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娇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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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陈原认了杨家小圆圆做干儿子，便充分发挥了有求必应的功能，虽然基本以前也是这样。杨平对此比较无奈，不过反正小圆圆也一直没有提出过什么非分的要求。直到有一天，陈原提出将大部份他自己的产业与财产由小圆圆继承，杨平觉得这事真得过问一下了。
“为什么不同意？”陈原不解了。
杨平边整理书房边说道：“如果他以后做什么事有需要，你可以借给他。”
“反正财产也需要人继承，为什么要搞那么麻烦？”陈原蹙眉猜测道：“你怕他成一个纨绔子弟？还是你觉得我的钱应该留给我的侄儿？”
杨平看着他静了几秒后缓道：“你觉得我拿你当外人吗？”
“没有。”陈原眉眼一展，靠近他笑道：“就算是觉得我应该把钱留给侄儿，也是介意于我家里人的想法，对吧？”
杨平将手中的书按类别放回书架，“他的一辈子由他自己去奋斗，能有人给予充分的支持就不错了。况且你又不是七老八十，还用不着说什么继承。”
“我很年轻吗？”陈原哈哈一笑，伸手搂过正在放书之人的腰身亲昵道：“还很年轻吗！嗯？”
“很年轻。”放好书，杨平反手拍拍他，“男人四十么，花儿一样。”
陈原……
书房整理好，杨平拉陈原坐下后说道：“就财产这个问题，我们认真沟通一下。我的观念是不一定需要人继承，所以我现在及以后的产业未必就会留给晓阳、圆圆或别的谁，当然我会给他们很优厚的生活及成长条件。至于你的处理，我给出我的意见，但也不强求你要依我的，只是希望你多考虑一下。”
陈原好奇道：“那你那么努力工作，打算将工作的所得用来干什么？”
“努力工作是为了体现一部分人生价值，工作所得我想拿去做一些想做的事情。”
“公益事业吗？公司每年好像都有捐啊。”
“也不一定，任何想做的都可以。”杨平抬手撑起脸看着他笑道：“不论我挣多少钱，我都有把握在我老年之前把它花完。”
陈原惊叹了，“还说我败家子，你这算不算超级败家啊！有没有什么计划？”
“眼下……我有设想办一所学校，不一定很大，但因为是预设是学费、生活费用全免，所以应该会产生一笔长期开支，而且创办费也要不少。”
“具体想法与思想动机，一条一条的说。来来来，我给你倒水。”
学校这个事，是因为梁晓阳引起的。梁晓阳已经小升初了，因为成绩不错，进了C市一所重点中学，重点中学教得好，但要求也高，课业极其繁重。前段时间与杨平见面时大大诉了一番苦，触动了杨平的一些想法。
应试教育与绩效工资使中国的学生很辛苦，现在又是知识爆炸时代，必学基础课是越来越多。很多人都觉得这样并不正确，但在大势所趋之下也无法逆锋而行。
杨平想办一所学校，课程简单一点，偏重人文一些，再设专科技术教学，不参与全国小、初、高会考。这个设想基本可以算是很不切实际，或者就算是一个职业技术学校。但他想招收的却是年龄尽量小的，专科技术教学初步并不打算一起设立。也就是要走与现在教育大流完全不同的一条路。
生源，是一个问题。很少会有父母会把小孩子送进一个无法参与高考的学习系统中去学习，而且还要面临这个学校的结业证书会不会被社会认可的问题。所以杨平打算去还依旧读不起书的那些地方招生，在九年义务制教育的情况下都还读不起书的，肯定是家里极贫困的，所以学费、生活费什么的只有免除了。
他也不能肯定来入学的孩子的未来会是什么样，但生源如果从那些地区来的话，那么怎么个结果也应该不算是耽误了孩子们。至少，学校会养他们长大，会教他很多不上学就很难系统的学到、又很必要的知识，以及一技之长。
陈原听完后感慨：“你这就是一费心费力费事的包干式公益学校。”
杨平：“哪你的想法呢？”
“想法……嗯……准备让我干儿子继承的钱就让你用好了。”
“……”
“哈哈！人也给你，你安排什么我做什么好不好？”看着他脸上的笑意，陈原开动脑筋想了一下，说道：“第一，我建议这个学校到A市去办，这边你只熟悉商业一块的关系，那边我比较好办事。第二，建议你把这个想法带去给我爸说一下，原因一是他在年轻时当了多年的讲师，在学校方面有经验。二是在高层他说话比我响，只要他的支持，这个学校应该能得到教育局的充分认可与优惠政策。”
因为出身及经历的原因，陈原对事、对人看待的目光很能集中在问题的关键处，并且很善于解决。这也是杨平想与他谈谈的主要原因，他给予的两点建议杨平完全接受，至于钱财，初期他还用不上资助，否则他也不会考虑这件事。
对于杨平的想法，陈原可以理解也能够支持，但若要是他，便是怎么也不会主动去做这些事，不是没有爱心，实在是没有兴趣。他可以兴之所致或从善入流的损钱给希望工程、红十字会，但绝对不会去多看一眼这些钱是被谁、被怎么花掉的。可是杨平要做，他又很乐意跑腿，都不怎么带刻意的乐意。
这事情算是个大工程，倒也不急于一时。在两人谈过之后的再一次到A市时，杨平便按建议去找陈父聊一聊，校址建在哪里，与聊的情况也有关联。如果陈父不明确支持的话，他还是有可能会考虑在C市，因为从花费上来说，在C市办比A市办的花费会低一大截。这是一个长期项目，任何当时看起来不大的差距在时间累积之后都会变得很庞大。
自从小圆圆认了陈原当干爹之后，两家在节假日就有了来往。但杨平的父母实在是对这门亲戚有点不好把握心态，所以多半都是杨逸夫妻与杨平出面。杨平对陈原的父亲比较尊敬，他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普通阶层中的忠厚人，若将亲情除外，便与基因基本偏向妻子一族的儿子不太能深度沟通，儿子事业上的事情已经很多年都不再过问了。陈父是一个有智慧与丰富学识及社会经验的人，杨平与之很谈得来。
听杨平系统而大略的讲了构想，陈父沉默着想了一会后点头道：“这个事情很好，我会支持的。只是很多细节我想需要再三考虑。学校要办起来没多大问题，但首先应该确定生源，这个确定不是调查有与没有，如果你保证了教学至少一项技术又各种费用全免的话，我想生源那是不用担心的。但是你的主旨不在这里，而是想另开一个教育系统。你这不是盈利项目，开始不需要多大的阵容，能精准贯彻你的想法才是主要的。二是教育理念，好好整理一下思路，确定你想要把这个学校办成什么样的，以及各个管理条例，都要形成文字再反复论证。根据这个理念，再说到教材问题。既然想要有改变，就不能完全使用现在的大众的教材。然后是师资，你需要找到一批能认同你的理念的教师，毕竟你的想法是由他们贯彻的。眼下想到的方面就这些，地点、手续这些不用担心，教材与老师，我也可以帮一下，我以前的很多学生现在都在教育界工作。”
“谢谢您！”杨平由衷而言。
“我觉得去贫穷地区招生的设想应该坚定，这样也就是一项慈善事业了，优惠政策也较好争取。至于以后如果有其它经济层次的人也愿意将小孩送进来，也可以，但不一定就不收费了。所以是否免费这个问题不要定死，只看具体情况。”
“好。”杨平完全接受陈父的建议。低目将这一段及先前的那一番话仔细回想思量。陈父知道他还在思索自己的话语，便也不再说什么。
因为先前杨平说有事想请教他，所以带着杨平与陈原到了二楼的露天阳台上，这里很清静。后来因为陈义均与顾瑶有事在外还未回来，陈母忙着二孙，大孙儿便缠着要他辅导作业，为了杨平的事，陈原便义无反顾的去给刚入小学的侄儿辅导作业去了。
看着坐在楼下花园里小桌边上的长子，已经不惑之年，但是却比十年前还有朝气。前两年头发被他干儿子杨圆圆扯得实在受不了，真去剪了个毛寸，更加显得有精神。看了一阵，思量再三，还是开口道：“小杨。”
“哎。”杨平暂停思路，看向他道：“伯父您说，我听着。”
“学校这个事，你是想以自己的名义去办，还是只是想做这么一件事？”
杨平将他的话思量了一下，然后道：“侧重于后者。”
“那我建议这个学校，不要以你或陈原的名义去开办，可以以公司的名义，但最好还是由别的人出面。”
杨平沉默，不是反对，只是有点疑惑。思路转了转，陡然间容色一滞。
陈父看着他，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的想法，叹息了一声，缓了缓后继续道：“教育、儿童、慈善，这些都是社会的敏感区域，何况你还不打算走大众教学的潮流。你如此认真的想做这么一件事，凭你的能力与我们的支持，我想有成绩是应该的，会受人关注也是在有成绩之后很自然的事。而这些敏感区域，很有可能受不起某些事情的冲击。等再过些时间，十年，或者二十年，当社会认识有所改变，或者当从这所学校走出去几批学生之后，大概就可以不再这样。”
“伯父，我……”只说出三个字，杨平便喑哑难言。虽然有所猜测，但这些年他与陈原怎么也不能肯定这位长辈倒底是否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没想到却是在今天，因为这样一个话题而摊开。
而陈父的言内之意他已经了然，确实，做生意的时候，个人问题基本不算是个问题。但若是涉及到陈父提及的那些敏感区域，那一切都可能被放大化。在中国，作为一个私立学校，一个慈善性质又别树一帜的私立低龄学校，如果被发现创办人是一个或一对同性恋，可能很难再继续下去，会引起什么样的连锁反应更是难以预设。
“你与陈原的事，我已经不再介意。”陈父拍了拍他紧握的手背，示意他不用紧张，语气柔和道：“我与他的妈妈给了他一个完整的生命，但你给了他一个美好的人生与生活。不过社会舆论这种事，是可以不以当事人的实际状况与想法而左右的。我只是不想让你亲自创办出来的东西成为你人生中的一个波折，即便只是有可能。”
杨平郑重道：“这个事情我会认真考虑的。”
“但我支持你去做，因为想法很好。”
“我不会因此而放下的，只是会更多的考虑一些问题。也还请伯父您多多提点。”
陈父闻言欣然，过了一下又道：“我对你，从认识到熟悉，从置疑到了解，从观察到认可，现在与对陈原的心情并无两样，你就不考虑像他对你父亲一样，对我也换个称呼么？”
杨平气息顿了顿，此时这种局促又捎带惊喜的状态，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过了。悄然深呼吸了一下，开口道：“爸。”
陈父应声一笑，转过视线看向院中的陈原，“陈原虽然以往生活不怎么检点，但并没有同性倾向。可以简单的说一下你们认识的经过吗？”
“当然可以。”杨平顺着陈父的视线往院中看去，目光微微一暖。“我与他是十几年前在网上认识的。那时公司还是初建的规模，但基本走上轨道运行，所以便打算放松一下。看了一个游戏的宣传片，觉得挺有意思的，就注册了。那个游戏每一个玩家都有一座城，我与他的城是紧邻，所以就认识了…………”
与实际相比较，这番叙述会简约太多，很多都一句带过，比他对杨逸讲的、小舅讲的省略了太多，但却是叙述得最为舒畅的一次，因为他与陈原心中最后的一块石，在今天也终于安然落定。院中的你，知道么？
陈原在将侄儿的作业辅导完成之后，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肢体。刚才他偶尔看一眼楼上阳台，杨平与自个儿的父亲一直相谈甚欢，估计学校的事被支持无悬念。其实就凭他的能力，也可以强力协助这个事情办成，提出父亲是为了尽善尽美。
抬头望向阳台上的人，不由得泛起笑意。
尽善尽美。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娇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