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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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喜欢喝酒，而且酒量不浅。
他不爱喝别家卖的酒，就偏爱自己酿出的米酒。
人们叫他白老头，后来，又叫他老酒鬼，老人就眯着眼睛呵呵地应承，额头上的皱纹一丝一丝如同树的年轮一样。
有人说他曾是国家最厉害的武士，很快又被否决，老人从没显示出什么超出常人的地方。
但是就算不是什么伟大的武士，也一定是板子村里值得尊敬的老者。
因为人们都说，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眼里，总能发现不一样的。
白老头是个和气开朗的老头，他喜欢一切新鲜的事物，总是有无穷的精力，有点像老顽童。
他的嗜好很广很多，比如下棋，斗鸡，玩弹弓，甚至插科打诨什么的。不过很多年过去唯一有一项没变，就是喝酒。
白老头总喜欢喝喝酒，看看天，仿佛天上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东西一样。
村里的小孩爱找白老头玩，因为他是个有趣的老头，他会给他们讲故事，画画，因为白老头总是一个人。
一个人，总是很可怜的，特别是老人。
偶尔，人们会看到穿着体面的中年人来看望白老头，然而陪白老头喝一盅酒之后，这些体面都不存在了。
“朴申泰！”白老头总是大声叫着这个了不得的名字，一面用手揉乱中年人整齐的鬓发，就像对待一个小孩子一样。
“啊师父真是的！”虽然抱怨着，中年人也懒得阻止。他撇撇嘴想，白老头也就这点嗜好。
中年人是皇帝身边很厉害的剑客，人们开始有点相信白老头曾经是个厉害的人物了。
“您到底是什么人？”有人好奇地问喝得醉醺醺的白老头。
白老头一笑，一口白牙：“我不告诉你。”
那个人走后白老头冲着虚空抓了一抓，“嘘，你也别告诉他，就让他们猜着。”他恶意地眨眨眼睛。
人类的好奇心消失地很快，因此很快就没有人在兴致勃勃地跑来问这个老醉汉然后碰得一鼻子灰了。
白老头乐得清静，他把勺子敲在每个不同的酒杯上叮当作响，他一个人也总能很快乐。
朴申泰的夫人怀上第三胎，在快要临产他们却吵架了，媳妇的脾气暴躁地不像话，甚至说了要卷铺盖回娘家，朴申泰来找白老头诉苦。
“她总是叫我滚，”他说，懊恼地摸着头，“我等着她来找我，像以前一样，可现在我觉得她不需要我，如果我只是碍事的话，不如真的滚好了。”
“笨蛋！”白老头这次更加用力得弄乱中年人的头发，“这种时候主动凑上去挨打就好了！不管那个谁说什么，脸皮要厚和厚和厚！”
说完得意得哼了哼：“师父我可是有经验的。”
朴申泰傻了眼：“您什么经验啊？”
哦，忘记说了，白老头无妻也无子，就一个孤零零的老光棍。
白老头固执地喝了口酒，望天：“我就是有。”
天边的燕子排成一字飞了过去，朴申泰有些犹豫：“这个，真的好吗？”
白老头飞起一脚，于是衣冠楚楚的中年人那一天不雅观地被踹了出去。
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白老头总爱喝喝酒，看看天，看着天上的云朵一朵一朵，变换出莫测的形状。
再后来很多人离开了，又有很多人回来了，来来去去在村子络绎不绝。
白老头死的那一天，天还是一样的蓝，日还是一样的晶，云朵呢，还是一样软乎乎的白。
白老头喝了最后一杯酒，安然地归西。
中年人的幺子已经三岁半，垂髫小儿看着橘黄色的火光歪着脑袋问父亲：“为什么把那位爷爷烧掉？”
朴申泰弄乱幺子的头发，就像他师父曾经做得那样：“因为只有这样，爷爷才能变成空气，一直守护在我们的身旁。”
白老头活了很久，久到他连故人都伶仃。
后来有人从遗物中翻出白老头的官服，他们惊讶那被压在最底面的衣服彰显着至高的荣耀。
崇尚武术的人们不久又从白老头的遗物里找出一对双刀，刀鞘上面原有的文案都模糊了，显然是被人一遍又一遍地抚摸过。
人们说，白老头一定很爱它们。
于是为了纪念这个伟大的老人，人们把双刀埋在了白老头屋子门口的合欢树下。
再后来大家以为英雄的东西就一定是好的，开始垂涎那几坛白老头酿了却没来得及喝的醴酒。
第一个品尝的人庄严地双手接过酒杯，一口灌了下去。
“呸！怎么这么酸……”那个人呛得直咳嗽，咳嗽直到出了眼泪。
那一年的雁子依旧来来去去，没有人知道白老头为什么喝发酸的酒，很快地，也不再有人记得白老头。
【完】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