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旬》昔童忆

61、不能说的愿望

　　苏墨坐了起来，没有说话。
　　周旬突然握住了苏墨的手，他说：“苏墨，生日快乐！”
　　苏墨诧异的回头：“你……。”
　　“对不起，在以前的日子里，一直忽略了你的生日，今天，是阿文的生日，也是你的生日。”
　　苏墨轻轻拭掉眼角的泪水，缓缓开口：“我以为，这世上，已经不会再有人记得。”
　　周旬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苏墨身边，苏墨警惕的向旁边移动了一下，周旬见她这般如惊弓之鸟的样子，轻笑一声，手伸进苏墨披着的自己的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后，直起身，向不远处走去。
　　苏墨瞪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周旬却突然冲她吼道：“不许偷看，闭眼，快闭眼。”
　　苏墨笑笑，轻轻闭上了眼睛。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周旬都没有让她睁开眼睛，苏墨心中诧异，偷偷睁开眼，却见不远处不知何时经多出一堆蜡烛来，珠光闪耀，正是“苏墨，生日快乐的字样”墨字比较难写，用的蜡烛也比较多，周旬正趴在地上攻克着这一难题，嘴里还不停的嘀咕：“怎么偏偏就起风了呢？”
　　他好不容易点燃这根，那根便又被风吹熄了，周旬在一旁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蹲在地上，一会儿跑到这儿，一会儿跑到那儿，苏墨见他如此样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周旬抬眼，眉眼间漾出笑意：“说过的，不许偷看。”
　　苏墨重新将眼睛闭上：“好的，不会偷看了。”
　　又过了好久，周旬好像终于弄好了，吁了口气，冲苏墨说道：“可以了。”
　　苏墨抬眼，这才发现，蜡烛周围竟然还有一圈烟花，此刻正在喷着耀眼的火花，周旬冲苏墨喊道：“还没完哟。”
　　说着又向旁边跑去，顿时，几处烟花在天空炸开，暗沉的天，瞬间五颜六色，苏墨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睁大眼睛，生怕错过某个转瞬即逝的美好瞬间似的。
　　周旬悄悄来到她身边，轻轻拭去苏墨挂在脸庞的泪滴：“生日这天，是不可以哭的。”
　　苏墨回头看向他，眼里满满的，全是感动。
　　周旬转身向旁边的草丛里翻找着什么，随后，又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一盏便携台灯，轻轻按动开关，瞬间，两个人的面庞清晰的出现在彼此的眼睛里，仿佛生怕忘掉什么似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动，就那样直直的望着对方，似乎要把彼此的容颜清晰的刻在自己心里一般。
　　周旬突然转身，拿出自己刚刚翻出来的东西，苏墨定睛：是一盒生日蛋糕。
　　苏墨笑道：“从草里扒出来的，不会长虫子吧。”
　　周旬不好意思的抚了抚额头：“应该不会吧，我保护的挺好的。”
　　苏墨只是和他开玩笑而已，这个时节，哪里来的虫子啊，但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好像真的很担心蛋糕里面会不会意外闯入几个叫做“虫子”的来客似的，苏墨轻笑，看着这般可爱赤诚的周旬，似乎觉得周围弥漫的空气，轻拂的微风都满满的充溢着幸福的味道。
　　周旬打开生日蛋糕：“苏墨，这是我为你过的第一个生日。”
　　苏墨轻轻开口：“阿旬，这也是我吃到的，属于自己的，第一块生日蛋糕。”
　　周旬嘴角漾成一弯弦月，轻轻切下一块蛋糕，递到苏墨面前，苏墨拿手去接，周旬执拗的不肯，苏墨无奈，只得轻轻张开嘴，周旬满意的笑笑，将蛋糕递到苏墨嘴边，趁苏墨不备，用力一推，苏墨唇边、脸颊、便全是奶油了。
　　周旬见苏墨的囧样哈哈大笑：“苏墨，你现在的样子，像圣诞老人。”
　　苏墨转过身去，佯装生气，周旬以为她真的生气了，栖身过去，苏墨瞅准时机，趁其不备，抓起一块蛋糕全都抹到了周旬的脸上，周旬这才知道上当受骗，赶忙报复，却不料，苏墨早有防备，先他一步闪到一边，周旬立刻爬起来追过去，两个人闹作一团。
　　就这样嬉戏着，打闹着，忘记了时间，两个人谁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他们最后都累了，齐齐躺在地上，苏墨趴在周旬旁边，轻轻擦拭着周旬脸上的奶油，认认真真、小心翼翼。
　　周旬突然握住她的手，看向苏墨的眼神透着哀伤：“苏墨，我后悔了。”
　　苏墨的手一僵，却不动声色，继续着手边的动作。
　　“苏墨，我后悔了。”周旬再次重复道。
　　苏墨嘴角展露一抹略微有些勉强的笑颜，泪水却无声的滑落：“阿旬，你知道的，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
　　周旬却只是偏执的看着她：“我，后悔了。”
　　“阿旬，你现在说你后悔了，要我怎么办？”
　　周旬突然坐起，将苏墨紧紧揽入怀里：“什么都不要做，只需要听我说，你知道吗，我后悔你在周家最后的日子里没有好好爱护你，疼惜你，让你在那天晚上经历那种恐惧；我后悔不该把你推入苏家，你在苏家都经历着什么我都知道，我也很心痛，所以我很后悔；我后悔在把你推到别人身边后又迫不及待的想看见你，看到你和别的男孩子嘻戏打闹，露出笑颜，我会很难受，我会很生气，气我自己，恨我自己，苏墨，我想，我应该是……。”
　　苏墨看着周旬，眼里闪过一丝期许。周旬在说到最后时却突然停住了，苏墨看着他，静静看着，希冀着……周旬却突然转过脸去，不再看她，苏墨心里的希望好似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果然，当她终于鼓足勇气的时候，现实又总会把她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力量悉数击散。
　　苏墨叹口气，她最渴望的那句话，阿旬，终究是不愿意给她，或许，是那份她认为的情感还不够深厚。
　　苏墨看向周旬：“阿旬，你现在的身份，是林童的男友。”
　　仿佛被什么重重打击到似的，周旬有一瞬间的失神，眼角划过一抹痛苦，神色间充斥着无可奈何：“对不起，苏墨，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能要求你再等等我了。”
　　苏墨笑笑：“没什么对不起的，这世上不会有人会永远围着一个人转的，我想总有一天，我也会遇到与我共度一生的人吧。”
　　周旬转过身去，肩膀轻微耸动，苏墨轻轻把手放到周旬的肩上，周旬转过脸来，看着她，微红的眼睛闪着泪光，苏墨的手轻轻拂过周旬的脸，他终究还是，没有走出来。
　　周旬抬手看了看时间，勉强展露笑颜：“快到十二点了，你还没许愿呢？”
　　苏墨点点头，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苏墨许完愿，周旬眨巴着眼睛，全是好奇：“你许的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苏墨扭头，不准备告诉他。
　　周旬不依不饶：“说吧说吧，灵的，灵的，说吧。”
　　苏墨看着周旬像个小孩子般不住的央求自己，只得说道：“我许的是，希望周爷爷和张姨还有宋阿姨苏文他们身体健康，然后就是我们都能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
　　周旬意犹未尽：“没了？”
　　“没了。”
　　周旬一脸意兴阑珊，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垂头丧气的收拾着地上的东西，苏墨看着他，嘴角牵引出好看的弧度，就那样看着他，有些沮丧的他，只是静静的看着。
　　阿旬，你知道吗，我真正的愿望，是愿用我一世蹉跎，换你半世喜乐平安。
　　我怕我说出来，就真的不灵了。

　　周旬站起来，转身牵起苏墨的手，送他回家。
　　一路上，周旬都没怎么说话，苏墨心中觉得好笑，难不成，他还在为刚才许愿的事情生气？侧头看向他，看着这张俊美的容颜，她想周旬应该就属于杂志上说的那种多角度无缺点帅哥了吧，难怪，那么多女生都被这花容月貌倾倒。
　　周旬似乎感觉到了苏墨一直再看着自己，也向苏墨这里望过来，苏墨冲他笑笑，周旬突然开口：“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傻，你明明就在我面前，我却无法和你在一起。”
　　苏墨叹口气，她也不知道她和周旬之间究竟缺少一些什么，可能，他们真正缺少的只是属于真正爱人之间的那种炽热的情感，周旬对她，可能并没有太多的爱情在里面，周旬的舍不得，都只是源于一种习惯，他习惯了苏墨生活在他的周围，习惯了有苏墨的日子，所以现在才会如此痛苦和纠结，但总有一天，周旬也会习惯没有苏墨的日子，到那时，再忆起苏墨，剩下的恐怕也就只是一笑置之了吧。
　　她也很想泰然的面对周旬，像朋友一般，可是，周旬好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刻入到了她的骨头里，来的时候，很痛，剔除的时候，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