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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圣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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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婉仪的眼睛通红,樱桃小嘴几次张合想要破口骂人。
人是在半山腰寻回的,回来时和丁豆有打有闹,是叫一个活蹦乱跳。现在则是咬牙切齿。即便俞婉仪被丁豆告知一二,对于陶铄金的另有所爱——她从没怀疑自己的情窦和大师兄的宠溺划不上等号——是不大相信的。可是陶铄金携同陌生女子回到大殿,后者暗香袭人,她不得不计较几分。尤其对方容貌倾城。
等她强装不屑地转开脸,看见丁豆一脸怕她殃及池鱼的畏缩样子,火气过大倒成了哑然失口。
“银依雨。”女人自我介绍。
我的目光无法转移。
二十一世纪的美女对镁光灯有着颇高的依赖性,聚焦光线足够掩饰她们的瑕疵。她们也依靠透气粉底和兰蔻彩妆,一切的补救措施就是追求超白皙肤色,更粉嫩两腮,或者是性感丰润的双唇,又或者清纯气息。不一而论的新世纪美女普遍缺乏古典美人生而具有的特质——天生丽质,难自弃。哪怕大S都不落俗地进行了微整形。
大殿的光线一般,甚至偏暗。
银依雨的五官拆开了看顶多是周到和端正,组合在一起却惊人的透着美、媚、冷的意感。
连自律甚严的雷聂人,他的目光许久才离开这个女人。倘若否认眼下的惊艳,过于自我欺骗。
她不施胭脂,雪肌吹弹可破。
她冷无表情,美媚之意自生。
她的气质浑然天成,令人油生景仰之情。
撇去五官,身姿曼妙。银依雨的紫蝶纹上衣裹挟了丰满玉胸;百褶牡丹长裙巧束纤细腰肢;垂坠髻,珊瑚斑蝶簪,裁剪动人身影。武当派美女温柔如周黛,比之少有英气,俞婉仪含苞待放。
“国色天香。”
丁豆的赞美出自真心,却换来俞婉仪的瞪眼。
“哎哟!”他突然哀嚎。弯腰抱腿。“我的膝盖——”
“哼!”俞婉仪赌气着又踩上对方的脚面。
丁豆苦下脸,觉着绣鞋下的脚趾可怜。忙讨好俞婉仪。“银姑娘再好看,哪有俞师姐好看。俞师姐是绝世无双的大美女。”
恭维的话引来周黛的侧目。
张掌门借以深厚功力听完忙狭促地干咳一声。
镇定如陶器,心说小弟子的赞美过于浮夸。
六代大弟子听了不免打趣地说:“甜言蜜语。”
丁豆鼓起腮帮子也委屈起来。
有关美的欣赏,来源本性。原也不必要掩藏。刻意而为之,行为扭捏。银依雨眼中的武当派恐怕成了猥琐之徒。俞婉仪的做法则跟强行杀死阿黄吃.屎的道理相同,既违背自然规律,又不近人情。
“俞师姐……”他沮丧地求饶。
俞婉仪又羞又气,红着脸背过身,终始放了丁豆的脚趾一马。
这时候唯一能大方笑出口的人只有陶铄金,也只有陶铄金能够大大方方的欣赏银依雨的美丽。
因为倾城美人是武当派大弟子带上山的。
陶铄金笑出两个酒窝。
他得意地笑着。在场众人的表现已经满足了他孩子气的“献宝”心理,证实他的依雨是这么的独一无二!出众和凤毛麟角。我想陶铄金一路走来极为享受银依雨带给他的自豪,何况张掌门和师弟们都满足了他的这颗虚荣心。
情爱中的傻小子。
他再一次向五代掌门人介绍。“银依雨。”他说,“帮助徒儿剿匪的女侠。”
女侠——高帽经由陶铄金之手给银依雨戴上,后者欣然接受。
这一刻我诅咒银依雨。
“掌门师父。”陶铄金开始给银依雨做简短的介绍,张华德完后是陶器。“我的父亲,”陶器就站在张华德身旁,目光深邃难懂。“也是武当派六代弟子的大师伯。”
银依雨颔首。
她的目光坦然。“银依雨见过武当派的张掌门和陶道长。”音质清脆,听来是山涧清泉击打拦路顽石的叮咚声。
叮叮咚咚。
张华德抚着白须,夸赞:“银姑娘年纪尚轻,胆识过人。”
陶器也说,“银姑娘修为不低。”
两位前辈看来满意陶铄金带上山的女人。
银依雨看向陶铄金,眼里脉脉有情,一边虚应张掌门说:“又哪里比得上陶大侠。”
“不知道银姑娘师承哪门哪派?”张华德问道。
“不便相告。掌门见谅。”
“师门规矩。老夫唐突了。”
银依雨歉意地笑笑。
我打量骨指分明的右手。银依雨在我眼皮子底下把我看管多年的宝贝偷走了!
一语惊人。“自然是银月宫的圣女美貌如花、修为高深。”抬首间,我似笑非笑地凝视陶铄金,“银依雨。”我竖起一指,“以圣女的名气,不论怎么比,都比起武当派的大弟子在江湖上强多了。圣女想要天上的月亮,随即就有人前赴后继地把天山的月亮摘下来,双手奉上。”
刹那寂静。
陶铄金不安地看向银依雨。
我忍不住低笑。
“大师兄这时候还要否认银依雨是圣女的事实?”
“大师兄。”周黛惊咦。
“不凡?”张华德疑惑。
“什么!”陶器惊叫。
“依雨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陶铄金辩解。
陶器恢复严父形象。他的目光威吓,叫人心怵。原先对银依雨的一点好感已经消失。
“怎么回事?”他问。
周黛不自觉多瞧几眼银月宫圣女的真容,眼里多是钦羡。
俞婉仪气闷的瞪大杏眼,难以置信地望向陶铄金。
大殿再一次迎来短暂的沉默。
银依雨探究地看着我。
第一次,她的目光离开陶铄金,几分锐利,几分杀意。
老好人张掌门没多久“呵呵”出声,试图缓解气氛。他说:
“银姑娘不负盛名。侠义心肠。可说是后生可畏。”
“银月宫的女人和武当派的弟子,说出去对谁的影响都不好。”陶器猛地发难。“铄金送圣女下山!”
陶铄金为难地左右相顾。
陶器沉下脸。“难得银月宫的女人有闲情雅致来武当山作客,就怕折煞了武当派。”
“还不快走!”
陶器的立场明确,处在银依雨的对立面。
陶铄金第一个不满。“父亲……”
陶器大声呵斥:“闭嘴。现在是你爹在请银月宫的圣女下武当山。”
银月宫宫主银展屏以美色挑起武林大战。十四年前的事历历在目,现在提起陶器依旧放不下。文师妹的未婚夫就死在了当年,被银展屏利用完后一剑刺死了。可怜文师妹痛失爱人,离别武当十年才悻悻而归。还怎么能放肆银月宫的妖女害苦铄金。叫他死后下九泉怎么给他娘一个交代!
陶铄金还要与父亲争辩一番,银依雨以眼神制止他的冲动。
泰然处之因为陶器的咄咄逼人收起。她的笑容消失。“银依雨是银月宫的圣女。”
声线清洌,言犹在耳,“难道武当派还要以门第之见将我和铄金分开?”银依雨冷笑。
“妖女!”
“爹。”
陶铄金恳求父亲的成全:“依雨是儿子极力邀请上武当派的。师父也说过请依雨上山。”
他无畏无惧,陶器的眼神再严厉,他站直身板。
突然他给武当派掌门跪下:“弟子恳求师父留下银姑娘,在武当派小住几日。
“铄金——”
“铄金——”
银依雨和张华德不约而同,两人俱是不忍。前者多一分柔情。
“你不要鬼迷了心窍!”陶器抢说,阻止。“银月宫的妖女休想住进武当派。”
“大师兄不要被妖女迷惑了!”俞婉仪急切地附和。
“依雨不是妖女。”
“痴迷不悟!”
“爹。依雨是帮助儿子……”
“闭嘴。”
陶铄金倔强地抬头,迎视陶器的怒火。
这是第一次。我第一次看到陶铄金为了维护一个人顶撞陶器,并且凶了他疼爱的六师妹。银依雨只是凝望陶铄金就给了后者无穷的勇气,她的眼里绽放温暖的光彩,传达旁人无法体会的浓情蜜意。陶铄金呢?他看向银依雨的眼神不仅情感充沛,而且满目柔情。
毫无疑问,他们是一对情侣。
俞婉仪受到的打击颇大,娇颜苍白。我没有落后。
“大、大师兄……”她六神无主。
“赵师兄,大师兄为什么……”丁豆不解地呢喃。
“依雨不是妖女。”陶铄金严肃地坚持。
武当派大弟子不乐意有人将妖女两字按在银依雨——他心爱的女人身上。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他自己把这两个字讲出口已是用尽极大的气力,还带着难以启齿的——陶铄金以为“妖女”实在是侮辱了银依雨的人格——愤怒和羞愧。
“不要再用伤害的字眼形容依雨。”他依然跪着,维护的意图依然强烈,“依雨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当他的视线落在俞婉仪的脸上,小师妹低埋下脸,嗫嚅着向陶铄金道歉。
丁豆爽快地点头。
张掌门瞥眼陶器,后者老脸挂不住似的一阵青一阵紫。
张恒因为俞婉仪的难堪,一脸被人羞辱后的气愤脸色。另一方面陶铄金的首席大弟子的身份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利刺。雷聂人也因为心爱的婉仪被人教训更显沉默。
我深吸一口气。明白只要多一点时间,张华德就会鼓励陶器接受银依雨。
即便陶器恨不得一掌打死银月宫的妖女!
果然掌门摆手,制止陶器的亟待发作。
“好了好了。”他又安慰难过的俞婉仪。然后吩咐自己的小徒弟丁豆带俞婉仪回房休息。
等到俞婉仪和丁豆离开大殿,陶器的一口气实在憋不下去了。
“孽子,鬼迷心窍了你!”他咆哮,失了风度。
陶铄金垂目敛眉。
又后退一步。
“师父……”他向掌门寻求帮助。
“铄金就听师父讲几句。”张掌门语重心长,“师父让你二师妹给银姑娘安排客房,你也能放心了。婉仪的事,不要伤了师兄妹的情分。好了,就让周黛先带着银姑娘去客房休息,有些事师父还是要问过你的。”
“是,师父。”周黛为银依雨引路。
银依雨也明白情长不在朝暮,此时大局为重。她依依不舍,然后跟上周黛的脚步。
张华德和陶铄金探讨的内容无非两点,一是剿匪经历,二是对银依雨的打算。
张华德吩咐陶铄金上书房谈事,众位师兄姐陆续离开大殿。
我的心头阵阵迷茫。念头徘徊在我的脑海,波涛汹涌,令我情绪低落:陶铄金和银依雨是两情相悦。真好!陶铄金有本事下山后俘获了一颗美人的芳心……
“不凡。不凡?”
我迟疑地转身。
张掌门笑说:“不凡和铄金一起来趟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