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玩笑的正确开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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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波拿巴是法兰西第一帝国的独//裁者，同时也是历史上卓越的军事天才。”
笔在指间漫无目的地转动着，从大拇指先后绕过食指、中指、无名指，最后抵达小指，然后是调转方向原路转回去。
这样流畅的动作一直维持到这一句话灌入耳中，指间一滞，笔沿着一道弧线飞了出去。
“吧嗒。”
失败，并没有打破上次的记录。
——话说回来，已经说到法国史了么。
我叫七海真理，洛山高中一年级。现在的情况是，历史课正在现场直播中，而我在摸鱼。如果我的国文成绩再好一些的话，我应该可以出一本不怎么畅销的书，标题是《上课摸鱼的100种方法》。
当然前提是，我真的能想出100种方法并且成功将它们付诸实践。
我能想到100种方法么？不能。
嗯，所以以上的话都是我在开玩笑。
貌似好像是个不太成功的玩笑？抱歉，让我们言归正传。
事实上我在做一个关于人类的观察研究，并且将研究对象锁定在自己周围的人上。然后，我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在凡是由“人”组成的圈子里，成员之间角色的划分总是显示出惊人的相似。
有负责搞热气氛、并且理所当然属于核心的那类人；当然与之相对的，也有负责冷场的角色，那类人即使声情并茂地一连讲10个笑话，得到的也无非是“……”的回答，以及周围迅速被冻结住的空气。
我叫七海真理，嗯…之前介绍过了？啊、那种事情无关紧要。反正如你所料，我就是那个负责冷场的角色。
除却“冷场”这一鲜明的设定之外，我的个性可谓是毫无突出之处。因此我着实佩服那些人生中充斥着传奇因素又具有鲜明人格特征的天才啊、怪人啊，比如拿破仑，比如希特勒，还比如…我的前座，也就是洛山高中篮球部的队长，赤司征十郎。
赤司君呐…如果要用现下最流行的二次元元素来为他的性格做一个设定的话，我想大概是——
中二？鬼畜？病娇？
开个玩笑，以上都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以我的冷场担保，这些词汇和他完全搭不上界。
因为在我眼中，赤司君明明就是即使考试偷看他答案也绝不会有任何反应的无私、好、少、年。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准确率极高，不必担心全部照抄会导致两人有相同的错题。
因此，你完全可以任意选择自己要错哪些题，然后把近乎全对的答题卷修改到勉强及格的分数即可。以上观点出自于我未出版的书《如何作弊的完美方法》。
什么？这是身为高中生最基本的常识么？
难道看不出来我在开玩笑么。咳咳、看来又失败了。
总之，我想说的是，我的前座赤司君是一个好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完全不介意和他成为朋友。当然前提是，每次他转过身来把考卷或是作业传给我的时候，我能够先挑战好好地正视他的眼睛说话。
作为一个有着良好礼仪规范的高中生，赤司君和其他人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每次传东西的时候都会转过身来，直至确认到东西抵达对方的手中为止。
轻飘飘的一张纸从前排递过来。
对，我说所描述的就是现在这个场景…
因为一直正视着前方，并且以无限肃穆的表情配合着具有强烈求知欲望的眼神——神游。回过神来时冷不防对上了前座异色的双眸，顿时被强大的气场震飞，心中一动，震得我都忘了自己姓甚名啥。
抱歉，这么说来有些夸张了。
我叫七海真理，角色设定是冷场者。以及，你刚刚所看到的其实是我第三个以失败告终的劣质玩笑。
“七海同学？”捏住纸张的右手指节顺势屈起，反转过来在桌面上轻敲两下以示提醒。
“啊、谢谢…”我有些心虚地接过纸张。
但愿赤司君不会知道我刚才把他脑内成了一个超能力者。还有就是，拜托请快点转回去吧，这样直接的对视让我压力山大。
“这节课的感想要在下课之前交，七海同学没有问题吧？”
赤司君的习惯是，直到与交谈的对象对上视线并确定对方接收到他的话语之后，才会去干接下来的事。
“没、没问题，我知道了…”
硬着头皮回视他，接收到了确认的视线后，对方如我所料般的转回身去。
我想，继冷场之后，我又发现了自己的一项新特征，我患上了一种无法直视赤司君的病。
纸张的边缘还留有对方捏过的浅印，我突然对这张纸的材质和排列在上方的一个个细小的格子产生了不妙的即视感。
这么说来，我刚才确实从与赤司君的对话中捕捉到“感想”一词。
……那么摆在我面前的就是美其名曰感想实际上却是老师实行狡猾计谋的传说中的随堂小测验？？
抱歉，我的个性是，如果遇到了不科学的事情就会忘记在叙述中增加停顿这件事。
嘛、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我的前座赤司君是一个不吝惜自己答案的好少年，那么把感想同我一道分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什么？感想是不能照抄的？
喂喂，看到这里你还没有发现这不过是我的玩笑么。
事实上我完全轻松不起来，因为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将要终结在这堂历史课上。
……当然，这又是一个玩笑。
我的个性是，如果遇到了不科学的事情就会一个接一个地开起恶劣玩笑，当然结局大抵殊途同归，终究逃不过冷场的命运。
认命地拾起适才从指间飞出的自动铅笔，开始写该死的感想。脑海中依稀记得神游太虚前捕捉到的最后一句话——
“拿破仑·波拿巴是法兰西第一帝国的独//裁者，也是历史上卓越的军事天才。”
好吧，劳烦拿破仑桑等等我，我现在就去18世纪的法国同你会面。当然前提是，我不会忘记让你骑着你的坐骑。
…………………
“呼。”
总算到收尾部分，当然我也正卡在了收尾部分。不过感想什么的，果然还是要举生活中的例子来得更切（凑）合（字）实（数）际？
红色的发丝不经意间映入眼中，前座的赤司君早早地完成了论文进入检查的工作，即使放松下来姿势也毫不松懈，腰杆挺得笔直，整个人散发着倨傲的气场。
我想这大概是他给人留下不好相处的刻板印象的主要原因。
虽然洞悉了这一点，但我为啥还是不能够好好地直视赤司君呢？
认真思考了10秒钟无果后，充满残念的我低下头继续拼凑句子完成感想。收获还是有的，至少收尾的一句话有了着落。
——拿破仑其人虽然在政治上具有独//裁的一面，但不可否认，其军事上的才能和独特的人格魅力仍为法国人民所铭记。
——而现实生活中，像这样人也的确存在，例如我的同学、洛山篮球部队长赤司征十郎。
落下最后一笔，嗯，这样就差不多了吧。
就这样，我成功地在下课铃响之前上交了那篇感想，当然是透过前座赤司君。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篇感想中夸奖了他的缘故，总觉得再面对他的时候心里有了几分底气。
但是又隐隐觉得有几分违和感。
说到拿破仑，我好像遗漏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嘛、我的个性是，如果遇到了什么不科学的事情，就会接连产生各种违和感，所以眼下的情况纯属正常，应该不必太过费心去理会。
“七海同学。”
余光感到有一个身影来到座位前。
“嗯？”
不用完全抬起头看我就知道是谁，因为前座的座位空掉了嘛。诶？？
“刚才在将感想往前传的时候，无意中瞥了一眼。貌似七海同学在感想中提到了我？”
虽然我并没有抬头，但以赤司君的习惯来推测，他的视线理所当然正落在我的头顶。
“…诶？赤司同学看到了啊…”
嗯，虽然并不是什么特别实际的夸奖的话，但好歹也算是称赞的一种。赤司君既然看到的话，说不定可以当作我向他示好的契机？
Well begun is half done！你可以的，七海真理。
“那个…”
鼓起勇气抬头迎上对方的视线，异色的双眸带着凛然之意正视着自己，唇边噙着礼貌的笑。忽视令人退却的强大气场，本质上其实是五官非常英气的少年。
就是这样一个少年。曾经的『奇迹的世代』，如今洛山高校篮球部的一年级队长。
是我…所憧憬的存在。
“…我认为，赤司君于洛山篮球部，是相当于拿破仑对于法国的存在。”
噙着笑的唇抿成一条线，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响起：“能请你再复述一遍么，七海同学？”用了征询的句式，但气势上却是给人一种命令的感觉。
我个性是，如果开始鼓起勇气说出一句话时，紧接着就会无所顾忌地说出比前一句更为大胆的话。
所以我不仅同赤司君对视了，而且还用比刚刚更为大声且坚定的语气说道：“赤司君真不愧是洛山高中篮球部的拿破仑啊！”用了感叹句式，但气势上仍旧是感叹的意味。
“很好…”
赤司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对我比喻的使用方法感到赞同。
但与此同时，拥有挥之不去的强烈违和感的依旧是我这边。我的个性是，如果相同的违和感再度降临而我又想不起这种违和感到底从何而来时，我会选择在脑海中将所有关键词罗列出来，进行排列组合。
嘛、关键词无非是——
赤司征十郎、拿破仑、拿破仑的坐骑、拿破仑的身高…
等等，话说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关键词混进去了，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也毫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拿破仑的身高据说只有五尺二寸，换算一下的话也就是我们如今通称的168cm。”
以上是我所能回忆到的上课内容。
“所以，七海同学是在讽刺我的身高。”赤司君仍旧是听不出喜怒的音调，配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我可以这么理解吧？”
“…”
我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而赤司君的习惯是，如果谈话的对方明显表现出想要解释的欲望，那么他就会留下来听完对方的解释再走。
“那、只是我的一个玩笑罢了…哈哈…”
硬是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我为了使这句话听起来不那么生硬，还多附赠了两声干笑，但是效果显然好不到哪儿去。
“那七海同学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当、当然了，因为赤司君怎么看都超过168cm了嘛…”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
我的个性就是，如果被人夸奖有趣之后，就会想要以调侃的方式回应这份对于我【有趣】评价的期待。但是眼下，显然以身高方面的话题来调侃有些不合时宜。
请问现在我可以切腹自尽么？请麻烦帮我介错。
当然，我是开玩笑的。
“切腹的话就不必了，我会试着去理解七海同学的玩笑。”
虽然不知从哪里又来了一股违和感，但赤司君果然如我所料，是个宽宏大量的好、少、年，当然前提是我没有听到他后半句话。
“…但是为了表示你不恰当玩笑的歉意，请七海同学以后和我说话的时候，务必直视我的眼睛。”与唇畔优雅的笑容相悖的是绝对命令式的语气。
“我知道了…”
虽然被下了这种命令，我也不觉得讨厌就是了。
我的个性就是，如果被人以命令的语气要求去做某事的时候，会以一种尤为敬业的态度去一丝不苟地完成。
所以我勇敢地直视着赤司君的双眸，直至从那深不可测的双眸中看出一丝笑意。
“话说回来，七海同学知道拿破仑的妻子叫什么名字么？”
“就算赤司君突然问这个问题…”
你难道不知道我根本没有听课嘛，赤司君！
像是听到我的内心独白似的，赤司君弯下腰，将距离拉近至我能够清楚地看清那眸中笑意的程度：“七海同学，走神的前提是反应不能太过迟钝。给你个提示也行，七海真理。”
没等我意识到距离急接近的状况时，堂堂的赤司君已经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转身离开了。
喂喂，赤司君，你还没有说你的提示啊。话说到一半就离开是不道德的表现啊！
不过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刚才赤司君第一次，直呼了我的名字。
嘛、七海真理这个名字虽然毫不特别，但被赤司君这么一念就立刻感觉不一样了。
嗯？等等，ななみまり。
まり。
视线回落到摊开的课本上，那儿清清楚楚地印着一个名字。
——玛丽·路易莎。
我想…我知道我不能直视赤司君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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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感觉到后座的七海真理将自己的头磕在桌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透过玻璃窗的反射，能清晰地看见对方微微泛红的耳廓。
“やばい…”
——是个相当有趣的孩子，总是在毫无察觉的状况下将自己的内心独白说出来。上课时，经常能够听到从身后传来的自言自语。
勾起唇角，合上书本。
但是，赤司征十郎并不讨厌这一点。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玩笑的正确开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