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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赶鸭子上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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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可能做梦都没想过自己家门前会这么热闹,被一群义愤填膺的民众围了个水泄不通,同仇敌忾的只为一个目的——要钱。
几日不见,里正原本圆滚滚的脸蛋上像是硬让人削去了一大块,瘦的不成形,眼眶凹陷上那双精锐的眼睛也不同往日一般的精光闪烁,更多的是疲惫与焦虑混合着蕴藏其中,现在又加上一层激愤。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不赶紧回去好好收拾收拾过日子,都来我这儿是想做什么?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里正了?”里正气愤不已的抖着消瘦不轻的身子,一左一右被夫郎和侍夫扶着,才稳得住脚没一屁股跌在地上。
“钱还了我们,我们立马就走,当谁愿意耗在这儿呢!你赶紧的,别尽说些没用的,家里还有一堆事呢。”说话的是纯爷们长相的田胜,夏至和她鲜有交道,倒经常听牛大河提起过这个人,说是比较仗义,性子和牛大河差不多,都挺直,什么事都爱出个头。这次发水听说她有去替换牛大河。
夏至不懂了,他们向里正要钱跟她有毛关系啊?还火急火燎的把她给扯过来,平时牛大河就不是个爱八卦凑趣的人,这会儿怎么这么反常。
“还没到收钱的日子,你不知道,咱们每年都向里正交一份钱,万一赶上个流年不利导致收成不好的事发生,在里正那积攒的银子就会分下来,弥补大家。而且像祭祀等大事,都是从那里出。”
牛大河一边扒开人群和夏至俩一起挤到最前面,一边向她说明,见她仍是干她毛事的表情,叹了口气,续道:“就知道你会这个样子,你真他爹的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事,成天就知道宠惯你夫郎,害的我那男人老在我耳边叨叨,非要我跟你学,嘁,我怎么跟你说这个。反正经过这次灾难,大家对你的认识算是彻彻底底的改了,知道吗?咱们村没死一个,全是你的功劳,那帮年长的老人们暗地里合计想推翻里正,选举你接替她的位置。”牛大河的手指下意识的就指向里正,不偏不倚正好被里正扑捉个正着。
牛大河那个大嗓门,就没有小声说话的习惯,当即被里正听个一清二楚。
夏至想捂着牛大河的大嘴巴已经来不及了,里正虚晃着两步走到她们俩跟前,目眦欲裂瞪着牛大河毫无变化的脸色,音调猛地调高,叫道:“你说什么?想换掉我?”
田胜像是觉得里正身上的火烧的还不够旺盛似的,粗壮身影躺在夏至脚下,只听她说:“没错,我们就想换掉你,我就没见过想你这么不负责任的里正,闹旱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们要祭天的时候,你又在哪啊?发完水了,你知道回来了。咱们遭受了这么大的灾难,你不主动把钱分出来给大家,却在这怪里怪气的叫唤什么,你他爹的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叫唤,在你不利索得把钱拿出来,你他爹就不够格儿做我们的里正。”田胜说完,差不多是一呼百应。
“对,对。”
“我们不要你当我们里正了。”
里正被田胜的一阵抢白气的唇角发白,又被群起的支援声刺激的她只觉胸臆间一股血气上涌至脑,脑袋立时嗡嗡咋响,她连着说了几个“你”字,好一会才缓上来这口气,身边的两个男人哭哭啼啼的不断扰着他的心虚,更觉厌烦,扫了眼田胜,又瞄了眼牛大河,两个都像个小山似的存在,唯独中间的夏至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比她们两个更让她气极。
她只想出来梗在心口上的这股恶气,抡起胳膊杀气腾腾对着相比之下格外娇小的夏至就挥了过去。
一切太突然,前面三人来不及反应,只觉眼前锦色的衣袖晃过,划出一道弧度,停滞在夏至脸颊三分之二处。
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顿住了呼吸,凝神注视过来。
夏至僵硬的转了下眼珠子,看着马上就要贴过来的手掌,当下一阵心惊,再往上移动了几寸视线,一个炭黑色的牛皮鞭子正死死的缠在了那只手掌上,让其动弹不得。
哟!好熟悉的鞭子啊!好熟悉的场景啊!
大家的视线几乎和夏至同一步调,齐刷刷的看向手中持鞭的男子。那是怎样的一个仙姿卓越,那样高挑秀雅的身材上,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仙家男子的非凡身影。额前凌而不乱发丝在微风中摇曳,将那双冷峻的双眼柔化出一番清冷的韵味,生生的令人不愿移开眼。
夏至迟钝的往牛大河的方向挨近了些,远离那只像马上要扇过来的手掌,凉凉的抹去了额上的不知何时沁出的细汗,再看向脸色时青时紫变化无常的里正,抬腿先踹她一脚解解恨。尼玛,你真不瞎,还知道找看似好欺负的下手,避开两个大山似矗着的左膀右臂。
“你还想打人?”第一时间回过神的牛大河恶人先告状的怒目圆瞪,对夏至刚才睚眦必报的小动作视而不见,不假思索的护在夏至身前,自是没看见身后凑过来的小多,将她整个人纳入怀里,紧紧的护着。
伴随着一声哭天抢地的哀嚎,只见里正被长鞭狠狠的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看到里正龇牙咧嘴的哎哟哎哟好一番嚎叫,愣是激不起民众半点的同情,无不在心里补上了一句:活该。
宋子沫收好长鞭,没再进一步实施鞭打的刑法,挪到离夏至半米远的位置,对上她笑眯眯竖起的大拇指,不觉间扬了扬嘴角,连同他们二人亲密的举动都可以忽略掉。
里正稍微年长的夫郎,头发微乱的抱着里正嚎啕痛哭,凄凄沥沥的对一圈围观的众人,大声嚎道:“没天理了,没天理了啊,她可是里正啊,你们的良心都叫狗啃了啊,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我家妻主被外人打,是不是想逼死我们啊!我们不活了,不活了。”说着他就开始耍泼打滚,好个闹腾。
直把大家看的皱眉,这种没脸没皮的泼夫行径亏他做的出来,越发的瞧不上眼。
“要不是我朋友眼疾手快,我这边脸指不定会肿成什么样呢?你啊,嚎归嚎,赶紧把公家的钱掏出来给大家分了,省的都杵在这,当谁愿意看你表演呢,说那些没用的干嘛!”夏至实在看不下去了,那么大岁数了,也不嫌丢人,她都跟着烧得慌。她推开小多的怀抱,凑近了些,看向哎呦个不停的里正到底想要装到什么时候,谁有功夫在这干耗着啊。不过看她们总是不说重点,想必那笔公款怕是被挪用了。
“你们是不是没经大家同意,私自把钱花了啊。不然你干脆点把钱拿出来。”夏至故意拿话试探,果见里正眼中的眸色一变。
民众听了夏至的话,刹那醒悟,难怪她怎么那么不痛快呢!还别真的被夏至说中的才好啊!想至此,眼神全都聚集到了哼唧声减弱的里正身上。
被多数目光聚焦,里正见实在装不下去了,腾的一下坐起,理直气壮的说道:“对,我是用了怎么着?我辛辛苦苦为村子忙里忙外、劳心劳力,我花点钱怎么了?那是我应该得的。”
“什么?你他爹的,那是大家伙的幸苦钱,你竟然私自就用了。”田胜暴跳如雷的轮起拳头对准了里正的眼睛就打了下去。
两个夫郎吓的忘了哭喊,怔怔的看着田胜一拳又一拳落下,揍的里正连喊的时间都来不及,紧接着被激起民愤的众人一窝蜂的冲过来,抢着要送里正一记老拳泄愤,转眼之间一场群殴的暴动形成了一副很黄很暴力的画面,等两个被排挤在外的夫郎反映过来时,里正无需可以增肥已然恢复到以前的模样,只不过那脸色乍紫还青,猪头都要比她来的更待人亲些。
夏至感叹,只要牵扯到自身利益,再老实的平民也会高举拳头捍卫自己的权利。
所以这事没完……被吞掉的钱,早晚要吐出来还了。
“看到了吧,吞什么别吞公款,会没命的。”夏至没心没肺的在一边闲闲的幸灾乐祸,做了一个抹脖子自杀的动作,引得原本担心不已的小多呵呵的笑了,轻弹了她的脑门,“贫嘴!”
宋子沫却有些忧心,这么群殴下去,那个女人会不会活活被众人的怨气打死都很难说,看着不像有停手的意思,他该不该出面喝止一声?
“够了,都住手,你们是想把人送进阎王殿吗?”一个老妇拄着拐杖,蹒跚的走来,站在夏至身旁,却没看她一眼,声如洪钟的喝道。
大家像被拔了电源的机器,全都停了,回身恭敬的喊了声“郑婆婆”。
夏至知道她,她是村子里最年长的老妇,叫郑蕊,人人唤她郑婆婆,近百岁,满头华发、身子骨还算硬朗,每天天气晴朗的时候都会在村口的大树下给孩子们说故事,便也是夏至第一次来村子时,那位说话很有份量的老妇人。
见众人住了手,郑婆婆才盛气凌人的转过头,旁若无人的端详着夏至。
霎那就把夏至看的发毛,心说,您老有话直说行么?这么看人怪慎得慌。
良久,她竟叹了一声,似觉悟了什么又似悔着什么了,眼底最后划过一波自嘲的讥笑,她用老迈,长满老人斑的手掌搭在了夏至的肩头,郑重其事的说道:“夏至,以后下河村你就多费心了。”
“毛?我不干!”夏至咋咋呼呼的连番惊叫!死活也不要那个烫手山芋,傻子才听不出来她想让她做里正呢!
“就这么说定了。”
“啊,我不干啊!你不能强人所难啊!”
“我老了,耳朵不灵光。”
“喂喂,你别走啊!”
“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啊!好累啊,我得回去好好休息了。”
“呜呜呜,喂,你别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