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刺激》越十欢

15、决定

　　吴邪一路从福建回到杭州，马不停蹄。刚下车就给张潋凝去了个电话约见面。
　　已经是半夜。
　　吴邪回到自己家，一种陌生感油然而生。他许久没回来，一直窝在自己铺子里，这次回来，竟像是到了别人家一样。
　　张潋凝正坐在沙发上等他。
　　吴邪脱下脏兮兮的外套，捡在对方对面，也坐了下来。
　　张潋凝看他一副狼狈模样，也不说什么，给他泡了杯热茶，客客气气地递到他跟前，问：“要说什么事？”
　　吴邪喝了一口，又放回桌上，定定地望着茶水出神。张潋凝也不急着要他答话，就静静地等着。
　　一时很安静。
　　茶水蒸出的雾气袅袅，像回来前张海客跟他说的话。
　　“他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来回到了族里。”
　　“有一阵子似乎有很多心事，不过他从来都不会说。”
　　“后来？后来就那样，族里事务很多，需要他处理。”
　　“事情出来了以后，我到了这里，他去了斗里。”
　　“……已经失去了联系。”
　　吴邪不得不承认，张海客在吊他胃口上面，独有一套。拿着张起灵捏他，就跟捏住了他的命门一样。
　　稳了稳心神，吴邪抬起头看向张潋凝，语气轻缓却坚定：“潋凝，我们离婚吧。”
　　听了这话，对方一点也不意外，冷冷静静地问道：“能说说原因吗？”
　　“我一个朋友出了点事，我要去帮他，不知道要去多久。况且我和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能总扒着你不放，耽误了你。”
　　“你是要去下斗？”
　　“……是。”小哥失在斗里失去联系的，所以必须得去斗里找线索。吴邪在心里默默加了句话。
　　“出事的是上次那位小哥？”
　　“……嗯。”
　　“好，明天办手续吧。”
　　“你答应了？！”吴邪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对方这么干脆，他还是有些吃惊。
　　“是，这件事其实我也考虑了很久，本来打算过阵子想找你提的，没想到你先说了。”张潋凝毫不在意地笑笑，仿佛事不关己一般，“你的生活重心一直不在我这边，我的也一样，大概结婚以前各过各的过习惯了吧。散了也好，两个人硬要绑在一起压力也挺大的，不论是对你还是对我。”
　　“……抱歉。”
　　“没事，你心思不在这个家上面我也没办法，毕竟认识没你们早，也没有你们那样轰轰烈烈传奇一样的经历。所以你一心挂着那个小哥我也不意外。”
　　吴邪一脸震惊：“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送字画过来那次就隐约猜到了点，后来你表现得又那么明显。我的眼睛不是只有装饰作用的。”张潋凝顿了顿，又说道，“你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我再迟钝也感觉到了。”
　　“你……那爸妈知道吗？”吴邪犹豫着问，一下子紧张起来。
　　张潋凝又笑笑，她今天晚上笑得特别多：“这个我怎么会随便去讲，还是要你自己去坦白的。老人家你得好好安抚，这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今天早些休息吧，我先去睡了。”说完就起身进了卧室，留吴邪一个人默默坐在沙发上。

　　吴邪简单洗过澡后躺在客房的床上，连着几天奔波的身体得到了暂且的缓释，精神仍然紧绷着放松不下来。他告诫自己应该快速入睡，好马上恢复体力做好准备去下斗，脑子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在闽南那个村子里的经历。
　　出逃途中，张海客跟他讲，张家起了内讧，张起灵下落不明。族内一支外家分支起了争势的心，为了找齐一对连盒，连自家的祖坟都刨了，却也只找到一只，另一只阴差阳错被胖子带出，到了吴邪手里。
　　“这盒子有什么用？”吴邪当时很不解，问道。
　　张海客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件事关系到张家的秘密，外人不应该知道。”
　　吴邪一听，以为不会告诉他，也没打算再追问下去，心里却暗暗藏了个心眼，打算回到杭州后再仔细查一查，没想到张海客又继续说了下去：“连盒本身是一对信物，里面存放着的拓片记载了张家的一些事情，家族那么大，总有一些不光彩的事情，不方便给张家以外的人知道，怕万一流到市面上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拓片就经过特殊加工，轻易看不出内容，只有放到盒内启动机关，密封安置七天后取出才能对拓片进行下一步解密，否则就是一堆废纸。”
　　“这个方法只有族长和族内少数几个人知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但是外家有一些人以为拓片里记载的就是长生的方法，千方百计想得到手。”
　　“而且连盒保存地点向来都是交代给最上面几个人的，这些人的岁数你也应该猜得出来，都是几个老怪物了，所以他们更加肯定了那些猜测。”说道这里，张海客兀自苦笑了一下，“可是有谁知道活很久也不是件那么幸运的事。”
　　吴邪沉默，他想起了张起灵那一次又一次的失忆，心脏蓦地抽搐了一下。
　　“他们为了找齐这对盒子，就四处撒网，我和族长他们知道后，就暗中加入了他们，伺机阻止。族长跟着他们下了祖坟，我潜到这儿，没几天就遇上你这个愣头愣脑的来这里搞什么交易，幸好提前把东西藏了起来。”
　　“你小子也算聪明，没把拓片带着一起跑。这次你赶紧回去，把东西带上，找个地方藏起来，我回去再和他们周旋套点消息出来。”
　　张海客一改往常的态度，吴邪听了却是疑云顿生。
　　“这些事情为什么告诉我？”吴邪问道。
　　这次换张海客惊讶了，他不答反问：“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蛊虫认主的事了么？你还记得吗？”
　　吴邪点头：“是因为我胸前图腾的缘故。”
　　“是，这就意味着你已经是张家人了。”
　　“……你们张家人的门限还真宽。”吴邪有些无语，“现在张家已经到了落魄到了随便逮着人都说是张家人的地步了吗？还是这次又要我帮什么忙拿了个鬼理由唬我的？”吴邪心想，如果是关于小哥的，张海客大可不必费这么些劲，直接跟他提就是了。
　　张海客却是神情异样地问道：“你……到底谁给你弄上这东西的？”
　　“小哥。”吴邪老实回答。
　　“他当时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小哥闷得很，你指望他能说什么？吴邪当时也很郁闷。
　　“好，那我就替他说了。有了这印记，你就算是张家人了！”张海客一锤定音，字字铿锵，也不管吴邪什么表情什么心情。

　　吴邪睁眼看着天花板，手抚着胸膛上的印记，心中波澜起伏。
　　“有了这印记，你就是张家人了！”张海客的话像一记闷雷在他脑中炸开,久久不能平静。
　　吴邪不想揣测他言外之意是什么，但他清楚记得张海客因为虫蛊失效而见到他胸前图腾时复杂的表情。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吴邪肯定他并没有看错。吴邪不能确定的是在那之后，张海客便一直有意无意地提到小哥，似乎在试探或指示着什么。吴邪相信，像他们那样的人，如果想推测什么，一定已经知道了答案，因为他听到一次，脸色就难看一次。如果当时录了下来，那么相信他的对手一定很乐意看到他这么丰富精彩的“失魂落魄”的模样——经历了许许多多之后，这十年间，能够让吴老板失色事是少之又少。
　　“他虽然还是一直那个样子少言寡语的，我还是能感觉到一些不同。”
　　“从前他没有情绪，无所谓开心或者不开心，但是回来后就不一样了。”
　　“十年一次的轮回，为了找回被清空的记忆，他都会认定一些事，果断去做，而这次，我能感受到他的犹豫。”
　　“我一直在观察，希望能找出让他反常的原因，因为这些改变对于他来讲并不是一件好事，不，不仅是他，对于张家人来讲，也不是一件乐于见到的事。”
　　“但我始终不能找到原因，无法帮他。”
　　“他再这样下去，会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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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吴邪越听，脸色就越差，他猜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但是又觉得蹊跷：小哥照理说应该已经忘了自己才对。难道说他从长白山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失忆了，后来和他的相处的时候他正好是一张白纸的时候？想到这，吴邪就有些头疼加内疚，要是真这样，他的行为就可能伤到小哥了。但一想又不对，张起灵和他相处的样子并不像是失忆，这才心里得到了一点安慰。
　　大概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张海客瞅了吴邪一眼后就闭了嘴，两人一直默默地赶路。直到快接近森林的出口时，才又提起话茬，告诉吴邪张起灵的下落，让他一颗安了一半的心又悬了起来。
　　“小哥他去了哪个斗？”吴邪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么问到。
　　“张家祖坟。”
　　“……我想下去。”
　　“你去能干什么？”
　　“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