偿他们的唯一方法。
身上的伤有点疼，大概明天会下雨吧。
我这样想着，准备离开宿舍。
身后传来什么声音。我回头看了一眼，窗帘打开着，外面的天色已经转黑。
我回头准备出门，这一次，我清楚的听到了。
“——我爱你——”
是了，时间到了。
“我爱你——”
我看向面前宿舍门上的镜子，镜子里的我身上一片狼藉，而我的背后是一片刺眼的血红。
“——我爱你呀——”
“——我爱你呀——”
我闭上眼睛，拼命忍住颤抖，这么久了，我始终还是无法习惯。
“我爱你——”
“——我爱你——”
寒气从背后逼近，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像被筛的糠一样全身颤抖。
学长的声音嘶哑凄惨，由远及近，渐渐缠绕在我的耳朵上。冰冷的手摸上我的腰，沿着腰线慢慢向前，慢慢环绕在我胸前。近了，近了。全身像被扔进了冰水，每一寸皮肤都刺痛发麻，而被手摸过的地方，则如刀割一般痛苦。
“我爱你——”
我突然感到厌烦。
“我爱你——”
我不爱你。
“我爱你——”
我不爱你。
“我爱你呀——”
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
我讨厌你这种混蛋！老子看你不顺眼很久了！恶心的同性恋！变态！神经病！
那一瞬间，我从没有这么失态过。我把二十多年来听到的全部最肮脏的话语骂了个遍，像是要用尽一生辱骂的分量，拼尽全力的怒吼。
下一瞬间，恐惧也好，冰冷的感觉也好，都如潮水般退去，重新接触到室温的皮肤甚至觉得微微发烫。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等了很久，什么也没有发生。学长的声音也好，那些死人也好，全都像在微热的空气里蒸发了一样。
我慢慢睁开眼睛，斗胆窥看了一眼镜子，又急急忙忙闭上。这样反复了数次，才终于敢正视镜子。
镜子里的我很正常，跟白天我在镜子里看到的一样，憔悴，但还算整洁。
而我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白衣的人。黑色短发，黑色眼镜，黑色瞳孔，对我微微一笑。
【此刻一切，亦是虚妄。】
我吃了一惊，茫然的望向身后，什么也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消失的真实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