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千金》天因

2、零之相识

　　玄明十二年春。
　　还是那间只要不开门就不见天日的小屋。
　　余再空埋头于一大堆还没来得及分门别类的药瓶里东寻西找，浑然不顾自己的月白裙裾沾上灰，也不顾旁边的两个伙伴满脸兴趣缺缺。
　　“这次是酱蓝色瓶子，你们也帮忙找找啊。”她终于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潜进来，回头催促夏连衣和夜明阳。
　　同样身着女装的夜明阳笑了笑，伸手将她因出汗而贴在面额上的发丝拂开，并不答话。夏连衣则象征性地随手拿起一个瓶子在手中边摆弄边说：“又没有人会毒害我们，没必要什么药都吃，然后像你一样变得百毒不侵吧。”
　　“去去去，什么毒害不毒害，乌鸦嘴。”余再空斜了一眼这个和自己同年的人，“我想咱们三个长命百岁啊，要不然只有我一个人活得很老很老，你们两个都中途翘辫子，多无聊？”
　　“长命百岁就一定要吃这些不知名的药？你忘了你几乎每吃一次都会大病一场？”夏连衣摇摇头，并不信余再空的说辞。
　　余再空脸一红，有点着急，“但事实上我的身体的确是最好的，师傅也说我因为吃了灵药，内功修为是咱们中最强的。”
　　“那是你悟性高。”一直没说话的夜明阳宠爱地揉了揉余再空的头顶，对夏连衣使了使眼神，随即也开始找起药来。
　　“你看夜多温柔，谁娶了谁幸福。”对着一身朴素男装的夏连衣挑衅地抬高下巴，余再空又一头扎进了药堆。
　　那厢夏连衣也并不气恼，只轻轻叹了口气。
　　什么味道？向来警觉性很高的夜明阳第一个觉得不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要出声提醒旁边两个人却已经来不及。
　　夏连衣只觉得突然手脚发软，坐在地上的身子竟不能挪动一分。
　　“糟，迷香！”夜明阳心里一紧，是什么人，竟敢在奉鹰教总部内施放迷香？
　　回答她的是处在变声期已经有点沙哑的男声，“看你们这次能往哪里跑。”
　　门开了，夏连衣只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眼熟，静静地看着跨过门槛走进来的少年。身材修长，只是不知道比一向高挑的夜明阳如何。走近了，已经能够看清样貌，剑眉狭目，中规中矩，自是比不上身边二人的倾城之貌，不过嘴形却出奇地漂亮，似藏有万语千言，留着说给亲近的人听。
　　夏连衣这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认识的人不多，从小就只能将陌生人与自己的青梅竹马相比，能比得上的自然是没有，而眼前这个一脸正气的少年，要说他输却也说不出败在哪里。
　　“说吧，你们是谁，受谁的指示？”上官一言冷着脸将眼前三人一一打量。
　　一年不见，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少女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另一个小女孩也长势喜人，恐怕再过两三年就能吸引大批青年拜倒其石榴裙下，只是……他又皱了皱眉，最后那个男孩，除了好像瘦了一圈外，似乎没什么变化。诶？他在盯着自己看？干什么？那个评价估量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不服气的上官干脆盯回去，夏连衣这才悻悻地眼皮一垂，上官却像挖到宝似的两眼一亮。是了是了，这个表情不错，有一点害羞，却有说不出的坦然淡定，这样才不会被旁边两个发光体给遮住光芒。
　　没发现自己嘴角带笑，余光却瞄到漂亮的小女孩蹿上来。
　　伸手挡下一拳，来不及细想她为什么没被迷香迷倒，不会武功的上官一言和只会三五招的余再空缠斗在了一起。
　　如果是你没中迷药就好了。瘫软在一旁的夏连衣用眼神和三人中身手最好的夜明阳交谈。
　　即便是你，也能在十招之内解决他。夜明阳微微一笑。
　　看穿着应该也是富贵出身，居然不会武功，真是奇怪。夏连衣一边和夜明阳交流，一边观战，很好，这一腿似模似样，哎，慢了，居然让不会武功的人抓住衣服，笨。
　　打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打得夏连衣都快睡过去，才有人带了几个下人急急忙忙地赶来。
　　见有来人，余再空心下一急，被上官一言一掌推了个狗吃屎，还没站起来，就听见来人询问道：“上官公子，我听到打斗声，出了什么事？”
　　“陈总管，有人偷我爹送给教主的药。”气息有些不稳，上官一言勉强指了指屋内地上的三人。
　　那陈总管伸长了脖子往里一看，脸色骤变，“夜……夜公子……”再看到夏连衣，“啊，夏，夏姑娘你怎么……”最后看到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个头发蓬乱，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时，他双眼都快跳出眶来，“少……少……少爷！？”
　　十三岁的上官一言，十岁的夏连衣和余再空，十四岁的夜明阳，一柱迷香，一场打斗，一个真相，是为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