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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十六、事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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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就在一瞬间,春天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来了,路旁的老槐树一夜之间吐露嫩芽,院子里的秋千藤也开始点点泛绿。
这些天周旬一直在秋千旁徘徊,很少说话,也不怎么爱理人。
张姨见到这样魂不守舍的周旬眼里写满焦虑,常常背着周旬唉声叹气,而在周旬一出现在她面前又立刻喜逐颜开,好似生怕周旬发现自己在为他担心似的。
苏墨这些天无论放学还是放假都窝在自己屋里攻克数理化,马上面临分文理班的考试,苏墨的理科成绩一向不如意,但还是想最后博一次,也不枉辛苦学了这些年。
就在苏墨焦头烂额理不出头绪时周旬突然不请自入,把正在神游数理化的苏墨吓了一跳,苏墨问他什么事,周旬不作答,只是拿起苏墨的练习册随手翻了翻,边翻边皱眉头,时不时还会叹口气,最后总结性的来一句:“果然,学这个是要看天分的,你,还是选文科吧。”
苏墨彻底灰败,心想人家周旬好歹也是一个理科重点班的尖子生啊,自己做的这些小儿科的练习册恐怕他平日翻都不会翻一下,今天好不容易翻了翻,却给苏墨以致命一击。
苏墨沮丧的合上练习册,再次问他来此究竟有什么事儿,周旬望着苏墨笑逐颜开,嚷嚷着院子里的花圃空了好久,让苏墨陪着他出去买些蔷薇花种子。
周旬这话一说倒叫苏墨想起来了,自己初来这里时,院子里的确是有一个很大很美的蔷薇花圃来着,经过了一个寒冬,现在的花圃已经尽显荒败。
对于周旬的请求,苏墨是从来都不会拒绝的,这次也不例外,两个人穿好外套便走出家门向花卉市场走去。
周旬这个人,往常出去买东西,一到商场或者超市就会东看看西逛逛,看什么都好玩,什么都稀奇,最后往往是没用的东西买了一堆又一堆,真正要买的东西却忘得一干二净,为此张姨没少责怪他。
直到后来苏墨加入这里,这种状况才有所改观,周旬再出去买东西时,张姨就会叫苏墨跟着他,时刻提醒他别忘了买该买的东西。
久而久之,周旬外出购物,苏墨跟在后面便成了这个家的习惯,最后,就连周旬自己也习惯了苏墨的伴随,倘若出门时没有苏墨,反倒会觉得不适应。
然而这次,周旬却格外的利索,格外的目的性强,一进花卉市场便直奔蔷薇花店,反倒是苏墨被这五颜六色、各式各样、娇艳欲滴的鲜花弄得有些眼花缭乱,一时间竟有些目不暇接,爱不释手,在各个花店辗转流连。
周旬买好蔷薇花种子后转身寻苏墨时,才发现早已不见了她的踪影,心想原来一向淡定自持的苏墨也有被外物吸引不受理智控制的一天啊。
想归想,周旬还是走出花店,在这人花纷乱的花卉市场找起了苏墨。
苏墨觉得自己今天出门真应该看看黄历的,那样,也不至于经历那场灾难。
她在一家花店看花,店里有一株满天星苏墨格外喜欢,凑上前去轻轻闻了闻,奈何这满天星旁边一株香水百合散发的浓郁香气显然影响到苏墨欣赏这株满天星,于是她把香水百合往旁边移了移,可偏就不巧的是那插着百合的花瓶不偏不倚的掉到了地上,花瓶应声而碎,花散落一地。
苏墨吓得呆在了原地,而那个浓妆艳抹的花店老板娘也随着这声音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
可能是这些日子花店生意不好,老板娘心里窝着火,再看见有冒失的顾客打碎花瓶,燃点终于被引爆,对着苏墨一顿劈头盖脸的骂,花店外面已经有好事的看客们自觉围成一圈,欣赏着老板娘层出不穷的国骂。
苏墨脸红的可以滴出血来了,她来到B市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加上潜意识里觉得是自己有错在先,气势又弱下几分,更何况,即便苏墨占理,她也不会和老板娘当街对骂的,她性子温吞,这种时候只有被骂的份儿。
苏墨怯懦的询问老板娘打碎的花瓶和掉在地上的花值多少钱,老板娘显然就在等苏墨这句话,眉毛一挑,笑从中来,拿出计算机,噼啪摁了几下,尖着嗓子吼道:“今天就便宜了你,给五百块钱吧。”
苏墨听完这句话心就彻底的凉了,五百块,她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也就几十块而已,而就算把她所有的零花钱凑一块恐怕也是凑不齐老板娘要的五百块的,她不知道自己又该从哪儿去凑这些钱去。
看热闹的人群里发出阵阵嘘声,显然,他们也看出来这家店的老板娘是有意欺负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苏墨说句话,老板娘好似也看出来苏墨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这些钱,吼叫的声音更大了,苏墨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傻傻的站在原地,承受着老板娘不堪入耳的叫骂。
老板娘突然转身,从柜台上扯下一张纸,厉声说:“打个欠条吧。”
苏墨怯懦的正准备应允时,人群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凭什么?”
老板娘和苏墨都向人群望过去,只见周旬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面向老板娘,怒目而视。
老板娘见来人不过又是个半大的孩子,并不畏惧。
苏墨看见周旬时就好似一个漂浮在海上满眼绝望的人突然发现一块救命木板般不再惶恐。
周旬一脸不屑的走进来对苏墨说:“才一会儿不见,就被人欺负,你也太不给我争气了。”
苏墨擦擦还残留在眼睛里的泪水,破涕为笑。
周旬转身冲着还要继续开口大骂的老板娘吼道:“你坑谁呢,不就是打碎一个破花瓶吗,老子不高兴了把你店砸了,看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老板娘这一句话还没骂出口就被周旬生生顶了回来,张着嘴,欲再还口,指着周旬,只说了一个“你”字,便再次被周旬生生掐断,周旬冲着她吼道:“你什么你,你个一把年纪还浓妆艳抹的老妖怪。”
老板娘气得脸色发青,深吸一口气,估计是想骂周旬王八蛋,刚吐出个“王”字,周旬便又接了过去:“王什么王,老子不姓王姓周,记清楚了,是你周大爷,今儿这事儿你完也得完,不完也得完。”
老板娘开张做生意多年,今天看来还是第一次棋逢对手,但毕竟是街头巷尾混惯了的,周旬让她吃了瘪,她又怎会轻易放过这个毛头小子,拿起店里的电话打给平日在道上混的哥们儿,不一会儿,几个染着花花绿绿头发的小青年便骂骂咧咧的闯进了店里,形势显然对周旬极其不利,但周旬却毫不畏惧,只冲着他们轻蔑的一笑,吼道:“来几个算几个,老子一并解决。”
几个小青年都有一种自尊被践踏的感觉,骂了几句国骂便冲周旬扑了过来。
此刻的苏墨倒不害怕了,她并不畏惧被打受伤,只是见周旬这般的不服软,她怕周旬最后吃了亏,跑过去冲到周旬前面想将他挡在身后。
周旬看着一副护雏架势的苏墨轻笑一声,用力把她扯到一边,苏墨脚下一个趔趄,竟晃出了店门,显然,这是周旬有意为之。
人群越聚越多,苏墨渐渐被前来看热闹的人挤到了外面,周旬也彻底消失在她的视力范围内,苏墨越想越怕,越想越急,蹲在地上失声痛哭,她不敢想象里面的周旬现在正在经历着怎样的痛打,或许已经遍体鳞伤了,或许已经……。
猛然间,她好似想到了什么,擦掉眼泪,拔腿向花卉市场外面跑去。
这是苏墨这一辈子跑的最快的一次了,仿佛这副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不要命般疯了似的向郑飞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