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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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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乔暮是怎么办到的,郁蓝只知道,第二天清晨,她刚一进教室,就发现乔暮坐在自己座位旁边那个已经空了很久的位置上。
不一会儿,班主任便为她解答了疑惑,“郁蓝啊,我让乔暮坐在你旁边。他是班长,成绩又很好,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尽管问他吧。”她自以为和蔼地笑着。
怎么,突然同情心泛滥了?郁蓝仍旧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直到她的笑容讪讪收敛为止。
谁坐在自己身边,郁蓝根本就不在意。她知道,乔暮的用意跟美秋是一样的,可是想要改变她,没那么容易。
但她的预感似乎出了点问题,几天来的近距离相处,乔暮并没有流露出一点儿想要诱导她讲话的意图,反倒是处处体贴照顾,让人无法抗拒他的好意。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下去,今天是明天的昨天,明天又是今天的明天,一样的循环,做一样的事,看一样的人,没有什么不一样。
“夏郁蓝,班主任叫你现在去一趟她的办公室。”傍晚一个人的教室,突然多了陌生的声音。郁蓝抬头向门边望去,原来是一个看来眼熟,但始终想不起名字的同学。不知为何,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加杂着窃喜和焦虑。
放下笔,郁蓝走出教室。
办公室的灯还大亮着,却没有一个人在,办公桌上散乱地铺着几堆试卷,像是被人翻动过一般。她走近拿起一张来看,发现那是期末考试的试卷。只是,那么重要的试卷,怎么会被随意地摆放在桌上?她不解。
“夏郁蓝,你在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班主任的声音,无比严厉。
她回头,看见班主任死死地盯住她手上的试卷。怎么了?她有点茫然。
“夏郁蓝,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好学生,除了自闭以外,成绩还是不错的,所以才让你来我的班里念书,没想到你竟然做得出偷试卷这种事情!”班主任冲过来推开她,仔细清点着桌上的试卷。
偷试卷?多么大的一个罪名啊,就这样被扣在头上了。郁蓝却反倒不觉得委屈,只是荒谬。她用得着吗?家里既没大人等着看她的成绩单,她又不需要光彩的成绩来撑门面炫耀些什么,何必呢?她勾起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还笑!犯了错不知道悔过,竟然还敢笑。”班主任回过头看到她的表情,更气不打一处来,“你把试卷藏哪儿去了?快点说!”每科的试卷都少了一份,一定是被藏好了。
淡漠地扫了她一眼,郁蓝敛下眼帘。这么说来,刚刚来叫她去办公室的同学,就是偷试卷的真凶喽。刚刚匆忙地一瞥,好像是隐隐看见他藏在身后那一卷白白的东西。当时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来,却一切都清楚了。
“我管你自不自闭,反正今天你都要给我说清楚!”不满她的态度,班主任的手指几乎戳到了她的鼻尖上。
“陈老师。”是乔暮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冷静沉稳,“出什么事情了?”他刚刚在篮球队练习,结束之后却发现这边很吵,便过来看看。
“乔暮,你来的正好。”她以为找到了同盟,“这个夏郁蓝,别看平时成绩那么好,竟然来偷试卷,被我当场抓住。现在又不知道把试卷藏到哪儿去了,问她又不肯说。”
“当场抓住了?找不到藏好的试卷?”乔暮略一沉吟,“既然她已经把试卷藏好了,那还回办公室干嘛?”
“也许……也许是因为她掉了什么东西在这里,怕被我发现。”班主任很显然没有意料到乔暮会反问她,支吾了半天才想出了一个理由。她皱着眉头,交待乔暮,“你先在这儿问问她,我要去打电话叫她家长来。”话毕便匆匆离去。
家长?先看你找不找得到吧。郁蓝翻了个白眼。
“郁蓝。”乔暮突然叫她的名字,“我问你问题,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他的语气很温和,似乎再郁卒的心情也能够被平复。
可是,他想问什么?是不是她偷的试卷?藏在哪里了?云云云云。也难怪吧,在这种时候,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她了。事实其实只是众人认定的结果,无关真相,也无关事实的主角是好人或者坏人。
“你知不知道是谁偷的试卷?”他百分之百相信郁蓝不会做这件事情,以她的个性,也不屑做这件事。而且她平时向来不主动踏足老师办公室,一定是有人叫她她才会来的。那么这个叫她来的人,不用说肯定是偷试卷的真凶了。
郁蓝没有料到他会先问这个问题,半晌才反应过来,她郑重地点点头。
“那就好。”乔暮的目光在办公室内搜索,却一无所获,“我们需要找到一个证据,来证明偷试卷的另有其人。”
说话间,校工大伯走了进来,“今天晚上怎么这间办公室那么热闹?学生来一个走一个的。你们也快点回家去吧,不然家里人会担心的。”大伯很热心,虽然有时候会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但总让人听着很窝心。
“大伯。”乔暮似乎想起来什么,“您说今天晚上还有学生来过这间办公室,那是什么时候?”整间办公室只有陈老师是班主任,今天有班主任例会,她才会留下的,其他的老师这时候早走光了,所以根本不会有别的班的同学来办公室找老师。那么说……
“大概就十几分钟前啊。对了,我看见他从办公室出来,就急匆匆地走到你们班教室去了。再后来,这个女生去办公室了。”那时候自己正在走廊前的花坛那里浇花,见那么晚还有人在,便留意了一下。
“那您记得那个人手上有拿着什么吗?”这个是关键。
“好像,是一卷白白的东西,大概是什么纸吧。”大伯努力回忆,“怎么了,有什么事吗?”他有点好奇。
宾果!乔暮望着郁蓝微笑,“没什么特别大的事,只是想请您等班主任来的时候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而已。”
“哦,好的。”大伯满口应允。
不一会儿,班主任回来了,一脸怒气,“夏郁蓝,你家长是怎么回事,我打了那么久电话,不是忙音就是秘书接的,说是没空。难怪你会做这种事了,原来是没人管你!”
郁蓝耸肩。干她什么事,老头子自己事多嘛。
“陈老师,您先听听校工大伯怎么说吧。”乔暮示意大伯解释。
听完他的话,陈老师狐疑地再三确认,却拗不过在场三人坚定的表情,最终相信了他们的话。
“那么……谁才是真凶呢?”她问道。
“郁蓝知道的,明天让她认人吧。”乔暮俨然一副夏郁蓝代言人的模样。
“那好,大家先回去吧,这件事明天再说。”班主任疲累地摆摆手。原来刚刚气了半天,怪了半天的却不是真凶,她的脑子一时还转不过弯来,只能待时间帮她适应这一切了。
“陈老师再见,校工大伯再见。”礼貌的告别,乔暮拉着郁蓝离开了办公室。
天已经全黑了,云密密的,乌沉沉地向地面压来。月亮爽了约,不知躲在哪个角落偷懒,反倒是星星若隐若现,想必是没有月亮争宠,才显得更耀眼吧。夜晚的校园小道,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虫儿悄悄地低鸣。黑暗的路上,郁蓝在前面默默地走着,乔暮则在后面静静地跟着。
司机大伯的车在学校外面等了很久,见到郁蓝时,却也没多问什么。也许他已经意识到,即使问得再多,也得不到回答的吧。
“回去好好休息吧。”等郁蓝坐进了车里,乔暮弯腰倚着车窗嘱咐她。
她仅是静静望着他的眼,那即使在黑暗中也是星亮的双眸,似乎,有一种关怀透过交汇的眼神传来,直达她的心中。
突然,她绽开了一抹真心的微笑,灿然如花。
谢谢帮助。
谢谢关怀。
谢谢一切的一切。
心底的声音,只有诚心才能听见。
他听见了吗?
*** *** ***
“听说昨天晚上夏郁蓝去偷试卷,后来被陈老师当场抓住了。”清晨,班里的气氛便不同寻常,同学们都在埋头窃窃私语。
“不是吧,她平时成绩不是挺好的嘛,干嘛去偷?”
“说不定她平时考试也都是做弊而得来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对啊对啊,她平时都不说话,古里古怪的,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是谁告诉你们夏郁蓝偷试卷的?”突然人群中插入一个突兀的声音,温和却隐含着怒气。昨晚的事,没有一个同学在场,又怎么会流传开去呢?
“是吉新啊,他刚刚跟我说的。”有人回答。
“吉新……”乔暮的视线转向坐在教室角落的他,突然提高了音量,“这种道听途说的消息你们怎么能信呢?其实昨天晚上偷试卷的根本不是夏郁蓝,而是另有其人,陈老师已经查出来了。”
那一瞬,他望见吉新的头倏然抬起,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好久才平复下去。
果然……
“我就说嘛,夏郁蓝那么自闭,怎么可能去偷试卷呢?”某人跳出来放马后炮。
“她并不是自闭,只是不想说话而已。”乔暮的语气很认真,仿佛这是千古亘久永恒不变的真理一般的坚定。
站在教室门口,郁蓝刚好听见了最后一句话,她不由怔了一怔。
是啊,她已经有多久没想起,自己是因为不想说话而不说话。众人都已经认定了她是自闭,而她也在大家的认定中迷失了本来的方向。
原来……还是有人懂的。
原来……还是有人明白的。
原来……
她嘴角微弯,不自主地微笑。
“郁蓝啊,进去认人吧。”班主任刚好也到了教室门口,见她在那儿站着,便拉她进去。
环顾四周,她毫不犹豫便锁定了目标,伸手指向吉新的方向——那个昨天晚上叫她去办公室的人。
“吉新,你给我出来!”班主任怒吼一声,她已经完全顾忌不到形象问题了。
之后,便再也不关谁的事了。一场风波,总算就这样过去,教室里也回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有些感觉无法平息,静静地在心底萌芽,宛如一朵含苞的小荷,只等待蜻蜓的经过。
*** *** ***
也许上学的那么多日子,那么多的等待,那么多的辛苦,也只是为了寒暑假几个月的休息。即使有许多作业,即使面临高考的压力,但只要知道有那么一天,可以好好的休养生息,调整心态,便也觉得有望了。
但放假对于郁蓝来说,却只是个无聊的开端。没有朋友,便只能整天待在空荡荡且没有人气的房子里发呆,偶尔看看天光,数数花园里墙边野花有几朵,仅此而已。下雨时聆听雨滴砸在窗户上的声响,端详它们落在池塘里时泛起的圈圈涟漪,这是难得的消遣。更多的时候,只是无趣,再无趣。
只是今年有些不一样,多了美秋,乔暮以及他们带来的一大群军团——阿大,小朵,咪咪,元宝,狗狗,□□……给大房子里带来了许多噪音——还有生气。
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自从和他们这一群人混熟了以后,每天晚上那长长的一夜,便特别地难熬,安静地吓人。于是她只能整夜整夜地开着电视,开着所有的灯,只有这样,才能安睡。
每星期总有那么一半时间,郁蓝总会被他们拉着出去逛街。有时候去超市,有时候去游乐场,有时候去商场……更多的时候,大家都没有特定的目标,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走,从这家店走进去,又从那家店走出来。也许一天下来什么东西也没买,两手空空却特别有满足感。夏日的阳光是猛烈灼热的,晒在皮肤上火辣辣地痛,但谁都不会抱怨会变黑或者变丑之类的问题,因为年轻就是最好的本钱。
清晨,鸟儿在屋外婉转地鸣叫,
“郁蓝快起床,今天我们去玩好玩的。”美秋的morning call又来了。郁蓝无奈地起身准备,因为通常二十分钟之后,他们便会齐集在她的家门口,催命似地按门铃了。
果然没多久,人就都到齐了,众人浩浩荡荡地出发,由着美秋带路。
本以为是什么新奇的地方,却又进了游乐场。大家都有点儿纳闷,这里不都来过好多回了,还有什么好玩的?但没人敢问,只静静地跟着走。
“当当当当——”美秋停在一个古怪的入口处前,兴奋地宣布,“到了,就是这里。”
入口处是一个拱形,古制凹凸的壁,像溶洞般钟乳嶙洵,深邃且望不到底。顶端挂着一个招牌,上面写着两个鬼魅的大字——寻途,鲜红地像是随时会滴血下来。
“奇怪,这是哪里?”招牌写了白写,都不懂这里是做什么的。
“这里啊——”美秋笑意盈盈,“我不告诉你们,进去就知道了。”她跑去售票处买来几张票,又跑回来。
“出发!”
厚重深色的幕布在背后放下,眼中满是不能承受的黑,在长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是小步小步地向未知的方向行进。
大约几分钟之后,终于可以看清了。那里是一条窄小的走廊,尽头是一堵墙,墙上有浅浅的荧光箭头,指向右边。耳边隐隐传来幽幽的叫声和时缓时急的风声。
“喂,这里是不是鬼屋啊?”黑暗中,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声音了。
“你真聪明。”美秋压低了声音,“别吵了,小心鬼从哪个角落跳出来吓你。”
“啊——”某个女生应景尖叫,是那种压抑在喉咙,却控制不住情绪的叫声。
郁蓝依旧沉默,但手却不由自主地紧紧抓着身边的人的手臂。她不知道身边是谁,但不论是谁,只要有个人在身边,也许就可以不那么紧张了。
他们渐渐走到了第一个转角,却发现那是个九十度的大转弯,美秋被大家推到了最前面,一个踉跄,便已经转了过去。
“嘿嘿,没事。就两个人偶坐在那里。”她傻傻的笑,然后走过去摸了摸人偶那戴着面具的脸,“软软的。”她下了结论。
一群人放心地转了过去,果然是人偶,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原来鬼屋就只是有几个人偶,音效吓人点,屋子黑了点嘛,没什么了不起的。”狗狗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道。
“叮铃铃——”突然电话铃在正前方响起,尖锐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特别刺耳。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从角落中闪出来接起电话。
“啊——快跑啊——”尖叫声此起彼伏,却唯独没有郁蓝的声音。她只是紧紧抓着身边的人,跟着向前跑去。不是不想叫,只是不论如何努力,如何惊慌都出不了声,很无力的感觉。
“我……我收回刚刚的话。”狗狗显得气踹吁吁,他正好跑在第一个,所以最直接受到刺激的就是他了。他放慢了脚步,企图挤进人堆里,却没有成功。
又一个转弯,前方豁然开朗,在大片的黑中,依稀望得见白影晃动。硬着头皮走去,发现那是个监狱,里面关着两个穿白袍的人——也许以他们现在的身份,更适合被称作鬼。
“放松点,反正他们都在监狱里,出不来的。”美秋大摇大摆地晃过去,却发现监狱门不知在何时洞开,一个白袍鬼挥舞着长长的水袖,漫步走了出来。
“啊——不要抓我啊——”又一波尖叫开始,除此之外便是零乱的脚步声。
好不容易从“监狱恶鬼”的手中逃脱,小朵的声音已经略带哭腔:“为什么走了那么长时间还没到出口啊,我要回家啦。”
“快到了,快到了。”美秋敷衍的回答她。来之前她只是听说过这里很恐怖,便想带着郁蓝来,看看能不能让她不自觉地开口。结果郁蓝的声音半句都没听到,自己反倒被吓得半死。现在这种情况,她哪儿还有心情理会别人的问题呢,能自保就算不错了。
长长的黑暗的走廊,隐隐有一束不知从何处透来的灯光,将众人的影子印在前方的墙上,显得特别高大,重重幢幢。
“看那里……”阿大指向墙,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影子,拖着水袖一晃一晃,像是要把所有影子都吞并般慢慢扩大。
“追上来了,快跑啊——”
他们顺着墙壁上的莹光箭头跑过路的尽头,终于看见了那远远的出口。
“好感动,终于快脱离苦海了。”
“对啊,出去之后我一定要买个大大的冰淇淋压压惊。”
“可是……会不会有个鬼偷偷埋伏在出口等我们啊?”有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响起,却立刻被众人愤怒的声音盖过。
“笨蛋,你在说什么啊?”
“想吓人啊?看我们出去怎么收拾你!”
“乌鸦嘴!”
……
压力之下,他只得委屈地噤声不语。
“哪里会有鬼嘛,真是瞎说。”美秋蹦蹦跳跳地在队伍前面走。毫无戒心的,却冷不丁从旁边窜出一个黑袍鬼来,张牙舞爪的。“不是吧,这都被你说中了!”她捂住头,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终于……安全了……”一时间无法适应门外的亮光,最后一个逃出来的元宝眯起眼,喘着气说道。
“对啊……好累……下次再也不要玩这种自虐的东西了。”美秋附和,然后突然想起什么,“这样说来……刚刚我摸的人偶……”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狗狗郑重地点着头。
“那个……我还以为不是真的呢。”她拍着额头,“不过我看那个人也被我吓傻了吧,他一定是没想到还有人敢摸的。”
“是啊,他哪会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吃鬼豆腐的。”□□促狭地挤着眼睛。
“你有本事就站在那儿不要动,看我不好好修理你一下!”一场惊险的鬼屋旅程就这样演变成了一个追逐的游戏。
松开一直紧抓着身边人不放的手,郁蓝扶着膝盖。手指的关节因为长时间的用力早已麻木了,她握拳,又松开,然后转头望向身边。
那是一双藏着温柔和关怀的眸,她只在一个人的身上看见过——乔暮。
视线转下,是他的手臂,上面清晰可见几道血痕,那一定是她指甲的杰作。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零乱的指印。
她皱起眉头,重新望回他的眸。为什么?这又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想试试,有痛憋在心里的感觉。”乔暮淡淡的回答。很奇怪,他只是一望郁蓝的眼,便能笃定她想说什么。
低下头,她无意识地抚着手腕,耳边一直回荡着乔暮的话——我只是想试试,有痛憋在心里的感觉。心里有许多细碎的感觉,很难形容,只知道那里面有痛、有苦、有酸,也有甜。
静静跟在众人后面,她在前,乔暮在后,渐渐已经跟前面的人拉开了一道马路的距离。她望了望四周,没有车,便放心地走过去。
刚一过马路,便听到身后的喇叭声。怎么回事?她转过头去,却看见一辆面包车正向乔暮急驰去,而他却低着头小步小步的走,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般。
眼看车子越来越接近,但乔暮却仍没走出那小小的范围,她失了方寸。
“乔暮——快点跑——”
那是谁的声音?她从来没听到过。
嗓子火辣辣地疼,像是用了许多劲。那不会是她自己的声音吧?她抚着唇,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乔暮早已回过神,跑到她面前,“刚刚……是你吗?”他也不怎么确定,但刚才依稀看见她那焦急的神情和仿佛正在嚅动的唇。
“我……我不知道。”话毕才发现,那正是她自己在说话。
“你开口了。”乔暮微笑,带着点鼓励,“很好听的声音。”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但语气却很稳。
郁蓝呆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谢谢。”她本能地回答,没有半点生疏感,仿佛已经说过千次万次一样。
走在前面的人仍在那儿聊着,远远的。她和乔暮在这端浅浅的笑。
“走吧。”他说。
“嗯。”她应着。
路的尽头是艳红的斜阳,而他们便在夕阳的余辉中走着,走着……
好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她想。
也许,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