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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背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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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路上没有什么雪,但是中途雪突然大了起来,抬着辇轿的太监们走的也有些不稳了。
陵容回到钟粹宫的时候,身上已经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白雪,虽然撑着伞,但是有些被润湿的感觉。
侍候的小宫女站在檐下,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看见陵容走来,连忙掀开帘子,陵容淡淡抬头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我记得你那天也跪得淤青了,怎么不在在屋里休息?”
云意被她这么一问,心理又惊又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林夕微微的笑着,脸上的笑意真诚,扶着陵容的右手道,“小主先进屋吧!屋外冷得很,小心着了风寒!”
陵容指了指云意,笑道,“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还有其他人伺候着。”说完,便弯了弯身子,走进了屋里。
屋里很是暖和,陵容一进屋便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斗篷上的雪花似乎也融化了。
渚寒和净琮她们正坐在绣墩上做着绣品,看见陵容这一身狼狈的样子,忙站起来,帮着陵容换着衣裳。
换完衣裳,陵容又吃了一点点心,宫宴的食物不错,但是味道却只是一半,陵容已经被净琮养叼了嘴巴,自然不会都喜欢吃,只是顺便吃了几口,填饱肚子罢了。
陵容挥退了渚寒和林夕,只留下净琮和冷蕊二人伺候着。
吃完点心,接过净琮递来的帕子,拭去手上的碎渣,“净琮,爹爹可有传进什么消息给我?”
净琮一改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脸严肃道,“老爷的确传出了一点消息,只是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些家常小事!”
“信呢?拿出来。”陵容向她伸出了手,冷声道,安父从来不会这样无聊,除非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净琮拿下了手上的镯子,从上面拆出了一封信,双手奉到陵容的面前。
陵容打开信纸,一目十行的看完手上的信,面上的神情没有半点变动,但是紧攥着衣角的手指却泄露了她心中的不平静。
净琮突然反应过来,想到那天传信那人的表现,跪倒了地上,面露愧疚道,“小主,奴婢失职了!”
陵容面无表情道,“爹爹有心让人隐瞒你,你又怎能猜出他这个想法?冷蕊查得怎么样?”
冷蕊连忙将自己查到的东西一一道出,“高齐没有什么身份,只是之前曾在皇上身边当过一段时间的茶水太监,没有与其他人有什么接触,想来是尽忠于皇上的!”
“那便留着吧!”新帝登基之后,安府便已经成为了当今圣上眼里的眼中刺,现在她不能动手,否则难保出现其他,她无法处理掉的对手,与其那样还不如亲自留着他。
冷蕊应了一声“是”,继续说道,“至于林夕,她之前的确伺候过温禧贵人,暂时并没有看出她与谁有过接触,奴婢会继续查下去的。”
陵容抬手扶着额,懒懒道,“暂且不理她,其他人呢?”
“至于宫中的小宫女,除了厨房打下手的翠玉和皇后身边的绘春有过接触外,打扫的小宫女玉溪和茶水间梅溪是华妃娘娘的人之外,便只有墨玉和端妃娘娘身边的吉祥姑姑有些联系。”
“那小太监呢?”
“小太监并没看出有什么异样,宫里的那些人手也已经查清楚了,大多没有什么变化,奴婢,已经叫他们保持原状,等待主子的吩咐!”
陵容面上有些倦怠之色,听完冷蕊的汇报,身上的肌肉都有些酸痛了,抬手让二人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你们看着办吧!净琮,我不想再看见如此不知所谓的信件,去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净琮福了一下身子,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冷蕊扶着陵容往铺好的床铺走去,陵容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冷蕊身上,“冷蕊,宫中之危险非你我能抵挡,渚寒冲动,净琮聪明但也有看不到的东西,你最缜密,一切就拜托你了!”
冷蕊帮这陵容盖上被子,柔下眉目道,“奴婢知道,主子你就安心吧!”
陵容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迷茫的点了点头,那样子完全失去了她往日的聪慧,只是显得脆弱柔软。
那纤细的脖子微微弯着,看着似乎只手便可将它折断。
冷蕊嘴上勾起了一抹笑,将陵容额上的碎发一一抚开,方才退下。
红色的梅花林里,漫天的红色花瓣在风的吹拂下,微微摇曳着自己的身姿,柔美妩媚至极。
在这漫天的花雨中,一个美貌雍容的女子身穿皇贵妃的朝服,柔声哄着怀中的孩子。孩子贪恋着这怀抱的温度,只是紧紧的抱着那个女子,看不清面容。
场景一换,那个孩子静静的站在漫天的白色之中,脸上尽是泪痕,只呆呆的看着那深黑色的棺木,泪水已经流干了,眼眸像失了灵魂一般,空洞洞的看不出半点神彩。
“原来四皇子不是皇贵妃娘娘亲生的,是德妃娘娘生的!”
“你说如果这次,皇贵妃要是生了小阿哥会怎么样?”
“娘娘,血崩了!”
漫天遍野的血红,那个宫女脸上还染着血,脸色青白,眸中没有神彩。
白色的雪渐渐掩埋了她的身体,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角落里的孩子睁着眼睛,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幕。
“皇贵妃娘娘殡天了。”
没有人会伤心,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会在意,他恨那个孩子,他恨皇额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日益鼓胀起来的肚子。
可是他,没想过要她们死,只是要那个孩子离皇额娘远一点而已。
那个是他生母的女人,却抱着另一个孩子,娇纵不安分的那个孩子,冷言冷语毫不留情的说了出来,丝毫没有在乎过是否会让那个孩子伤心般。
“你当然不是我的儿子,你的额娘是佟皇贵妃,我担不起你母亲的称号!”
“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你不是额娘生的!“
一个玄青色的身影匍匐在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人脚下,这样的举动似乎无法动摇帝王坚定的心,“......喜怒不定......”
......
“皇上!”皇后看着额上布满了冷汗的帝王,心里很是担心他是她的丈夫,即便他曾经这样对她,但是她还是深爱着他。
“嗯?!”雍正原本沉浸在睡梦之中,却突然被一个声音惊醒了,猛地睁开眼睛,满眼尽是尊贵的明黄色,身边雍容的女子穿着单薄的寝衣,曲线若隐如现。
身上的衣物已经湿了一大半,雍正坐了起来,缓缓的舒了一口气,眸中的波涛汹涌也渐渐平静下来,低沉厚重的男声响了起来,“无事,苏培盛!”
一阵窸窸窣窣声之后,一个身影跪倒在床前,“皇上有什么吩咐?”
雍正揉了揉有些头痛的脑袋,沉声道,“伺候我起身!”
苏培盛小心的掀开了帘子,垂着眉目,不敢看不该看的东西。
皇后想留下雍正,但是雍正却没有留下半点让她开口的机会,苏培盛伺候他起身之后,便只道了一句。“你好生歇息,便走了!”
皇后呆呆的看着这明黄色的一切,耀眼的让她有些想流泪。
这一切和姐姐进宫那一日何其相像,何其讽刺。
雍正半倚半坐靠着软辇,严冬的寒冷他向来都是知道的,只是今日太冷了,冷到刺骨般。
苏培盛小心的在两旁伺候着,突然听见雍正开口道,“倚梅园的那个宫女找到了吗?”
苏培盛更加紧张起来,低着头,小心的答话,“尚未找到,奴才......!”
他的话还没说完,雍正便冷冷的开口道,“办事不用心,当罚,不过看在你平日伺候的还算用心的份上,便先放过你。只是明日你若还未找到那个宫女,便自己到慎刑司领罚吧!”
“是!”苏培盛微微颤动了一下身子,头低得更深了。
“高齐那边如何?”雍正冷冷的看着身子微微颤抖着的苏培盛,不耐的闭上眼睛,问道。
“高齐,没有什么动作,逸贵人很安分!”
雍正闭着眼睛。假暇道,“一时的安分不代表一世安分。安氏一族,果然人才辈出,只是太过聪明的人都不是在手上把玩的小狗,不够忠心,便只能是狼。让高齐继续看着吧!”
苏培盛全身手脚冰凉,今天早朝的时候,他还看见安大人请辞,陛下柔声宽慰他,可是如今便是这样冷漠的举动,他愈加看不透这个他陪伴多年的帝王了。
但是他只是个奴才,开不了口的奴才,只能顺从上位者想法的奴才,“是!”
雍正远远的看着乾清宫越来越近,突然握起了拳头,全身僵硬,若是陵容在场的话,她定能听出他说的话,“纯元,乌拉那拉家,乌雅氏!”
这样富丽堂皇的宫殿不是人人都能住的,殿里燃着灯,看起来亮堂堂的,只可惜在雍正的眼中却看不到半点温暖的感觉。
这样的一座深宫之中,谁没有自己所背负的一些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