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妃传》月下蝶舞

98、无奈

　　把玩着那一支步摇，虽然精致得很，却并非真心喜爱，不过因着是皇上所赐，自然也要珍而重之，着人将这一支步摇收好之后，也就未曾再去看一眼．

　　公主瞧我兴致缺缺的样子，也觉得无趣得很，在我宫里坐了一会儿之后，便借口离开了，见此也未曾开口留她，宫中无她不可去的地方，想必她自有去处．

　　旬月之后，宫里是一派升平的景象，平静无波，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

　　＂这一转眼，又是一年的春天了，这些去年入宫的新人，也已经在宫里住了一年，去让人觉得有物是人非之感，没想到这些新人里头，还是顺贵仪最有福气些，才不过一年的时间，就晋封到贵仪之位了，还给皇上生下了大公主．＂

　　对于沁婕妤的话，也不过是笑了一笑，而后言道：＂你可别告诉我，你觉得也许不久之后，顺贵仪还能够晋为贵嫔，掌一宫之事吧．＂只见她微微点了点头，笑言，＂不会了，她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有晋封贵嫔的那一天，她能够有这一天，也是看在她诞育皇嗣有功和她的父亲面儿上．＂

　　如果子瑜能够就此安分守己地过日子，还能守着公主好好地过下去，就怕她心太大，根本不满足于现状，那以后只怕她就不会有这样的安宁日子了．

　　＂你的话倒是让我觉得莫测高深了，她到底还是你的妹妹，若是她得了好，对你也不是什么坏事，怎的我就瞧着你们姐妹俩的感情并不是太好呢．＂

　　拨弄着手里的帕子，竟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了，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活得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了，宫里头是个什么地方，你我心里头都明白，如今她有个女儿，也算有个依靠了，而你的好日子也许也快到了吧，她既然已经生下了孩子，你也就不必一直住在听雪堂了，搬回倾云宫吧．＂

　　备妥了一些素斋点心，便往宜寿宫而去，近来因着事务缠身，无法尽心安排，如今延误至今，多少觉得有些不妥，也想着准备妥当之后，便前往宜寿宫向贵太妃请罪．

　　贵太妃以后如常，礼佛之时不喜有人打扰，如此就先将素斋点心放在了桌上，待得太妃礼佛完毕之后，也正好能够尝尝这些．

　　＂算来，咏妃已经许久未曾来过宜寿宫了，今日倒是讨巧，哀家正惦念着咏妃的手艺，咏妃就来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去了哀家着人去请咏妃来的麻烦，也免得还让宫里头的人说，哀家是个嘴馋的老太太．＂

　　贵太妃瞧着倒是心情颇好的样子，从前也未曾见她有与嫔妃调笑的时候，道：＂娘娘取笑了，原本就该是臣妾常来给太妃请安的，多是未来，娘娘不曾怪罪就是已经是让臣妾受宠若惊了，今日也是特地准备了些太妃素日里爱吃的，来向太妃娘娘请罪的．＂

　　＂什么请罪不请罪的，前些时候宫里头事情多，哀家也不是不知道，你忙于处理后宫事务，不来也就不来了，若为了这些小事便要责罚，不显得哀家的气量太小了一些吗．＂

　　＂太妃娘娘又怎是气量狭小之人，是臣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时候，贵太妃意味不明地看了我许久，直让人觉得背脊发凉，也不敢开口说些什么，更猜不透这时候贵太妃正在想些什么，只能默默地低了下了头，以避过太妃的目光．

　　＂这一次，你自己来了也好，哀家倒真有件事儿要找你说一说，只不过这件事儿与你来说，也许并不太好办，但是哀家能想到来办这件事的，也就只有咏妃你一个人而已．＂

　　贵太妃忽然这般严肃地说话，倒真让人始料未及，而这该是一件怎样的事，能让贵太妃如此郑重，如今后宫之事已然平息了，倒也是一派平和之象，想来也并无重大之时需要贵太妃来亲自过问的．

　　＂不知太妃有何吩咐，如若臣妾能够办妥，必然不负太妃所托，只是不知太妃要臣妾所办之事，是一件什么事呢．＂

　　＂哀家知道咏妃是个聪明人，也不会让哀家失望的，如今这宫中，顺贵仪也算得上是颇为引人注目的一位嫔妃了，才不过入宫一年罢了，就到了这贵仪之位，以往可是没有这样的例子，不过哀家却觉得她并不是一个稳重之人，不然再过些日子，也必然能有掌一宫之事的时候，她为皇上生下公主，也是功德一件，但这个孩子不能留在她的身边，虽说宫里没有非主位妃嫔不得抚育皇嗣的规矩，但她却并非抚育公主最合适的人选，哀家打算另为公主寻一位合适的养母．＂

　　要把孩子从子瑜的身边带走，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姐姐的孩子已经被带走了，如今要是再带走她一个孩子，只怕好不容易才平静一些的后宫，又会再起波澜，只是太妃当面，方才又已经应承了下来，这会儿已然不好再回绝．

　　可转念一想之后，又言道：＂太妃娘娘为公主着想，臣妾极为感激，只是对于这件事，臣妾有一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太妃正拈着一块儿点心，听我这般讲，道：＂哦？咏妃对于此事有何想法就说出来听一听，如果可行，自然是最好不过，只希望咏妃可不要因为顺贵仪是咏妃的妹妹，就太过于偏袒于她．＂

　　心里不停地在盘算着该如何说，许久之后，才回答道：＂顺贵仪虽然生性不羁了一些，但本性还是不坏的，太妃有意让旁人抚育公主，也是想磨砺一下她的性子，臣妾心中有一个人选，她生性温良，也是大家出身，是抚育公主不错的人选，只不过如今她的位分却不及顺贵仪．＂

　　＂你想说的人选，是与顺贵仪一宫而居的沁婕妤吧．哀家倒是少见她在后宫走动，听闻是个稳重的人，由她教养公主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倾云宫没个主事的人也不行，不能总纵着性子乖张的，沁婕妤就晋为贵嫔吧，由着她带着公主，也好警惕顺贵仪．＂

　　如今子瑜仍住在倾云宫的主殿明瑟殿中，因着她有孕搬进去之后，也没有旨意令她搬回竹意轩，就一直那么住着，也因她觉得迟早有一日她会成为贵嫔，能够让她名正言顺住在明瑟殿中，而今沁婕妤要晋位贵嫔，那么子瑜便势必要搬出明瑟殿了．

　　让子瑜搬出明瑟殿倒还好办，唯独这孩子实在棘手得很，应承了太妃之后，也没有多逗留，便先往倾云宫去了．

　　子瑜正在明瑟殿中抱着孩子逗弄，这样的场景倒真是温馨得很，轻扣了扣门扉，子瑜不过抬眼看了一看，便没了任何反应．

　　径自走了过去，这会儿孩子已经熟睡，其实根本不必由她这么抱着，叫来了保姆把孩子抱走，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静静地陪着她坐着，就看她能够一直安静到什么时候．

　　＂琛姐姐这一次大驾光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呢，不如痛快点儿说出来吧，我们姐妹之间，也不需要那么不爽快才对．＂

　　瞧着她略笑了笑，道：＂你倒是够爽快的，那好，明人不说暗话，虽然当初皇上让你住进了这明瑟殿，但说到底，你毕竟不是主位，一直住在这明瑟殿里头，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你还是趁早自己搬出去吧，免得届时让人把你赶出去了，那就是颜面尽失了．＂

　　子瑜懒散地半躺着，对我的话很是不在意，道：＂是吗，姐姐的意思是，让我赶紧收拾了东西滚回竹意轩吗，如今我在这明瑟殿已经住习惯了，想让我搬走，那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如此，那本宫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希望到时候事到临头了，你不要到本宫这儿来哭诉就行了．＂

　　出了明瑟殿，便叫上了保姆去了凝香阁，这会子正是沁婕妤吃药的时辰，如今一连吃了近半年的药，如今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只不过也是日日参汤不离口，不过好歹身子骨调理好了，比什么都强．

　　＂你今日来，看起来神色凝重，瞧着倒像是来找晦气的，我这儿可是病气足得很，再来些晦气，我可是也受不住的．＂

　　让保姆把孩子抱了进来，道：＂虽然不是来找晦气的，不过我也说不上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子瑜的这个孩子，她自己是带不成了，而且这孩子会交给你来带，你可要好好把你自己的身子调理好．＂

　　听了我这话，沁婕妤一下子就愣了，笑道：＂你可别跟我开什么玩笑，虽说我是比顺贵仪的资历足一些，说到底也没有理由让我带这个孩子，而且她的位分可比我高，又在一宫里住着，这不是给心里添堵吗．＂

　　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颇有些无可奈何，道：＂也许过不了多久，你的位分就不只是婕妤了，况且这孩子有你带着也好，我也不希望公主将来和子瑜一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