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缭乱阁

2、你是谁？

　　【二】
　　“……比赛的赌注是，三条人命。”（《三人禁闭室》）
　　“我知道你的实力，跟你单打独斗，我取胜的把握只有五成。要在你面前逃之夭夭，我连一成的把握也没有。但是……”（《死神的黑名单》）
　　“……届时，我将以真面目展现于你的眼前。”（《女神的圈套》）
　　“当然要逃呀，如果我被送进监狱，那么你便缺少了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难道你不会感到寂寞吗？”
　　“……既然如此，这一次我们的赌注就大一点——宇文雅姬的性命。”（《绑架游戏》）
　　“……祝你们好运。”
　　“现在，我要向你们将军了。”

　　你的胆子太大，太大了。你总是笑着以调侃的语气说出你做过或者将要做的事，如同谈论天气般平常随意。你甚至都懒得去想，用真面目直对慕容思炫后你的生活会被搅得多么天翻地覆。

　　然而你不以为意。

　　然而你依旧是那个只要动动脑子，就会有人堕入你的陷阱再也见不到明天太阳的笑意森凉的活尸先生，因为你依旧是那个只要略施手段，就会令犯罪界凝神屏息令警方头痛不已的眉目清俊的犯罪顾问。

　　你太厉害，太厉害了。智斗侦探暗战警方巧旋鬼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连生气都几乎不曾有过，再完美的□□都比不过你面上的波澜不兴。真实的表情通通被你掩下，你的唇角永远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是讥诮是真笑，除你之外无人知晓。
　　从来，无人知晓。

　　你爱过什么人吗？你有为谁流过泪吗？你恨过谁吗？你有为什么悲哀过吗？你畏惧过什么吗？你有为什么苦恼过吗？你曾喜不自禁吗？你愤怒过吗？
　　瞧瞧，你身上有多少谜。司徒门一，你身上有多少谜。层层相叠错综复杂，人心是网被你密密织起，交错开来的，唯有不败的神话而已。
　　且让我细数你的功勋吧。多少年之后不再被人记起，时光也会停止反复的流动静待腐朽，谁也不能多期望些什么。

　　——五个人，五场杀戮，纵然他同我无关，纵然她与我无仇……自己的利益既是自己的死穴，至死也不曾明白一分的，是你们皆化为那人石破天惊般思路下的冤魂一笔，无可方休。子弹穿梭魔环破碎，你意识到他将成为你最强劲的对手。那一扣一扣死死咬合的圆形环套如毒蛇利牙，无知无觉中缩紧绞死。困于其中的人欣喜于仇敌之死，却忽略他们下一刻的生死问题……纸条被他紧攥掌心，你压了压帽檐终究开怀离去。

　　——三个人，三次暗战。一聋一瞎一哑，你云淡风轻的另转游戏邀他观赏，在微笑里告诉屏幕那边的侦探我各取走了他们的一些东西……一年前的往事与现实交错融合，过去的一小时里人心数次交锋，三个禁闭室里掌握离开的三把钥匙三人各自掌握，然而那只能存活一人的规则使三人谁都不愿意伸出援助之手拯救自己也拯救别人；现实的半个小时之内，你下棋的不败神话止于第三千零二十七盘军棋。

　　——十五个人命丧黑色名单。你以死神W为代号肆意操控一切，平日里常见的考核成为一次又一次的天外飞祸，有人失了头发失了肢体直到失去性命。做了错事就要受到惩罚的道理儿时曾淳淳教导如今几乎没人记得，你便用最干脆最利落的方式让他们在步上黄泉路的时候将这条真理拆分入腹再不忘记。而他识破你的伪装，你微微一笑，以他人性命相胁迫使他放你离去。

　　——三个死者，四个凶手。那次你揭下面具邀他在迷雾山山顶单枪匹马一聚，窗外雷声隆隆大雨倾盆，你的手指轻叩蒙尘窗沿，玻璃上映出你的莫测笑意。没有法官的杀人游戏你同他加上配角甲以及几个注定从路人沦为炮灰的乙丙丁玩的兴致盎然几乎忘了时间。几人居心叵测几人深陷其中又是谁慢条斯理地扮演主导者的角色……玷污女神的人最终落入圈套成为祭品。然而直到最后他将你逼上悬崖时你还是依然可以意味深长的笑，因为他竭力维护的死者那该死的原因时至今日只剩天知地知你知。是，你知他此刻受蒙蔽却不愿吐露一字一句。

　　——圣诞节的前夜，鬼筑发来的邀请函。八个人在房间这边玩着真正的杀人游戏，四个人在房间那边喝茶看戏。话语里夹枪带棒算得了什么，几句话成为人心所向票杀你才是活下去的唯一途径。你不动声色地扮演警囧察角色，对于首先不仁的同伴你又何须有义，何况那只是一张扑克牌维持的可笑关系。看戏者瞬间沦为戏子，你的清寒目光平平淡淡扫过去，看着那四人如何自相残杀直至一人不留……那一次，你可谓锋芒尽显。幽黑长巷里，火光在你指尖一瞬而逝，鲜明对比的，是鬼筑傀儡师惨白的面色。没有下雪的初冬因你寒意森冷，你抖落指尖灰烬，然后转身离去。

　　——死者为零，凶手为零。你最干净的一次出场，警囧察却一个个都青了脸。你在视频这头轻轻笑着说这回的赌注是宇文雅姬的性命……定时炸弹的分分秒秒都勾动着人的心弦，他精准判断你的心理战术，再毫无惧色的拆掉它平覆所有人的心跳。你站在天桥顺手甩落无数□□，红色纸张纷纷扬扬洒落下去，比那更红的是贪婪者的眼睛。慕容思炫和宇文雅姬相识多年配合太好成为你失败的根本原因。那次，是你唯一一次动怒，却也仅仅持续了一句话的长度而已。

　　——他第一次尝你的手艺。你是雍容温文的大厨，在荒郊野外的英国旅馆里工作，用血写下的书信引来神话律师和他的注意。你分给众人的热茶让人口舌生津，他却利用这一机会确信你不是真正的厨师。延续一百多年的仇杀终于在你手下画上完美句号，你挑衅看着侦探赌了一回自己的运气。天时地利人和你占了后两样足以保命，你大笑着驶着那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色跑车绝尘而去。

　　——你近距离的观察着你的犯罪成品。这回，你是不太成熟脑子也不灵光的小警囧察，对于他指派你的一切事情都吹胡子瞪眼不愿去办。演技太好叫人悚然不已。你深知隐藏一片树叶的最好方法是将其掩进森林里。案件落幕后他才揭开你的伪装，但你早将退路安排妥当。其实我一直很想问，在他没识破你的演技之前丢给你补充大脑能量的饮料竟是两瓶，问及原因则是“他比较笨”的时候，你有没有过想要吐血……？

　　——你第一次尝他的手艺。面条很香雾气够浓，浓到他直到最后才发现一切。你扮演着瘸腿的旅店老板，演技依然优秀同影帝却骗不过生灵的鼻子。那张照片犹如柔弱蝴蝶的翅翼，它卷起的飓风远不是人为能够估量，你冷静凝视你亲手创造的蝴蝶效应摧枯拉朽……树叶落上神秘黑衣人的肩膀，你抬手拂去。与此同时春泪岛的种子破芽而出，缺失倒置破碎错位，人心惶惶的孤岛上弑父的逆女对于他无情揭示的真相失去了相信的勇气。那一战，你不战而胜。

　　——你踏上游轮的那一刹那变成了私家侦探。你做事向来奉行言出必行知己知彼。然而在你眼里毫无价值的人你便松了手任凭不入流的凶手夺去其性命。幕后黑手的计划漏洞百出，你却选择袖手旁观任由漆黑蔓延上天蝎星号。水纹徐徐开去，你风流倜傥地笑着举杯应酬……峰回路转，你上一刻的调情对象指着你尖声叫着恶魔，因为你明知她自以为的杀父仇人是她的亲身父亲，却仍然诱惑她杀了他。临行之前，你怜悯地告诉她自己的名号，“活尸”二字掷地有声。

　　你依然，优雅若神祗。抬掌翻覆间，夺数人性命。
　　那条流淌的血河从你脚前缓缓淌过，你面色丝毫未变，自可以轻笑出声。鲜红同镜面般的河面上，映着你平静轻缓的笑容。清俊的眉眼上从未印下丝毫血痕，因为你从不亲自动手杀人。
　　你从来，从来都明白。
　　你的目标一直都是什么。

　　——司徒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