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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大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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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声,鞭炮声,震耳欲聋。
大红的喜字贴满了太子府的角角落落。
大清早就去迎亲的队伍此时浩浩荡荡的在云安城最繁华的大街上行驶。
当朝太子,一身红服,高束的发髻上红带飞舞,英伟的身姿,随着马蹄起落微微起伏。
终是等到了太子大婚的这一天,皇上亲自主婚,高朋满座,满朝盛事,全城同庆。
道旁的百姓洋溢在喜乐的欢快中,同他们的太子一起等待太子妃的到来。
扫向四周,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喜悦,这一片片的红色,红得像血,像狰狞的血红双眼,直盯盯的刺向自己,深入骨髓。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痛苦的新郎了吗?
呈月像是被抽空了灵魂,只是躯壳还停留在马上,他知道,花轿在他身后,花轿里的人是自己的表妹,却不是茵蕊。多可笑,一夕间,自己就要成为茵蕊的姐夫。
茵蕊,怕是要伤心了吧。。。
兰兮坐在酒馆的屏障之后,听到乐声由远及近,她不用看,也知道呈月正从她的窗下走过。轻眯了一下眼,抬起头,却发现胤月不知何时已出先在自己眼前。
“伤心了?”摆了摆衣角,胤月坐在了兰兮对面。
“没有。为什么要伤心?本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自然要认清他的归属。”
“没有伤心就好,我是怕日子处久了,难免会心生情愫。兰兮,你要记得我们的任务。”
“我不会忘记,永远不会忘记。可是胤月,难道你的心里就只有那些?你的担心就只是怕我会移情进而毁了你的计划?”
“不是这样,兰兮,你该了解我对你的感情。我们会在一起 ,在所有的仇恨都被妥善安置好之后,我们会在一起。然后像呈月大婚一样,我,会娶你。”
听到此,兰兮的眼角湿润了。
“你,会娶我?”
“我会!”胤月抓住了兰兮搁在酒杯上的手,“相信我,解决完这里所有的一切之后,我们就回到笙箫相伴的生活。”
抽回了胤月手里的手,兰兮淡淡应了声好,起身离开
。胤月的脸隐藏在阴影下,很难分辨出表情。
待到兰兮走远了,只听胤月的嘴里低声呢喃了一句:对不起,兮儿,今生我注定负你一世。
抬起头,胤月的双瞳湿润,目视着兰兮离开的方向,我,不配你的爱,原谅我的利用,原谅我的自私。
赤红一片的队伍在太子府前停下。新郎侧身跳下马,接过喜娘递来的箭,射向轿子。
新娘的小脚踏下轿,媒婆上前,背着新娘,跨过火盆,紧接着就是众人期待已久的拜堂。
本来喧哗异常的大厅,在南黎王南息居芜的一声轻咳之后霎时寂静。
“拜过了堂,袭容你可就是我们南息家的好儿媳了,现在的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你要好好协助呈月,撑好这个太子府啊!”
“儿媳受教了。”顾袭容轻轻伏身,却没有人看到她盖头下毫无表情的脸。
“顾丞相,我们这可是亲上加亲了。今后你可更要为我南黎尽心了啊。”
“皇上明鉴,老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得了,我也不罗嗦了。入洞房去吧,下面都是他们年轻人折腾的时间了,我们这帮老骨头啊,还是一边吃吃喝喝去吧。”
新娘子在喜娘的搀扶下进了新房。
众人散去之后,顾袭容静静坐在床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被推开了。
顾袭容的心里一紧,抽出塞在腰带里的金簪,紧紧攥在手中。脚步声越来越近,顾袭容正准备发力,一句“袭容”却唤得让她整个心都软了下来。
掀开了盖头,就着从外透过的点点微光,顾袭容仔细的凝望着眼前的男子。
“你怎么到这来了?这太危险了,你赶快离开。”说完就想将眼前的男子推出门外。
顺势抓过顾袭容的手,隐藏在黑暗中的男子将她的手靠近胸口,“不用担心,他们都在外面喝酒。我放心不下你,怕你会做什么傻事,过来看看。”正说着,抠出了顾袭容手中的金簪。“你果真是要做傻事来着。如果真刺向南息呈月,你,我,你的父亲,爷爷,还能活下去吗?”
一阵静默。
“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现在的委曲求全,是为了今后可以光明正大的幸福。不要这么傻,袭容。好好做你的太子妃,我不会让你白白在这耗费光阴。”
“可是,可是。。。”泪顺着顾袭容的面颊滴落,“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背叛你。。。”
擦拭着她的泪水,男子温柔的声音婆娑着顾袭容的耳垂。
“你没有背叛我,你是在帮我。就像莫兰兮在帮南息胤月一样,你,在帮你爱的男人。不要哭了,今晚安心做最美的新娘。”男子移开顾袭容的脸,“让我也看看你最美的样子。”说完,男子以最快的速度闪身离开,留下顾袭容一个人,在这冰冷冷的洞房里。
红烛在外厅孤独无助的燃烧着,收起了哭腔,她又静静坐回到床沿,等候。
“偷偷摸摸的干嘛?”胤月的声音把躲在柱子后面的阿铁吓了一跳。
“没什么,没什么。喝多了,出来透透气。”
“透气躲在柱子后面干什么?”胤月露出狐疑的目光。
阿铁的心里七上八下,总不能实话实说刚才自己听到新娘子和一个神秘男子偷偷幽会,互诉衷肠吧,这样今晚还不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算了,算了,还是自我牺牲一下,息了这事。
“於皑没过来吧?我在躲着他呢!”
“你们又怎么了?”
“我刚刚在他的酒里加了一些料,他不知道就把酒喝了。现在正气急败坏的找我寻仇呢!我可不能让他发现,自然要躲着。”
胤月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红衣少女,分明是个什么都不懂,只会闯祸的小丫头,凭什么成为唐不识的徒弟呢?
“你,你干嘛这么看我?”被这么扫视,对象还是一个英俊美男,阿铁难免羞涩。
“哈,我在想,你究竟有什么本事,可以把於皑这样一直谦逊有礼,温和稳重的好儿郎变成眼前这样易怒狂躁的疯子?”
顺着胤月的视线望去,阿铁一阵惊慌。
院子的尽头,是於皑暴怒疯狂寻找自己的身影。
也难怪了,自己加的料是师父的独门秘籍“红尘远去”,中此招者全身通红却不痛不痒,待红色褪去后,会失声半月。药性温和,副作用小,是居家整人,出门旅游必备之良药。鉴于於皑最近唠叨的不良表现,阿铁思虑再三,决定对他小惩大诫,让自己的世界安静几天。
“谁让他最近总是‘教导’我来着,这个不行,那个不能干,这个不好,那个不是女生该有的行为。耳根子都磨出水泡了,还不让我适当反抗一下啊。”
跟着胤月的步伐,阿铁屁颠颠地走在后面,一边绘声绘色的描述她和於皑这几天的战斗史。
“。。。所以我就跟他说,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偏偏他不信邪,非要和我较真,也怪不得我把他毒哑几天了。”
“你可晓得你毒哑了我的智囊团,我会怎么处罚你?”胤月停住脚步,转过身,带着戏谑的笑,对着阿铁说。
“处罚?”
“明天我就要代表南黎去和塞外的戎族谈判,你伤了我的心腹大将,若是谈判失败,你便是罪魁祸首。”
真是五雷轰顶啊。。。阿铁怎么知道自己的贪玩又闯了大祸了。不巧前几天师父获得了郁将军提供的消息,出城寻人去了,现在的自己,在云安城举目无亲,刚躲过一个硬钉子,又碰上一个硬钉子,还一个比一个硬。
“你准备怎么惩罚我啊?”阿铁准备坦白从宽,上演温情戏码,以将伤害减到最低。
“胤月公子,不对,胤月皇子,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毒哑於皑,不该这么邪恶,他要唠叨,我就老老实实听着,他要欺负我,我保证我下次也绝不还击了。你这次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这罪魁祸首我可真担当不起啊。你说你让我做什么,我阿铁保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阿铁特别正义的在胤月面前起誓。
“那好,我就让於皑再在云安休养几天,等身体差不多了再与我会和。明天,你和我一起上路。”
“什么?”
“不愿意?”
“愿意,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阿铁连忙赔上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心里则是另一片翻江倒海,将胤月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洛枫带来的消息是上次的黑衣人袭击果真是冲着唐不识来的,具体目的还没弄清楚,但是是西陵国的人应该不假。带上唐不识的徒弟上路,也许会再次引蛇出洞,好再探听出点什么,另一方面,也许可以从阿铁的身上找到黑衣人追杀唐不识的真正目的。
胤月暗自思忖着,必须先于呈月找到唐不识的秘密,也许这个秘密,可以帮助自己扭转现在的不利形势。
第二天,按照原定计划,阿铁替代了於皑的位置,跟随着胤月前往关外同戎族谈判。若不是太子刚刚大婚,四皇子缙月抱恙在身,这样重要的谈判无论如何也落不到胤月身上。
戎族是游荡在塞外的少数民族,一直以骁勇善战驰名。族人勇猛无比,更是训练马匹的能手。10年前,南息居芜与戎族在南黎边界的石碣城大战三天三夜,终是让戎族臣服,承诺每年向南黎纳贡。可是三年前,戎族的老族长呼哈赤病逝,新继任的族长,呼哈赤的儿子禄喀尔一直反对纳贡,至此,两国在边界一直小有摩擦,直到去年,戎族突然停止向南黎纳贡,却转而向西陵国示好,南息居芜大怒,下令戎族必须给予合理解释,否则将挥师南下,踏平戎族。胤月此次前去正是与禄喀尔商谈纳贡和边界的种种事项,另一方面,也为了阻止戎族与西陵国缔结邦交。
一行人行进了数十天,绕过繁华的街市,取道小径以避人耳目。阿铁骑着马,跟在队伍的最后。随着位置的南下,南国秀丽隽永的气质彷佛也感染了阿铁,收敛了对着於皑的戾气,此刻的阿铁,乌怏乌怏的神态,倒有些让人心疼起来。
走在队伍最前的胤月,回头张望许久,没有瞅到她,调转马头,沿着队伍一路向队尾巡视而来,看到阿铁小猫似的神态,竟也是忍俊不禁。
“你是吃了泻药了?怎么把气都泄光了?”调整方向,胤月在阿铁的身侧骑马跟随。
“哎,这都多少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早知道我就不毒於皑了,这马颠的,可比“红尘远去”强效多了。”
胤月轻轻笑了笑,扬鞭向前,阿铁听到,他对前面的队伍喊了一句,“到了前面的驿站,全体休息。”
哎呀,真是太好了,好想念软绵绵的床。每天露宿野外的日子,以前也不是没体验过。和师父夜观星象之时,自己都是在一旁呼呼大睡。只是这马啊,把她颠得屁股生疼。若再不好好整顿一下,只怕要两半变四半了。南息胤月,给你朵小红花,看来还不算太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