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之草》洗尘的细雨

4、第3章

　　赤川风二是自信自我的，他不相信世上有神存在，也不相信玄学之流。他现在怕的不过是他大哥赤川诚的责骂。
　　“你别游手好闲！去了解一下东京市民各个层面、消费能力、以及购物喜好，亲自体验一下。”赤川诚是这么吩咐。
　　对于一板一眼严谨自律的哥哥，达不到那种人生态度的赤川风二是崇敬的。
　　所以，他就乖乖在这酷热的夏日，用脚在滚烫伤人的街道上行走，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任由汗流浃背！象极了傻瓜。
　　真不明白男人在大热天非得穿成这样才算有仪表，衣服不是应该以舒适为主么？为穿衣的人服务的吗？他把西装脱下搭在手上，热得受不了。这样烈日当头的正午应该享受现代文明：吹着空调，喝着冰镇的洋酒听音乐怀抱美女才对啊！凭籍他一米九二的身高，在矮小的东京市民中鹤立鸡群也太浪费了！还有堪称不逊于米兰时装节最出色男模特的身材与脸蛋；显赫的家世、优秀的体能、出色健康的肌肤。在周六居然做这等低贱的工作而不是在享受……这也太扯了吧！
　　“岚风百货？”（高级百货连锁店！嘻，有空调！在百货公司吹空调观察市民的购物也算是交作业了。说不定还有美女来搭讪，上床舒展一下过省的体能！这就是花花公子无上的魅力了。）对于花花公子这个称谓他个人并不觉得是贬义，是靠资本、才能赢得这个称号的，并不是每个男人都配得上这四个字的。
　　室内到处都坐满了人，都在避暑吗？饮料部、食品部排上了长龙，尽是些上班族在此吃午餐。
　　那边花坛台阶上才坐了一个吃饭团的少年，身边还有一瓶矿泉水。热死了，先坐一坐，台阶并不大，还有人站在附近，因有人坐着不好意思挤吧。才不管了，在他字典里没有厚脸皮的说法。“抱歉，挤一挤。”
　　热气还没有散，空调大约24度吧，真小气！21度才舒服呢。少年挪动了位置“这水还没有开动吗？借我喝一下，等一下买一瓶还你。”那少年并没有答话。赤川风二已经不客气地拿起来喝了，已经开动过了的，瓶盖是松动的，味道真怪！“什么牌子，难喝死了！”

　　藤原志吾非常生气，这个高大的成年人居然这样子侵入自己的空间，还真厚颜无耻！热气，这男人带来的浓度极高的热气，还有汗臭味与浓烈香水味夹杂着袭向自己，把身边的空间也污染了。好难受，让人无法自由地呼吸。这个臭气熏天的青年男子真是好强烈的存在物。炙热西裤磨擦到自己裸露着的小腿，有被烫伤的痛感，味道太难闻了。只不过，自己起身是不是正合了他意？
　　“自来水。” 他开口了，声音很清淡，如同夏日郊野的不知名小白花。但却有不想被人打搅的味道在里面，厚脸皮的赤川风二把目光转向少年，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从口中居然冒出：“你好小哟！”这几个字。藤原志吾狠狠地瞪着他，不过两人的视平线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他们太近，视线只能到对方胸前，必须要昂起头才行。

　　（真的，不骗你！好小好小……纤细的手臂，好透明的皮肤，血管清晰地映现着。到过世界许多国家，见识过数不清的人种，各种肤色。但却无法用某种颜色来形容这种肤色：白色？淡黄？奶白？都有不对，没有这种半透明有光泽的说法。细细嫩嫩让人食指大动，好想摸一下是怎样的触感哦。）捏着饭团的手指，更是纤纤细细，吸引着目光跟随着手指的动作看到了那唇，优美的曲线蠕动着然后到咽喉到微露的锁骨。赤川风二猛吞了口水，自己听起来很响。
　　“您真失礼。”少年还是那种声调。（这张脸真美！）好小好美，小而尖的脸型，漂亮的眉毛、眼、鼻、嘴、耳朵……无处不美，精致的、发光的如一块美玉般晶莹剔透、闪闪发光。眼睛并不大，眼形长，垂下的眼睑下睫毛非常长还是卷卷的，使雪白的眼部有了一层妖艳的暗影。真想用手指玩一下睫毛！咬动饭团的牙齿雪白，嘴唇并不厚，感觉极为秀气。淡蓝色的短衫领口解开，还没有长出喉节，吞咽时的蠕动的位置触动了风二同样的位置，他感觉强烈的饥饿从胃里冒出来。“把饭团给一个我。”
　　饭团只留下最后一个了。藤原志吾迟疑了一下递了过来。只是一个用白米饭捏成的团，什么辅料也没有。一口吞下只有饭团的原味。
　　赤川风二目视着少年站起来，背后的衣服皱皱的，小小的黑色短裤包裹着小小的臀部。腿从比例来看过长了，还有得长，长大后一定不会矮。雪白的半透明的腿跟那双低劣廉价的运动鞋格外不搭调，没有品味。（浪费……穷人家孩子，长得如此的尊贵！）这种肤色不该穷人家养得出来。他的一举一动很优雅、高贵，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感。除了那头别扭难看的短头发！他应该把长发留长点！大约十二、三岁或者更小吧，发育得正常。他好象在欣赏商品又好象想买什么东西的样子。把手伸进小裤袋，似乎在掂量着身上的钱。对某些东西留恋很久（全是女人用品）有心上人了吗？他没有钱包那么他的钱很少。这种百货公司的东西肯定不会便宜的。

　　“喽，还你。” 赤川风二已经吃饱喝足了，买了一瓶橙汁和一包新鲜的章鱼烧。
　　“不用了，那都不用花钱。”少年拒绝他。好矮小，还不到胸部。
　　拉住他的小手，诧异，不是意料中的柔软，手心，手指都有厚厚的茧，只有长期握竹刀才能在这些部分留下痕迹。把东西塞到他手上，多摸一下子，手骨是柔软的不比女人差，应该说还要好的触感！

　　藤原志吾有些意外，怔怔地看着赤川风二，为了和他对视，赤川风二躬下身来，越近看越觉得少年好漂亮，但是这双眼睛带有明显戒备，难以亲近。赤川风二笑咪咪地用手拧开饮料的盖子，递过给他，用大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头发好软，应该留长发！“小弟弟，刚才真是谢谢你了。”为了消除他的戒心，赤川风二走开了，躲在柱子后面。
　　藤原志吾颇为迟疑地望着手中的食物，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吃与不吃中思量着，慢慢地顶不住诱惑，喝了一小口，这个味道真好！这种果汁他没有喝过，同样一瓶份量却可以买到三瓶矿泉水。果然贵的东西有它的道理，瓶子中的内容是价格的保证。口真渴，猛喝了大大的一口，似乎还不解味，一口气把省下的喝光了。瓶子的造型很好看，连瓶子都有点不舍得丢，不过他还是丢进了垃圾桶。章鱼烧好香他嗅了嗅，没有吃，找到一个空的胶袋装好拿着，带回去让姐姐与母亲也尝尝。对了，还没有想好母亲的生日礼物，他朝电梯走去，时间还早上楼去看看。
　　“等我一下！”电梯将要关上的一瞬间，赤川风二快步过来。又是这个人，到底要干嘛？不过瞧着东西的份上按电梯等待他。
　　藤原志吾第一次感觉出强烈的压力，这人一进的电梯，电梯成了狭窄的盒子，让人窒息，无法顺畅呼吸，几乎感觉到血的涌动，有要逃的冲动。
　　贴得太近了，温度高，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衬衣里的肌肉。
　　高个子果然有高度优势呢。
　　“嗨，想买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察觉了？在找话说。
　　“嗯” 藤原志吾皱了一下漂亮的眉头，也许是跟踪狂，虽然长得一副人模人样。难道跟清水宏志一样是同性恋？对男人有兴趣的人？无法了解这类人的心理，铁定有毛病的人。
　　藤原志吾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他短短一年就自己摸出一条如何靠表情、神态、身体语言来与人拉开距离。如果连这也不行的话，只只有使用语言，恶毒的话是可以使人避得远远的。
　　“请您别用那种目光看我，我是男的。感觉很恶心。您再跟着我，我就叫保全。”语言也是一种技巧，藤原志吾自认这一通话没有几人顶得住的。

　　（被发现了吗？被发现了对他有难以解释的好奇心？被当成了跟踪狂？）赤川风二有些恼火这小鬼真不给人面子，一点也不尊重人，应该给他一点教训。
　　在他走出电梯的一瞬间，赤川风二不假思索地出手了。他轻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孩子倒在了他的怀里，真轻！
　　有商场保安过来。“我弟弟中暑了，我送他去医院。” 赤川风二回答道，保安并没有拦阻。
　　赤川风二挡了辆的士，去那儿好？当然不能回家，那会留下麻烦。对于东京有些陌生，想着想着他想到了一位在欧洲与美国常碰面的，回到东京还没有来得及联络的好友。
　　流井五叶有留下东京的电话，听说经营夜店。
　　电话里的流井五叶还带有睡意的慵懒，毕竟是夜生活的人，白天用来补眠的。
　　“要房间？有啊。”流井五叶回答爽快“免费提供，以后多带朋友过来捧场就行了。”流井五叶一向是爽快的。
　　白天的夜店是惨青色的，赤川风二赶到时流井五叶已经打开门在等他了。他看了一眼赤川风二怀中的少年“原来是援助交际。”他明了地应了一声。
　　“援助交际？”在国外混的赤川风二不明白。
　　“现在学生为了零花钱陪欧吉桑玩乐，新型的市场。不少长相不错的国中、高中女生做这种事。啦，怎么看上去是男孩子？”他又耸耸肩在美国呆过一阵子的他对于这种事并没有大惊小怪。“你换口味了。以前玩过没有？男女结构不同，先看看资料再玩吧。”他从吧台下的抽屉拿出几本书还有一瓶润滑液。“必备品。”
　　赤川风二有些不耐烦，空调刚开温度蛮高。热，一身汗。
　　“你这店还兼做这勾当。”他嘲笑。
　　“市场需要，本人只要能赚钱就好。”流井五叶回答得厚颜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