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之草》洗尘的细雨

19、第18章

　　每一年这个季节，志吾的心情总是陷入谷底。上网、看书或是去道场全免，缩成一团，等待阴暗的雨天过去。外面天气已经变冷了，室内的温度始终控制在26度之间。赤川风二过了平日到家的时间还没有回来。志吾空洞的心灵潮湿得历害，他是多么需要对方的体温啊，为什么唯独今天这么晚？虽洗澡换了干燥的睡衣，身上那种不舒服的潮湿感已经入侵到骨子里了。他拔通了风二的手机：“你在那儿？”
　　“我还在公司，要加班，可能今天回不来了。”
　　“是开会么？”
　　“不是，工作被积压了，非得今天整理完毕。”
　　“你回来好不好？工作带回家来，我可能帮得上你的忙。”
　　“志吾？！你想我？”赤川风二有受宠若惊的意外：“我马上回来。”

　　籍由疯狂的嘿咻形成的高温，来驱逐骨子里的寒意。
　　楼下帮赤川风二忙的还有三位机要秘书，好恐怖堆成小山似的资料。在这三个人眼里，自己只不过是有钱人眷养的小白脸、宠物吧？这个认知让志吾自己也不舒服。
　　忽略不了那轻视人的目光尖刺般地扫向他的背骨，甚至也有当着他的面露出鄙夷的面色。这激起了藤原志吾骄傲的秉性来，他吊在赤川风二的肩膀上道：“叫他们回去吧。”
　　赤川风二在许多事情上对他算是言听计从。
　　“工作怎么办？” 赤川风二有他的为难之处啊。
　　“世上有一种属于天才的‘快速记忆法’你的工作是批示，可行的计划与必要的开支上签上OK，不可行的和非必要的签上NO对吧？”

　　志吾是天才少年，看书的速度之快赤川风二早已领教过的。为了让赤川风二放心他的工作能力，志吾运用了过目不忘的天份。他的工作速度超过三名兢兢业业精英秘书，可行的计划与不可行的计划他都有做出批注。赤川风二明白自己得到不仅是性伴侣，还有一颗黄金大脑。全神贯注的忙碌可以振救精神的萎缩，比起纯粹□□的寻欢作乐更让志吾得到充实的快感。
　　只不过，志吾加入了赤川风二的工作后，赤川风二旷工的时间更多更长了。

　　会下雪吧？圣诞节快到了。天气真冷，制服虽是呢料的，还是抵不过寒风入骨，没有穿外套真是失策。只有今晚没有任何训练，要不要去跆拳馆或是剑道场？回自己的家没有暖气不生火的家更冷。赤川风二昨天去新西兰了，这个星期都不会回来，去那边吗？只有几步就到了。不过室田小五郎不喜欢他，没有主人在家的自己呆在那里很没立场。说到立场这种奇怪的现象还真有趣，陌生的两个人突然变得亲密，组成家庭，孕育后代，成为无可取待的存在，彼此的立场甚至超过父母与兄弟。对室田小五郎而言：赤川风二是主人，是绝对支配的人物。而他藤原志吾，只不过是主人一时的情人，要他待主人之心对待突然闯入的陌生人，在心理上是难以承受的。这点志吾明白，不想给他添麻烦，惹人烦的事，非到必要最好不要做。
　　“藤原！”是谁在叫他？
　　义乌信仁学长？！今年是高等部一年级了，在这学校唯一让志吾崇敬的学长。志吾跟他认识是在新生开学式的那天，志吾作为新生代表与学长作为三年级学生代表擦肩而过。温文尔雅优秀的学长，仿佛就是优等生的模型。但他们走得交不近，学长当时是学生会会长很忙，曾力邀志吾进入学生会，好推荐他为下界会长。志吾拒绝，因会长之争跟反悠木枫结仇……使藤原志吾这个名字上了紫式学园的黑名单。悠木枫并不是优等生，他的成绩只能勉强排在B班，不过他从幼稚园起就在紫式学园，他曾是幼学部的学生会会长，他的拥泵极多，在这初等部很有势力。
　　“学长？回家吗？”学长进入高等部几乎没有照过面了。
　　“有时间吗？想不想看电影？” 义乌信仁走得急，呼出的空气在冷风中成白雾状。他穿着厚厚的翻毛大衣，真暖和的样子。
　　“噫？看电影？”志吾大大地意外了。
　　“我爸执导的《暗夜》今晚首映式，这部片子平安晚将在东京各影院全面上映。我手上还有票，要不要一起去？”
　　对哦，学长的父亲是著名的导演。听说他妈妈是名演员，他的哥哥在美国好莱坞发展。这样的家庭才培育学长完美的品性吧？“我还叫了其他的同学，他们回家换衣服后过去。电影是八点开始，我这儿还有很几张，你还有没有其他人想看的？”
　　“一张就好了。”

　　电影吗？从来没有在电影院看过电影。家里连电视也没有，跟风二一起住后才偶尔看一看电视呢。生性浪费的风二，不看电视也开着，说他都不听。对于学长的父亲志吾并不清楚。
　　饭菜在桌上，还是热的。室田小五郎已经走了，他也不想见到自己吧？算准了时间做的饭菜吧？平时这个时间他还没有开始做饭，风二是在七点左右才回家的。饭菜还是一样非常美味，视觉也好看，做菜也是种艺术吧？这点没有艺术细胞的志吾是学不来的。
　　衣柜里的衣服很多，符合自己身份又暖和衣服没有一件。坐着不动看电影一定会很冷，衣服还是选一件暖和的。深灰色里面有白色的毛，啊？这是皮大衣！好暖和。有腰带，一点也不笨重。
　　电话响了。
　　电话是赤川风二打来的。用不着向他报告自己将做什么，只不过那句：“真想让你看看新西兰的农场，这儿很美跟拥挤方块积木式的东京绝然不同。”这句话使藤原志吾停顿片刻无语。
　　呜，骗人！以前跟他出去根本没有机会看风景，最终只是换了房间与床，当成女人满足他的下半身。
　　他不在，空荡荡的屋子显得很在大，人的气息也是稀薄的。
　　时间过得很快，坐公车赶不上电影，难得奢侈一次坐计程车吧。
　　暖和的高统皮靴、皮手套、厚厚的羊毛围巾配上皮大衣，这样的装束无异于泥菩萨渡金，是那个超贫特优生该有的打扮？义乌信仁缩鼻，隐约中有关藤原志吾的传闻：被有钱的公子哥纳为男庞。学校对他很宽松，换成别的学生如果那么散漫早就被开除了吧？
　　影剧院门口闪亮的灯光，那些新闻记者吧？好惊人的号召力……那些尖叫着的少年少女们被警察阻隔着，衣着豪华的男女明星们……异彩的世界，娱乐圈果然不同凡响。
　　寂寞在华丽的热闹下更深更沉……无处渲泄。
　　他只是张着清冷的眼，静静地在看。
　　回转身，漠然地留下身后的繁华。
　　那是他无法融入的世界。
　　回到家，拨响了赤川风二的电话：“快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