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暖奶》慧晴

1、我所设想的结局太美

　　冬日飘雪纷纷落，带着寒冷和绝望就这么降临。在那皑皑白雪覆盖之下的肥沃黑土渗透了多少的鲜血与生机，无人知晓。

　　四季中山崎慧最厌恶的季节便是冬天，寒冷而无情，埋葬了不知多少的生命。

　　冬假过后春寒料峭，乍暖还寒中时不时还会下上一两场的小雪。不过总是要比冬季时的鹅毛大雪来的要好，空气中也没有那种凛冽的味道，只带着丝丝甜意和清新的湿爽。当然，那所谓的甜蜜只是山崎慧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她踏着细碎的步子没精打采的低着头心中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向并中走去，打着哈欠用手捂住因为哈欠而睁大的嘴巴眯着泪水迷蒙的眼睛打量着辞别一个假日的学校，心中默叹一句：依旧没什么改变啊。

　　因为时间尚早的缘故校园里空空荡荡的人影都没几个，在寻常绝对不可能达到的静逸中山崎慧好奇的将书包反手拎着甩到身后优哉游哉的在学校四处逛了一圈，反正时间尚早也不着急回班报道，与其回去那累积了几星期灰尘的班级还不如先去干那件事……一想到马上就要真正实施那个自己已经整整策划了半年的计划心里就是满满的羞愤，毕竟那种事情要是对一向大大咧咧直来直往的自己来说是各种丢人啊，但是为了那个赌约还有心中那个不知从何时起就不停在心里闹腾的小人——所以是这事是非干不可了！

　　这样在心中暗暗给自己一通鼓励后山崎慧似下定决心般原本漫不经心四处流转的眸光倏尔变得坚定起来，握住书包的手也正了过来垂在了身体两侧，校裙旁原本自然垂放的手随着眸光的变换也不知不觉的紧紧攥成拳头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转身一步一步慢慢走回了班级，到了班里后原本紧绷着身子的山崎慧在看到班上一个人也没有，放假前同学们在自己桌位旁乱摆乱放的东西还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只不过积了一层薄灰后心中的大石慢慢放下了，她擦干净自己好久没用的桌椅将书包藏到了桌子的抽屉中后就左顾右盼的离了班级从开着的校门避开早早就在门口巡查的风纪委员溜了出去。

　　一路小心翼翼避开大街上的路人偷偷摸摸的去学校附近的小卖铺千挑万选的买了一瓶自以为他应该会喜欢的牛奶后再次回到学校时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来了，于是山崎慧便也装作要回校的样子跟在那些返校的人流中混了进去。

　　回到班里时还是跟刚才一样的半个人也没到，虽说如此但性格大大咧咧的山崎慧却一反常态的鬼鬼祟祟拿着一瓶牛奶踮着脚偷偷摸摸的踱步到了一张位于教室最后的桌子旁蹲下身将自己藏到桌子于椅子的间隙里，不时还微微抬起身子环顾四周以确认没人看到。确认了好几次没人会看到他做的事情后她才小心翼翼的将手中因为被自己紧紧攥住有些时间而变得温热的牛奶塞入抽屉的最里面拽过抽屉里放置的几本书藏好牛奶，歪着脑袋朝里面看了好几眼确认看不出后山崎慧才放心的长吁一口气起身再次确认了周围没人看到自己刚才傻气的举动后才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拿出作业一一摆好在桌面。

　　怀揣着不安、好奇、期待等等心情混杂的山崎慧等了约半个多小时才等到了班上的来人，不过却不是她期待中的那位，只是一个跟她一样普通的混吃等死的路人罢了。她状似友好的跟他打了招呼寒暄半晌，直到双方都没话好说了才又各忙各的去了。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上课铃响前的三分钟，她才终于等到了从来到学校就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家伙。

　　还是一如既往的狼狈的在一群人嘲笑声中涨红脸笨手笨脚的赶到座位上坐下，然后忙忙碌碌的拿出作业交给课代表然后便拿出课本老老实实的看起书来。山崎慧蹙着眉看着被戏弄的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还是跟她从开始关注他来时一样的笨拙，但现在每次看到他被班上那些无聊的家伙当做笑料心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会慢慢溢出愤恨、怜惜和深深对自己无能为力的责怪，明明最开始的时候自己也喜欢没事找事的去招惹他……

　　越想思绪就越钻牛角尖，她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驱散脑海中那些莫名的想法，开始专心跟好久不见的同学开起玩笑没事找事的好令自己忙碌起来，但目光却不住的向他那边扫去。就这么三心二意恍恍惚惚的直到放学，她都没看见他翻找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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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后，被迫留下来打扫卫生的泽田纲吉在汗流浃背的终于收拾好放假前累积下的垃圾后今天一天又制造出的新垃圾后，收拾抽屉准备回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抽屉里多了一瓶已经冷掉的牛奶，玻璃瓶上还赫然留下来一个明显的手掌印，那掌印不大，纹络复杂的很。他对此感到好奇多看了那瓶牛奶几眼但并未多想其他。可能是某个人漏在我抽屉里了吧，反正经常有人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自己桌子里面，这个应该也是吧。只是这手掌印子真深啊这牛奶的主人一定很喜欢这瓶牛奶吧，不然怎么会拿的连手掌的纹络都那么清楚的印上去了呢？泽田纲吉这样想着，自嘲的笑笑，将冷掉的牛奶顺手丢到了垃圾袋里，然后拽着那一大袋垃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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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天起，山崎慧每天都会提前回到班上在他的抽屉中放上一瓶她当初猜测他应该会喜欢的牛奶。冬天的时候她还会特意将牛奶加热，不过因为没能掌握好温度的关系好几次牛奶的温度都过烫，即使他每次都是不定时发现但不小心还是被烫到了好几次。而每当这时候用眼角余光扫到他被烫红双手疼的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里噙着泪的时她总会感到心里一阵绞裂的疼，同时会从心底涌上一股冲动要拿冰块帮他敷上，但无论心里有多纠结她也只会扭过头不看他，尽管面上总是云淡风轻的没有内唇却已被咬的出血无数次又痊愈了无数次。明明当初仅仅是因为偶尔的一次突发奇跟死党的打赌，说是看看当那个废材收到莫名其妙带着暧昧气息的牛奶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表情。结果竟然就这么一天天的坚持下来了这个给他送牛奶然后观察他反应的习惯。

　　到现在，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每天回来都会有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桌子里的温牛奶，但是却只是接受了‘每天回来都会有一瓶奇怪的牛奶在自己桌子里’的事实，却没有一次敢打开那瓶特意为他准备的牛奶喝下，每次都只是默默的将那瓶牛奶放到讲台上或者丢到垃圾桶。在暗处装作随意的观察着他的山崎慧每次都怀揣着期待的心情在他拿出那瓶牛奶的时候都会幻想着他会接受这瓶原本跟他毫不相干的牛奶，但结果却永远是千篇一律。其实仔细想想这也是正常的，本来好端端的过着生活的自己突然被一个异物打乱，而且还持续的赖着不肯走，想来谁都不爽吧？只是即使明知结局如此却还是死性不改的抱着这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样的自己真是各种矛盾啊。每次看到他收到她的牛奶时候的反应，她都会在心里发表一份像老太太裹脚布一样又长又臭的感慨，然后回过神来有在心中嗤笑自己太过多虑却完全忽略了以前自己的从来都不会有这些微妙心思。

　　这样状作和谐的日子没能维持太久，意外突生。

　　山崎慧的父母因为海难突然葬身大海，毫无防备的山崎慧就这么措手不及的成了一名无父无母的孤儿。

　　在得知自己的父母突发意外丧生大海的时候山崎慧就跟这一年多来每日必作的功课：拿着牛奶给那个一直让她心绪不宁的他，现在她已经能很熟练的完成这一工作了。刚从书包中取出温热牛奶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吓得她险些就没拿稳手中的暖奶摔到地上。

　　她将牛奶放到自己桌面上然后打开书包夹层摸出响个不停的手机急急忙忙就翻开手机盖接听——知道她手机号码的人出来不会在她上学的时候给她打电话，除非是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上次在她上学的时候打来的那通电话就是告诉她她的外婆去世了……希望这次只是打错才好，拜托拜托千万不要是有事啊！

　　她双手颤抖着捧着手机凑近耳朵，电话那条是一阵可怕的沉默，良久才出现一个年轻的带着哭泣后嘶哑的男声，一字一句吞吞吐吐的告诉她：“对、对不起…阿慧，董…事长…跟夫、夫人上个…星期因为要去小…岛跟人…洽谈业务，在回来的途中遭、遭…遇海难了！大前天…尸首才…被打捞起…送了回来，因为……听说这几天你…要、要考试…所以现在才…敢告诉…你…不要太难过了…”好不容易将那些断断续续的话拼凑成一句完整的话，却犹如一个晴天霹雳一眼将山崎慧劈得体无完肤。

　　她愣了好久，连都有人回班了都完全没察觉，只是整个人僵在了那儿，活像一尊做工精美的雕像。电话那条的男声喂了好几声她都没听见，直到那边的人不耐烦的挂了电话听着挂线的嘟嘟神才终于回过神来，原本红润的小脸变得煞白煞白的褪去了所有血色，连带着也消失了所有的生气。但幸好她心里还是有谱的，她清楚这么下去只会让没必要的人操心，而她从来的不是一个依赖别人的人。

　　拖着一副没了灵魂的身体她趁着还没开始上课去向老师请了假，捏着假条在回班的路上走的极慢，路上不时有巡逻的风纪委员上前拦下他问话，而大多都在看到她那一副苍白的面庞和似乎站都站不稳随时会倒下的姿态吓到了，象征性的看了看她的请假条就放她会班收拾东西了。一路像行尸一样脑袋空白的只剩下要回去收拾东西回家的念头在支撑着她行动回了班上。回到班上的时候已经快上课了却热闹依旧，她完全无视掉凑近她好奇询问的同学，僵直着身体收拾好了书包，正打算背上书包回家直接将自己埋进床被间的时候她无意看到了那瓶桌面上的牛奶，原本空空如也的脑袋突然被如潮水一般的记忆淹没——突发奇想的跟死党打赌、真的实施了那个计划、不知不觉间对他的改观和在意…一切记忆如电影帧幅般历历在目的浮现，放到最后却是：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一只渺小的船只顽强的与海浪搏斗，到底还是力不从心挣扎不过数分钟就被一个近三米高的浪头袭卷入海底……

　　仅是幻想到父母亲被海水淹没的那一瞬，山崎慧再也忍不住泪水就这么流下。在还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落泪时她匆匆将一把抓过桌上的牛奶丢到了垃圾桶——反正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是没用！最后也不过是被丢到垃圾桶罢了！她心里这么想着，伴随着一阵熟悉却又更加强烈的心绞痛从心中传来，她紧紧抓着书包跑出了校园——当初她也是这样而决定了要执行那个计划，不过当初她是那么的小心翼翼顾全大体，如今却落得一副如此不堪的模样…

　　过了一个星期后，当初打电话来通知山崎慧父母逝去的那个男人，她父亲的秘书，帮忙给精神恍惚的山崎慧向学校办理好了退学手续，料理好了她父母的后事，然后就将山崎慧送给了她远在东京的祖母抚养，留在这个伤心地也不过是徒惹感伤罢了。

　　就这样，又是在初春的季节，花草没绿犹带着雨雪霏霏，空气中带着清新的亲密和湿爽。曾经满怀兴致的对初春感兴趣的山崎慧就这么被人打包送到了东京，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告别的时间，生生将她和这个从小生长早已融入骨髓的地方用刀隔开一到如深渊般不尽的伤口，血淋淋的沐着如血残阳登上了飞往东京的飞机…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