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见和分别时不同》旧时萱草

5、Chapter 5

　　十

　　时间过得很快，小九走后没几天，我便迎来了我的23岁生日。爸妈特地从遥远的C市赶来看我，顺便帮我收拾去读研究生的行李。
　　路途有些漫长，待他们到达，已经是阳光热烈的下午时分。
　　“生日快乐，小仙。”爸爸用了按了按我的脑袋，声音雄厚地说。

　　我闷头给她们群发短信。
　　“今天若是你们不给我生日祝福，我就不回你们的任何留言！！！”

　　手机屏幕上端的发送指令条速度比往常要慢许多，大概是我居住地方信号不好的原因。我立刻站起身走到窗前，向摇晃奶昔一样甩着手机，直到指令条慢慢爬满了剩余的空间，“叮”一声，发送完成指令音响起。

　　大学以来的第四个生日，和她们相遇的第四个生日，和她重逢的第四个生日。
　　有点象征着青葱岁月结束的23岁。
　　我很欣喜我又长大了一点，小日子虽算不上岁月静好，却也沿着设想中的轨道徐徐运行，将我们不断带向明天的希望。

　　“嗨，嗨，生日快乐，大仙！”
　　“生日快乐，下次聚会要补请吃饭哟。”
　　“破蛋日快乐，老女人你又老了一岁，啊哈哈哈！”
　　“啊咧，生日？我们这有个习俗，23岁生日要请你所有的好朋友吃大餐的耶！”

　　祝福短信一条一条跳进手机的收件箱，我恍惚地记得前三年的生日都有许多短信，甚至还有陌生号码的祝贺，我猜测那大概是老朋友换了号码却又疏漏了对我的通知，可回复过去并未得到再度的回应。

　　“生日快乐！”
　　“多谢！抱歉我大概弄丢了你的号码，请问你是？”

　　因为行李多且重，爸妈只买了个象征意义上的小蛋糕。拆开外包装，房间里满满的都是鲜奶油的甜味儿，闻久了连心情也有些欢呼雀跃起来。我舀了一大块放进嘴里，口腔的空间顿时都被侵占到极致，连舌头几乎都动不了，只能一点一点慢慢咀嚼。

　　“哎，妈，你还记得我以前的同伴吗？”
　　像是想起了什么，我用勺子撑住左边嘴角。妈妈有些嗔怪地用手指抹掉了我残留在下巴上的奶油。
　　“哪家？”
　　“就是从小一直和我同学，后来在我高三那年忽然搬家的……”

　　妈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深思熟虑了一会才慢慢开口。

　　“他们家……似乎是女儿遭遇意外才搬的，小仙，怎么了？”

　　“唔……没什么。”

　　我的笑容有些僵硬在嘴角，为免露出端倪，只好埋下头又切了一大勺蛋糕放进嘴里，带着清新奶香的新鲜奶油一点都不腻人，可连带着吃了那么好几口，嘴里却干得发慌。我匆匆忙忙站起来，蹿进客厅嚷着倒水喝。

　　捧着水杯看向窗外，成片的墨西哥常春藤在阳光下闪烁着熠熠的光芒，像是蔓延了金色光泽的绿色的海洋，随着微风波潮涌动，或许还有哗啦啦的海浪的声响。
　　我打开窗，听到风拂过叶片的声音。

　　“不管是幸运还是厄运，都是生活的赋予，你无法选择，也无法抗拒。”

　　这是墨西哥常春藤的格言。

　　今天清晨有些寒冷的清风里，她这么对我说，刚刚迈上云头的太阳怯生生露出小半边脸，在她对着我的半张脸上涂抹着温情的薄金色。那笑容很暖很熟悉，嘴角勾抹的角度恰到好处，将那抹关心的温情直送到我的心里。

　　我们相聚，我们成长，我们别离，我们重遇，我们的相见与分别时不同。
　　不管是否幸运，都是生活的一部分，都值得珍惜。
　　我想我大概读懂了她的意思。

　　高中的我们还不懂生活的意义，可那并不阻挡友情的存在；大学的我们懵懂着长大的涵义，隐隐约约之中感受到快乐以及不悦；毕业后的我们慢慢成长，逐渐明白了成熟带来的责任和重担。
　　所以我们不可以抗拒。

　　半开的窗户吹进带着草木清新的香气，我捧着玻璃的茶杯，看到她站在那一大片蔓延成海的绿野中，嘴角勾勒出我熟悉的微笑。

　　嘴唇从拉长的角度开始变化，露出了她两排洁白的牙齿，最终定格在撅嘴而慢慢张开的图像里。
　　一遍，两遍，三遍。

　　我知道，她是在喊我的名字。

　　——嗯？

　　她迎着阳光和风，绽出和煦的浅笑。

　　——呐，生日快乐。

　　***************************************************************************

　　9月2日生日花：墨西哥常青藤。

　　不管是幸运还是厄运，都是生活的赋予，你无法选择，也无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