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动帝王》神探雷克顿

32、恶魔的面容

　　这是一个封闭的大房间，墙上的一个铁窗是唯一可以窥视外部的媒介。

　　整个房间内的绘满了宗教图案，位于地面的是由表示着梅丹佐、加百列、哈隆、米迦勒、拉斐尔、卡弥尔、拉结尔、桑德枫、亚夫结和萨德基尔的十个圆和二十二条路径组成的卡巴拉生命之树。

　　其中代表加百列、哈隆、拉斐尔、米迦勒、拉结尔、卡弥尔、萨德基尔和亚夫结的圆上都放置着巨大的玻璃罩。每个玻璃罩内都有一个人以各自的睡姿熟睡着——当中有卡基克斯、劳伦斯三姐妹，还有从泰伊乌齐尔返回的莎蕾、拉尔萨克、基兰和埃德加，现在他们正在接受“调整”。

　　一位中年人站在铁窗外看着这些熟睡的战士们，自言自语地轻声道：“失败的经历还是忘记的好，这对你们没有好处。你们只要遵循命令一直战斗下去就好了。”

　　“哈罗德阁下。”背后一个带有磁性的男性声音传来，哈罗德回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人，他的脸被一个封闭式的面具完全罩住，只有眼睛透过一对孔露出来。哈罗德并没有为他的异样而吃惊，反而释然了：“是你啊，密弥尔！”

　　面具人——密弥尔·拉古那洛克用听不出感情的声音说道：“他们又失败了是吗？”

　　“是啊！”哈罗德似乎很生气，“让他们经过了最严格的训练，又给了他们出色的机体，花了那么多钱，结果还一路吃瘪！”

　　“卡基克斯居然也失败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密弥尔盯着铁窗内熟睡的卡基克斯说道。

　　“这到底该怎么办啊？”哈罗德叹了一口气，密弥尔说道：“这个等会再考虑吧，我们不如像往常一样继续下棋吧！”

　　“好的。”哈罗德将烦恼抛诸脑后，和密弥尔一起到了他的专属房间。极尽奢华的房间内陈列着各种各样的艺术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占据了整个墙壁的巨大油画《创世纪》，其余几面墙壁上还挂着《圣母的慈爱》和《伊甸园》等宗教题材的画。

　　哈罗德和密弥尔在一张圆桌前就坐，圆桌中央摆放着一个西洋棋盘，棋盘上放着用晶莹剔透的黑白水晶雕刻而成、造型分别为恶魔与天使造型的国际象棋棋子。

　　“话说回来，他们还没有吃过这样的败仗呢！”密弥尔拈起一枚天使造型的士兵白色棋子推进。

　　“我对他们的战斗力还是有自信的，没想到居然会输得这么惨。”哈罗德的黑色城堡推进数格。

　　“在机体性能方面我们不处于劣势，关键还是在于驾驶员。”

　　“驾驶员？”哈罗德将主教棋子捏在手中把玩着，等待着密弥尔接下来要说的话。

　　“没错，据我了解，莎蕾他们在泰伊乌齐尔的时候，太平洋联合和东亚联盟的驾驶员居然抛开了各自的歧见，团结一致地对付他们。”

　　“这不可能！”哈罗德将棋子重重地敲打在棋盘上，“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利益吗？不然不可能一起合作的！”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哈罗德将这句话视为真理，因此他认为这个世界就是个被利益支配的世界，自己活着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行动的，他也是用这个标准去衡量别人的。

　　“虽然您不相信，但这就是事实。”密弥尔平静地说道，面具遮住了他的脸而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莎蕾她当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却遭到了惨败。”

　　哈罗德默然，密弥尔继续说道：“因为莎蕾他们的失误，挑起内战的计划破产并被公布于世，泰伊乌齐尔的一些愚民甚至将太平洋联合和东亚联盟视为可靠的同盟。”

　　“什么可靠的同盟！全都是一群为了自己的利益勾心斗角的伪君子！”哈罗德义愤填膺道——群众都是这样，容易被漂亮的冠冕堂皇之词和伪善行动所蒙骗！

　　“还有，这一次卡基克斯擅自对欧洲城市瓦尔拉斯发动了攻击，结果被新欧盟给阻止并击败了。被解救的瓦尔拉斯居民们都变成了新欧盟的绝对支持者。”

　　哈罗德觉得头脑阵阵发痛，棋盘上的局势也由密弥尔占据优势，白色的主教棋子已经逼近了黑色的国王。

　　“看来只形势对我们极其不利。”密弥尔此话一出，哈罗德猛然抬起头：“对了，你上次提出的研发的弥赛亚系统进度如何？”

　　“这个嘛，弥赛亚系统在原理上确实可行，也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威力。但是一切事物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它的能源消耗量太大，以现有的能源是绝对无法实行持续供给的。”

　　“这样啊......”哈罗德觉得很失望。

　　“现在绝对不能急躁，需要等待。”密弥尔说话的方式简直就像是一位导师，“至于这份工作请您放心地交给我吧。”

　　“是吗？”哈罗德又打起了精神——这个家伙果然有用，不枉费我把他造出来，对于一个失败品来说......

　　“是的，您就放心地在幕后支配这个世界吧。”密弥尔点点头，面具下的嘴角勾勒起诡异的弧度，然后故意将棋盘上的骑士撤开。

　　这句话让哈罗德听得舒坦、受用，他不禁有些飘飘然，也不去理会密弥尔为何将骑士棋子撤开，拈起皇后棋子攻击。

　　密弥尔又故意将国王棋子推出，落入了黑色皇后的攻击范围内，哈罗德毫不犹豫地拈起皇后：“将军！”

　　“我输了，还是赢不了阁下啊！阁下的棋艺真是让我望尘莫及啊！”密弥尔说出装出来、却无可挑剔的赞辞，虽然哈罗德嘴上一个劲地说“不敢当！”之类的话，但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世界终将回到我的手中啊，你说是吧？”哈罗德的这句话是对密弥尔说的，密弥尔却点头道：“是的！”

　　“那么拜托你了！哈哈哈哈！”哈罗德大笑着走出了房间，密弥尔的面具下惊现冷笑：“支配这个世界的人可不是你这个无能之徒，是我！”

　　“嗯？”密弥尔忽然觉得身体一阵不适，他急忙捂住胸口半跪在地上，“可恶，又来了吗？”他慌忙从衣兜里取出一个小药瓶，打开盖子后往手掌中倒出一堆蓝色的药丸，摘下面具后数也不数地全部咽了下去。

　　“呼.....呼.....”过了好一会儿，密弥尔的呼吸才缓过来，脸颊也恢复了一点红润，他又戴上面具恨恨地说道，“可恶，改造实验虽然成功了但是却换来了这种症状！”他狠狠地一拳打在地板上铮然有声，痛苦地闭上眼睛。

　　“没关系，我还有时间！”密弥尔站了起来，拍了拍制服上的灰尘，“一切终将真正开始，那一天必将到来……在我的名下啊！”面具下的笑脸虽然豪迈，却隐约流露着一股非人性的冷酷。

　　密弥尔回到了卡基克斯等人熟睡的房间外，透过铁窗可以看到他们依然在熟睡，似乎忘却了世界上所有的烦恼。

　　他们每个人此刻都分外安详，其中还有一些人不知梦到了什么开心事，红润的脸颊上浮现出幸福的神情。这一切都无法将他们和恐怖分子这样的词汇联系到一起。

　　这颇具恬静温馨的一幕看在密弥尔眼里却是显得格外忧伤，在他看来这一切全都是虚假的美，恐怕全世界也只有他才能体会到这之后的悲惨。

　　“被当成战斗工具养大，所学的也只有杀戮，拥有着短暂而飘渺的生命，在死后也不被当成人看。”他自言自语着，语气显得格外忧伤，“悲惨的命运在诞生时就已经被决定却一无所知的......我还是你们当中的一员呢.......”

　　人生最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明知道会有这么一刻可是却还没有发生。密弥尔渐渐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他无法像卡基克斯还有拉尔萨克那样去享受杀戮的快感，或是像莎蕾和基兰那样忠诚地遵循命令，因为他知道自己走下去的结局是什么。

　　虽然将会有同样可悲的结局，但是他们从不会去考虑或是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这样相比起来，他们也许更加幸福吧？

　　房间内的卡巴拉生命之树的二十二条路径被淡淡的幽光所充盈起来，让里面变得颇具魔幻色彩，一种具有非现实的美感的画面展现在眼前。密弥尔的词典中早已没有了“美”这个词汇，在他眼里一切都是丑恶的，他憎恨世界上的一切，其中包括制造他的人、哈罗德还有他自己，比起这短暂的生命他宁可希望自己没有诞生在世界上。

　　世界是丑恶的，我要揭露这个世界，然后再让它陷入无尽的泥沼！——这就是密弥尔发自内心的想法，他在房间外的一张圆桌旁坐下，用平板电脑调出了一张地图，看着地图上代表着太平洋联合、东亚联盟和新欧盟三大势力的发光区域，笑道：“障碍什么的也是有必要扫除的，顺便让他们发现哈罗德的秘密，然后再.......哈哈哈哈哈！”

　　密弥尔端起桌子一旁摆放的陈年美酒往水晶杯里斟满，高高地举过头顶：“崩坏的世界，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了！”

　　像清澈透明的琥珀一样微微荡漾的红酒中，似乎倒映着恶魔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