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以后是沉寂》莫桑石

12、第十二章

　　莫寂的这次哭闹，是以莫妈妈求莫桑出来，摸一摸莫寂的头结束的。

　　莫桑虽然不喜欢莫寂，但只是摸摸头，又不是做别的，也没必要坚持什么，就打开了门，对莫寂说：“只要你不哭了我就摸摸你的头。”

　　莫寂脸上还挂着泪水，这次是难得的真哭，也哭累了，所以看到不好说话的哥哥居然答应了，为了争口气似的，赶忙点头答应。

　　于是莫桑摸了摸莫寂的头，莫寂立刻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眼睛眯起一条线，是小孩子常见的很满足的笑法。

　　莫桑的手虽然只是在莫寂头上摸了一下就离开了，虽然这个时候莫寂还没有什么时间观念，但是也知道哥哥摸那个傻哥哥时间要长那么一点的，可是也不敢说出来怕哥哥生气，就忍住没说，可是想了想，还是说了别的。

　　“哥哥，你不要喜欢二哥哥，喜欢我好不好？”莫寂虽然在心里一直以“傻哥哥”称呼莫沉，但是他知道是不能在爸爸妈妈面前的说的，说了肯定要挨骂的。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莫桑笑了。

　　莫寂想了半天，说：“哥哥要是喜欢我，我就乖乖的。”

　　“哦？”莫桑随便看了一眼莫寂的表情，那副信誓旦旦的表情在一个两岁小孩的脸上很是滑稽，只能让人发笑。莫桑也当然不会相信这话。

　　莫寂的想法莫桑还是能知道一些的。虽然莫寂很聪明，但是现在毕竟还小，虽然有些小心思，但是很明显能看出来的，无非是小孩子不甘自己被忽视，以及下意识的与莫沉争东西罢了。这时候的莫寂还不像以后的莫寂，那个时候的莫寂，连莫桑都看不出他平时在想什么，只有当莫寂面对着自己时，神情痴迷，才能瞥见一些想法。

　　“那就做给我看。”莫桑又摸了一下莫寂的头，就重新回房间关上门。

　　莫寂站在原地没动，刚刚还摸了自己头的哥哥转身就不见了，莫寂很想哭，但是想到刚刚自己对哥哥说的话，哼，哥哥不相信呢，我就要做给他看！只给他乖！

　　莫寂于是打算回到客厅自己的大垫子上玩玩具，往客厅走的时候，看见还在那站着的莫沉，转眼一想，让一直看着自己动作的莫妈妈去给自己倒水喝，趁莫妈妈走了，就过去使劲一推莫沉，嘴里还念念叨叨：

　　“你这个傻哥哥，哥哥才不喜欢你呢，你连话都听不懂！不要和我枪哥哥，哥哥是我一个人的！”

　　然后就昂首回到他的王国里了。

　　莫沉站在原地，看着莫寂神气地走着，羡慕的看着，看了一会，自己身上的傻劲又上来了，于是也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去接着他的傻乐了。

　　莫沉平日里很凶，发火的时候，除了只听莫桑的话，是连爸爸妈妈和莫姨的话都不听的，但是对莫寂的举动，他是从来不敢发火的，实际上，莫沉对莫桑有着潜意识的畏惧和宠爱，所以不管莫寂怎么欺负他，他都不生气的。

　　也许是羡慕比自己矮那么多的小孩子都比自己厉害，什么话都会说，什么也能听懂，自己就愿意听他的指挥，因为弟弟是弟弟，不是别人家笑话自己的坏孩子，就算他教训自己，也是很正常的。只能说，莫妈妈在怀莫寂的时候，对莫沉要“爱护弟弟”的话记得太牢了。

　　莫沉当然很讨厌莫寂。莫寂那么聪明，已经从小就显现出了对不如他的人的瞧不起，何况这个傻哥哥和小果果不同，他是傻子。莫寂比别的人更清楚傻子的定义，因为自己的哥哥有一个是傻子，这个傻子还常会无缘无故的发火，爸爸妈妈都拉不住他；这个哥哥有能任性的权利，还可以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想做什么都做什么；这个哥哥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喜欢先用手抓，一抓了自己都不想碰的。

　　这个时候，莫寂就有了洁癖的雏形了。智商高的人，要么是洁癖要么是不羁落拓，而莫寂属于前者，但是莫寂亲眼目睹的莫沉的表现绝对是催化剂。当爸爸妈妈对自己教育的的爱干净与莫沉总是脏脏乱乱的却也不受莫爸爸莫爸爸强迫的时候产生了矛盾，莫寂选择了相信作为正常人的爸爸妈妈，并且莫寂为了更加表现与自己讨厌的莫沉不同，所以更加的注重清洁，直到后来的洁癖。

　　莫寂当然不喜欢莫沉。在莫沉为数不多的记忆里，这个哥哥没有给他任何好印象，比自己都不如，虽然莫寂还小，但是已经知道这个是不正常的，与常规社会不一样的。

　　莫沉吃饭的时候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咬筷子尖。他常常会吃一会饭就突然神情就莫名兴奋癫狂，停下吃饭就开始咬筷子，一边嘿嘿笑，眼神不知道望向哪里去，过一会又突然想起来似的再把筷子从嘴里拿出来猛一阵子吃饭。

　　莫沉吃饭的样子，不仅仅是上述所说和拿餐具手很偏下。他吃饭的时候总是像饿了三四顿，或者极赶时间的样子，碗放在桌子上，手并不扶着碗沿，只是把自己的头也埋了进去，用筷子呼啦呼啦的往嘴里赶，所以这样不在意又快速的方法，加上碗放的也不安稳，总是在桌子上晃动，每次吃完都是一片狼藉，不管是桌面还是莫沉的身上脸上。

　　莫沉吃饭不小心，还总是容易砸碎碗，所以莫家里的碗都是塑料的碗。莫寂无所谓这点，但是他却讨厌莫沉用过的所有的筷子。那些筷子，在莫沉常年累月的咬磨下，木制的筷子尖全被磨掉了一圈，下端变成细细的一条，和仍然没变的上端，显得异常的可怜。莫寂每次看到这样的筷子，都是要闹的不用的，莫妈妈于是给莫寂弄了专门的餐具。而莫桑虽然才两岁的，餐具限于自己的小身体，为了下意识的突出莫沉的傻，自己吃饭的时候总是会不惜放慢速度也要尽量文雅的吃着。当然莫寂这时候还不知道文雅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要小声的，不要把饭菜洒落、粘在自己身上，就是好的了。

　　莫沉有时候会控制不住的用手抓菜，每当莫沉的手往不管那道菜上一抓，莫寂就不会再碰那道菜，他会嘟着嘴对妈妈说“好脏”，莫妈妈也说过莫寂几次，告诉他这个哥哥，要礼貌的，可是每次一说莫寂就直接不吃了。最后还是莫妈妈对莫寂妥协，每次吃饭会给莫寂单独弄个盘子装菜。

　　莫寂对莫沉的讨厌上，还体现在在两人相处上。莫寂若是看到莫沉碰到他的东西，就会很生气的抢过来，要是莫寂喜欢吃的东西，看到莫沉吃了，也会抢过来。平时推推嚷嚷次数不少。只有这个时候莫沉才会像是个普通的乖顺傻子，听之任之，从来不反抗莫寂，像个可怜的，终于知道畏惧的孩子。

　　但是这次，莫沉其实是有点生气的。那是他最喜欢的哥哥，弟弟比起来就好像没那么重要了。这次不反抗只是习惯没反应过来，而且莫沉知道以莫寂的小孩子身体，是禁不得自己的碰的。莫沉这样想着，然而一会就不记得自己想着的事，而是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页面变化了。

　　莫桑当然不知道这些。他对自己两个弟弟的心理变化都不想了解，也不知道自己其实很受两个弟弟的欢迎。莫桑此生，活的很理智，除了那个“莫桑的星期主人”的梦想以外，他没有做出别的假设和比喻。他只是按部就班的生活，做该做的事，注重表面上的交往，对披了很多层皮子的人类内心毫无兴趣。

　　莫妈妈这次提前叫莫桑回来是因为莫寂闹肚子。因为莫姨带着莫沉出去的时候莫沉闹着喝饮料，想当然拿回家来就让莫寂拿走了。莫寂在这之前都没喝过这个，第一次喝很是兴奋，莫妈妈想孩子也大了些也可以喝，就给他拿了个莫妈妈平日烫白酒的小酒杯。酒杯很小，莫寂拿着却很幸福，还一边喝着一边喊干杯，最后甚至就好像喝醉了似的东倒西歪还不停的要。莫妈妈怕莫寂喝坏了肚子，就不理莫寂的不依强行把饮料收了起来。哪知道第二天早上莫寂早早起来，搬着小凳子踩着在厨房柜子上拿到，等莫妈妈起来一看，莫寂已经全喝完了。

　　那个时候，莫寂的神色是很开心的，又开心于饮料的好喝，又得意与自己的聪明。莫妈妈却是吓坏了，先找了药给莫寂吃，也不敢去上班，就在家里收着莫寂。

　　果然，莫寂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就有不良反应了。其实那刚开始的时候是上吐下泻，吃什么都吐，吐的口干，莫寂但是没有哭，也许是小孩子的肠胃还没有发育好，他吐得时候没有多大痛苦，但是会很渴的要水喝，莫妈妈给他端了一碗水，刚拿到跟前莫寂就使了大力抢了过来，迫不及待就一下喝下，喝完就接着把刚喝的水吐了。

　　莫妈妈吓坏了，带着莫寂去了医院，医生开了点药，说大碍没有，吐干净了，反应过去了也就好了。说是这么说，但是莫妈妈给莫寂吃了药，没一会就又吐了，吐出来的药片都没有彻底融合。知道是没有大碍，但是看到孩子这么上吐下泻的当然会难受。

　　莫寂还是没哭，只是蔫蔫的没有力气，被妈妈抱在怀里有气无力的玩着玩具汽车。莫妈妈却在这种心疼和担心中，生了场小病，这次把莫桑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