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天下》艳海棠

7、第六章 三朝回门

　　“柔嫔有了身孕，以后就不用费心劳神的来栖凤宫了。好好在婉柔宫养着就好。努力为我大厉王朝诞下龙子才是正经事！”
　　“谢皇后娘娘体恤！”柔嫔起身，盈盈一拜。
　　“好了，都跪安吧，本宫乏了！”影舞长袖一挥，由莹然搀着自己，起身，进了内殿。
　　进了内殿，莹然端来碗黑乎乎的药，“娘娘，皇上吩咐，让您喝了这碗药，好好调理调理身子。”
　　从小自己就讨厌这些苦的东西，看着药碗，影舞皱起了眉头。调理么？影舞不觉得这是碗调理身子的药，可就算是毒药，影舞也不得不喝。
　　影舞皱着眉，端起药碗，一口气喝完，像是壮士断腕般的决绝。喝完药，莹然又送上果脯，让影舞解解苦。
　　“娘娘，明日就是三朝回门，东西都备好了，您看看，还缺些什么，奴婢好立刻去准备。”
　　“就那样吧，下去吧，本宫乏了。”
　　三朝回门么？想到又要回那个地方，影舞心里一阵烦闷。也好，能见见母亲！
　　这次的回门，再不是之前的轻车简行，而是以皇后的身份归门，以显女子嫁得好夫婿，让家族光耀门楣。
　　皇后的凤撵，仪仗，随侍宫人，护卫，排起来竟足足占了一条街那么长。一路行来，道路两旁皆是跪拜的百姓，大家都想目睹一下这位“平民皇后”的风采。
　　“诶，你听说了吗？咱们这位皇后，虽说是前叶相的女儿，可从小流落在外，以前也和咱们一样，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啊。”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当今皇上是个好皇上啊，不看重那些门第等级的虚礼，立了个平民当皇后。皇上没忘记我们啊！”
　　“是啊，是啊！皇后是咱们的皇后啊！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之间，祝祷之声此起彼伏。听着路人的纷纷议论，影舞突然就明白为何会是自己了。自己一直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是，给他的江山没什么帮助，现下才明白，他要的就是自己的什么都不是！
　　隔着轿帘，影舞看着两旁跪倒的百姓，一时不知心里是何滋味。不久前，自己也和他们一样，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而如今，自己却成了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独自站在高台上，无人为伴。薄薄的一帘之隔，却隔出了天与地的距离！没来由的，影舞觉得前所未有的孤寂之感。
　　回到叶府，叶相早已领了叶府上下候在中门之外。第一次影舞由中门进了叶府。进得内院，所有男宾，除了叶相，都一应退下，只留得一干女眷陪着影舞。影舞给叶相，母亲各敬了茶水后，便借口累了回了凤娘的房间。
　　看着母亲比以前好数倍的房间，影舞很庆幸自己做了这个皇后。凤娘强撑着身体不适，回到房间便再支持不住，靠着床坐了下来。脸色惨白，冷汗淋漓。
　　“娘，您怎么了？您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是哪儿不舒服么？看大夫了吗，可曾吃了药？要不我传太医来给您瞧瞧。”
　　“你这孩子，看你紧张的，娘没事儿。恐是这几日天气忽冷忽热，不小心染了风寒。没什么大碍！”
　　“那您先躺下休息会儿吧。”影舞服侍母亲在床上躺下，自己也在床边坐下，拉着母亲的手，不肯放下。“娘，往后，女儿不能在您身边照顾您，您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
　　“傻孩子，娘哪用你来抄心。如今你是一国之母，要抄心的是这个天下。”凤娘轻拍着影舞的手，继续说道：“绝儿，你要记住母亲的话，你既然做了这个皇后，就要好好的做好。好好的把该还的都还了！”
　　把该还的都还了？还什么？还给谁？影舞不明白母亲的话，正想开口询问，却被敲门声给打断。
　　“定是穆大姐给我送药来了。进来吧。”
　　“夫人，您的药熬好了，快趁热喝了吧。”穆真推门进来，见影舞在屋内，立时便要跪下行礼，被影舞一把拉住。
　　“穆大娘，您这是做什么。”
　　“皇后娘娘，老身不知您......”穆真见影舞亲自扶起自己，只觉诚惶诚恐。
　　“穆大娘，整个叶府，就您是真心实意对我们母女好，这些年也多亏了您的照拂。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从小我就一直把您当作我的另一个母亲。若您还跟我见外，给我下跪，那不是折煞我么。”
　　靠在床上的凤娘也开口劝道：“是啊，穆大姐，你就别见外了。绝儿就算做了皇后，她也还是绝儿。以前怎样，你就还怎样。若你突然恭恭敬敬的对她，反倒会让她难受。你从小看着她长大，也算是她的长辈，亲人了。”
　　穆真抬手拭掉眼角的泪水，满心欢喜的答道：“诶，好！”拉过影舞的手，紧紧握在手心，哽咽着说道：“舞儿还是舞儿！”
　　“皇后娘娘，老爷请您去大厅一趟。”屋外一个丫头前来传话。
　　影舞虽不愿前去，却也不好就此忤逆。只好对凤娘说道：“娘，女儿过去看看。您先吃药，吃了药好好休息。女儿马上回来。穆大娘，就拜托您照顾母亲了。”
　　“去吧，这儿有我呢，不会有什么事儿的。”穆真拍胸脯保证。
　　随婢女来到大厅，叶相正负手站在厅中。听到声响，回过身来，对影舞露出慈父般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影舞也曾见过，可那是属于悦雅的。曾几何时，影舞也曾真心的期待过这样的笑容能属于自己，可如今看来，影舞只觉得异常讽刺。
　　“舞儿，你来了，快来坐。”叶相亲切的招呼到。
　　“父亲，不知您叫影舞过来，有何要事。”
　　“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叶相在影舞边上坐下，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舞儿，以前是为父对不起你。希望你不要怪为父才好。”
　　“父亲多虑了。若没有您，又怎会有影舞呢。若不是您收留了我和母亲，我们恐怕早已活不下去了。”
　　叶相叹一口气，“哎，当年，我该早早去寻回你们母女的，让你们吃苦了。为父对不住你们母女啊。”
　　早早寻回？当年只怕你压根儿就没打算寻我母女二人吧。回了叶府又有何用？你何曾真正把我当作过你的女儿过？我也就罢了，为何你连母亲也不肯好好对待？影舞内心悲愤，不愿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