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五前][龙溟X姜承]意料之外》青*

47、第 47 章

　　两人见这水样子蹊跷，也不敢随意尝试。姜承仔细打量着金盘四周，边缘和盘底都刻有奇异的花纹，那纹路与蚩尤文字十分类似，但又不完全相同。他正想低头看得仔细些，猛然发现盘中水面似乎起了些许涟漪，紧接着眼前一花，自己不知何时已身在一片广阔的水域。四周看不到岸边，水面齐到腰深。往下看时，原本透明如镜子的平静水面开始波澜起伏，里面出现各式各样的场景。紫衣长发的青年跪在雪地上竭力申辩，旁边众人神色冰冷，身上杀气浓重。随后是无休止地逃亡与追捕，直到火焰将青年的身体环住。当青年再度出现时，已经是脸带肃杀的无情模样，嘴角一丝冷笑充满恨意，周围是残破的地面，燃烧的烈火以及堆积如山的尸体……那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几乎要将整片水域染红，血水一圈又一圈地包围上来，令他无论怎样也无法挣脱，那种绝望与无力，如同昔年被困在血玉中一般。姜承痛苦地双手抱头，拼命大口喘气想将那股嫌恶感甩出去，但仍旧阻止不了一阵阵的哭号与厮杀声传入脑海。
　　“都住手……给我住手啊！”
　　“姜兄！快醒醒！”天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紧接着自己被一股大力一拽，所有场景倏忽消失，自己仍旧身在那金盘跟前。龙溟正从背后紧紧搂住他的腰，阻止那状若癫狂的动作。
　　姜承的额头满是冷汗，斜倚在龙溟的肩膀上不停喘气，恍若生了场大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逐渐恢复过来，慢慢站直身体。
　　“抱歉，我……失态了。”他闭上眼睛运气，试图压制心口的剧烈跳动。
　　龙溟若有所地看着他：“看你刚才出神的样子，仿佛魂魄被吸走一般……你在那水里瞧见了什么？”
　　姜承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龙溟听罢，神情严肃道：“这金盘来历想必不凡，听上去像是摄魂和蛊惑人心一类的宝物……说不定就连这幻境都是因此物而起。依我之见，不如毁去算了，或许可以打破幻境找到出路。”
　　姜承点头同意，与龙溟同时发力打上去，只道这一下金盘定然四分五裂。哪知力量刚到表面便被吸得无影无踪，别说出现裂痕，就连盘子中的水都没有丝毫晃动。
　　两人相视摇头，看样子又遇见了棘手的机关。正在另想他法时，只见那吸取了两人魔力的水皮，忽地发出一道强光，半空中随即浮起一些古怪的彩色文字，时隐时现的极难辨认。
　　姜承凝目瞧去，一个也不识得，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龙溟，对方也是摇头。
　　“我曾在宫中藏书见过……这是上古神族的古文字……但其中的含义……”
　　神族宝物与魔族圣物竟能同处一个空间而相安无事，这真是从所未见的怪谈。再想想司云崖下神魔二境相生相克的景象，只觉得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龙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姜承扶住额头，有个极细微的说话声在脑海中回荡。说是听或许不确切，那声音似是通过奇特的波动直接送入脑中的。
　　“尘世云烟……目所……皆幻？”龙溟皱眉，仔细辨别那言语，“脱去……心魔……许之……所愿？”
　　“听上去……不会是要我们对这盘子说什么愿望吧？”姜承迟疑着判断。

　　龙溟对祈祷求告之类的事情一向不屑，想要达成任何目的，都只能靠自己来贯彻道路。将命运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外力上，简直是懦弱而不负责任的表现。他听了姜承的话，当即鼻子里轻哼一声：“许愿？若是随便说话就能得偿所愿，这神族宝贝也未免太轻看天下事了。”
　　姜承想了想，缓步走上前去，龙溟见状不禁诧异：“姜兄，你不会当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想要许什么愿望吧？”
　　“不，我是在想，或许这言语是种提示，对找寻出路的提示，”姜承以手指托住下巴，眼中也有几分迷茫：“虽然听上去很不可思议……”
　　他闭上眼睛不去看盘中之水，将手轻轻放在上面沉声道：“我的心愿是……让我儿云凡重获自由，以及……”他停顿了下，脑中浮现起夏侯瑾轩等人的影子和方才水中那惨烈的景象，深吸一口气又续道：“……愿在下心中所系之人，一生和乐安康。”
　　话音刚落，那盘中之水现出重重漩涡，不知从远处何方传来沉闷的机关响动声，那些虚无缥缈的幻境居然一下消失了一半，现出沙石堆成的土路。
　　龙溟瞧得目瞪口呆，见姜承也是一脸无法相信的表情，不禁摇头自语道：“以人心所思作为钥匙，这匪夷所思的陷阱究竟是谁设的？”
　　“龙兄，看来若想解开全部谜团，须集合二人之力才行。你也上来说个愿望吧。”
　　龙溟微现无奈，只得走上去也学着姜承的样子，以手掌触水随意道：“但愿我夜叉，能永远国运昌盛，在魔界雄踞一方。”
　　四周没有任何动静，龙溟挑了挑眉，一脸“这东西也不过如此”的表情。
　　“奇怪，怎么会没有效果？”
　　姜承思索片刻后说道：“龙兄，这宝物既有探化人心的力量，想来不可小觑。或许……”
　　“什么？”
　　“它问的并非是夜叉之王的愿望，而是……龙溟自己的愿望。”
　　龙溟不禁一呆，一时分不清这两种身份的区别。他一生营营碌碌，心心念念的所有事都是以夜叉族为先，跟弟弟都极少有合家欢聚的时刻，对儿女私情更是半点都无念想。自己的命运早就被国事占据得一干二净，这时突然问他自己真正的愿望是什么，居然张口结舌，半点都答不上来。
　　“我……我……”他绞尽脑汁犹豫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龙兄，你既然……退位许久，夜叉水源又已修复，国家无恙。你自己……有没有其余想做之事呢？”
　　听了姜承的提醒，龙溟重新整理思路。没错，自己已经不是国王了……那么除了夜叉的事情，自己还会想做什么呢……
　　一般人会去做的事情，应该是能令人产生欲望，会觉得高兴的事吧……想想这一路走来，能令自己开心的时候……
　　对于亲人来说，送什么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送出的人是谁。
　　“我想要……亲手雕只木鸟给阿幽……”
　　快乐就是快乐，高兴就是高兴，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想……再看一次那样的萤火虫……”
　　我既视你为友，朋友有难，自当竭力相助。
　　“……与知己一起毫无芥蒂……游历天下……”
　　盘中的水面开始起了涟漪。
　　“我真正的愿望……是……”
　　那埋藏在灵魂的最深处，小心遮掩的伤口下面，有一个长发窈窕的温柔身影。那是自己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也是永生都无法回避的罪孽。
　　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一直等你……
　　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希望可以毫无顾忌的……
　　姜承看着呆立在那里自言自语的龙溟，惊讶地发现那双失神的眼睛旁竟隐隐有着闪光。
　　“……像普通男人那样，用我的性命……拯救心爱之人……”
　　这句话说完，只见水面漩涡卷起，洞内地震山摇。一阵有惊无险过后，金盘与环境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人赫然发现前方不远隐隐透出天光，出口已在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