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红莲殿下》柳熏风

22、第二十二章

　　去请御医的宫女回来了，果然不出所料，御医拒绝为卫庄医治。

　　一众宫人卫兵簇拥着韩王安匆匆忙忙往红莲宫赶来，赤练手搭在腰上，微抬着头望向回廊的方向，等待着韩王安的到来，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惧意，也没有应有的慌张。

　　白凤偏头看着她，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事情并没有多复杂。” 秦国的军队已经南下渡过黄河，她的父王在她眼里，和这风雨飘摇又脆弱的韩国一样，彷如无可救药的将死之人，她重生带着前世的记忆，她那么年轻就拥有了许多年后才可掌握的能力，她什么都不怕。

　　赤练是什么都不想，而青蕊是想的太多。

　　当青蕊看到接下来的事时，只能表示世事难料啊。

　　韩王安几乎还没有走到红莲宫门口，宫中就突然多出来一些人，这些人不似寻常的卫兵，看起来都像是江湖杀手，那些宫人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成了这些人的刀下亡魂。

　　浓厚的血腥气息瞬间弥漫在整个王宫，赤练蹙起眉，几缕白发随风在她的身边飘过，回过头，只见卫庄已经擦净了脸色的血迹，换上了干净的黑色袍服，握着剑面色冰冷的走到她的身侧。

　　难道是流沙？

　　虽然早已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可赤练未料到一切来的这么快，血腥的味道随着空气飘来，赤练抬起脚步，快步的朝韩王安的方向奔去。

　　她的国家，尚未被外来的敌人攻破，便已自己乱了。

　　赤练快跑着，卫庄的速度却比她快了不知多少，一阵冷冽的风从耳畔刮过，冰凉如绸的白发似滑过她的脸颊。

　　杀气，肃杀的气息，赤练甩开腰间链剑拦了上去，她此刻是自己所不曾想到的紧张。

　　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沉淀，她早已把卫庄亲手杀死了她父王的事实看的淡到极淡。

　　她的确不喜欢她的父王，可当事情再来一次时，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卫庄再次在她的面前取走父王的性命。

　　那是她的父王啊，曾经爱她养她的人，就算他再怎么不济，也是她的家人。

　　如果能够阻止，为什么不去阻止呢？

　　赤练从没想到有一天赤练剑会缠上鲨齿，看着红白相间的赤练剑拦住了刺向韩王安胸口的鲨齿，赤练站稳脚步，有些错愕，大概是卫庄大人没有用到全力吧。

　　青蕊赶来，远远的看见这一幕，抬袖擦过额际，刚一紧张，缓过神来，居然是全身冷汗。

　　白凤站在回廊屋檐翘起的檐角之上，莫名的松了口气。

　　“你要做什么？”赤练轻喘着气，韩王安前一刻还气势汹汹威风凛凛的想要来找赤练问罪，眼下见身边的卫兵宫人都躺倒在血泊之中，而替他拦住这致命一剑的人竟是他那看起来娇弱的女儿，他看着她纤细的手在微微颤抖，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她支撑不住，卫庄的剑就刺向自己的胸膛。

　　他想离开这片血腥之地，脚下却像生了根，无法挪动一步。

　　“这不是很明显吗？”卫庄目不斜视，却不忘赞叹一句，“你果然比我想象中的更强了。”

　　赤练闻言心中一滞，手上力道也松了去，但只是一瞬，她又恢复了警惕的状态。

　　“他是我的父王，我不能看着你杀了他。”赤练目光坚定，艳红的长裙胸口被风微微吹开，露出雪白如玉的细肤，红唇似火，在这片血光灯影之中，竟是透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娇媚。

　　可也总有些人，清心无欲。

　　“那你可以选择不看。”卫庄面色如常，所以你没办法当他是在说笑，可这样的话明明像是句玩笑话，他却说的那么正经完全不是在开玩笑。

　　赤练语噎，固执的缠住他的剑，“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

　　“欺我、辱我者，只有一个结果。”卫庄见赤练僵持着不肯松手，手握着剑亦未贸然用力。

　　韩王安也终于醒悟过来，提着袍子慌慌张张的跑走了。

　　见韩王安已走远，各处的宫灯都亮了起来，显然韩王回去已经调动了禁卫军，赤练目光扫过站在卫庄身后的人，暗叹韩王这一举动大概也是无用，徒伤更多的兵力。

　　赤练这才收回剑，深思很是惆怅：“你们快走吧，我不想看到王宫内乱，就算韩国要灭亡，那也不要先自灭了。”

　　卫庄收起剑，示意其他人离开，赤练没想到卫庄真的会按她所说的去做，一下子有些怔愣。

　　“这个王宫，你也不应该再呆下去。”卫庄从赤练的身边走过，尽管他身上有多处的伤口还没经过医师的处理，可他出现的姿态，从没有半点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怜悯之心。

　　他给人的感觉，永远都只会是仰望和远观。

　　卫庄带着流沙其他的成员离开后，青蕊和无双留在了红莲宫中，白凤不知所踪，赤练已经习惯了他的行踪不定，却不担心找不到他，因为他总会在需要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又无声的消失。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赤练来说是极其平静的，韩王担心着敌军攻入都城后该往哪里安生，一时也没有来找赤练的麻烦，秦国的军队几乎要踏入了新郑城内，整个宫中人心惶惶，以往热闹的新郑街上也变得人影寥寥。

　　虽然赤练改变了一些事，与曾经不同，但很多该发生的还是在发生着。

　　秦军几乎毫无阻拦的攻破了新郑，浩浩荡荡的队伍肆无忌惮的闯入了韩王宫，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原本心中害怕的王宫贵族及等等其他人的恐惧被推到了至高点，赤练站在城楼顶端，看着高高的宫墙被摧毁，精致庄严的大门被长矛刺的千疮百孔，长长回廊上的铜铃被恶意挑断，整个韩王宫都冲刺着悲戚的哭喊声。

　　“公主，我们走吧。”青蕊果然是了解赤练的，此时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只待着她说一声，她们就可以离开这里，离开韩国，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隐隐约约的，她觉得，她的公主殿下并没有那么忧伤的亡国之情，她的感情，像是被封印了，对这一切都变得无所谓。

　　“嗯。”赤练接过包袱，回头望一眼混乱的王宫，突然跑下阶梯往回走。

　　“您要去哪里？”青蕊和无双见赤练往回跑，也慌忙跟着追了上去。

　　绕过敌军的搜索，赤练来到韩王妃所居的寝殿，这处位置较为偏僻，那些秦军尚未到达此地，赤练进入殿中，一眼望去几乎空无一人，再缓缓进入内殿，赤练轻唤道：“母后，母后……”

　　走到了里面，看到了几名慌慌张张的宫女，那几名宫女只收拾着东西往外跑，对刚刚进入宫殿的其他三人完全像是没看见。

　　赤练伸手拦住她们，其中一名宫女一见是赤练，吓得腿都软了下去，惊恐道：“公主恕罪，如今秦军都已经打进王宫了，我们也没有办法。”

　　生死之际，谁都有求生的权利，赤练并不为她们抛弃自己的主人只顾自己逃走，她只想知道她的母后现在在哪里，于是不耐烦道：“王妃呢？”

　　“在……在内殿，王妃说她不走。”宫女哆哆嗦嗦的说到。

　　“你走吧。”赤练冷眼看了其他几人一眼，收回手放他们离去。

　　在这战乱之际，能活着出去是她们的本事，她不剥夺她们求生的权利。
　　“莲儿……”

　　赤练循着韩王妃的声音找去，只见韩王妃仍是打扮如常，端坐在正堂的红木大椅上，手旁的矮桌上放着一只茶盏，盖子被滑开一条缝，白色氤氲的热气从那缝里冒出来，见赤练进来，韩王妃对她招了招手，温柔道：“来，莲儿，陪母亲坐坐。”

　　赤练脚步一顿，耳边能听到远处秦军恣意的笑声和宫人的哭喊声，如今她跟青蕊无双三人要走出这被秦军占领的韩王宫并非难事，可如果要多带一个人，她不能保证他们能走出去。

　　“过来吧。”韩王妃再次向她招了招手，赤练也不再犹豫，抬步走了过去，在她身侧坐下。

　　“母后，我们该走了。”就算不能保证，但她总不能抛下韩王妃不管吧。

　　“走？莲儿你要去哪里？”韩王妃见她背着行装，很是惊讶。

　　赤练这才正在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母后，你服药了！”

　　韩王妃却是拉着赤练的手，笑着说些她小时候的趣事，秦军的嬉笑声越来越近，眼见着就要到这边来了，青蕊急了，拉着赤练道：“公主，我们必须走了。”

　　韩王妃恍惚的看了青蕊一眼，松开了抓住赤练的手，笑道：“莲儿是该去学剑了吧，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你偏是喜欢，去吧去吧，母亲乏了，要休息会儿，你早些回来。”

　　说着，韩王妃脑袋垂下去，双手耷拉下来，赤练向她的鼻尖探去，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走吧。”赤练起身，对这里再没有一丝的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