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乱谈情》安古意

45、四十五

　　门外边仙鹤瞅了瞅茯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茯苓？上至天帝下至冥皇没有她打不通关节的那个女人？”即墨庭说：“兴许是呢。”
　　两人还没说完，就听周围有人小声说：“即墨庭！”即墨庭早已习惯这种状态，回头对仙鹤说：“当真留她在这里守灵怕是不好，那些日报晚报周报不知道会怎么写壶丘和她的关系，我去看着，你回去照顾邢师妹。”仙鹤说：“别，我去看着，你回去，你在这抛头露面的，估计又要引出一群疯子来。”即墨庭笑着说：“抛头露面？”这词用得他忍俊不禁，仙鹤说：“别笑！绷住！想想今天什么日子。”即墨庭淡然一笑，回了后堂。
　　恰巧姬婧妍和邢羽轩听说灵堂有事，都出来看，一个是为了看传说中的茯苓，一个是为了看壶丘即的遗体有没受损。即墨庭见邢羽轩身体并不很好，便说：“壶丘没事，你大可不去了。”
　　邢羽轩说：“我自己看看才知道。”姬婧妍一副很无奈的表情，显然是劝过她了，也只好搀着邢羽轩往灵堂去。
　　因为有福满坐镇，此时已经恢复秩序，那些大小媒体的狗仔队们四处分布，刚刚想去围截即墨庭的，但是没站到地利之便，即墨庭已经转去了后堂，后堂把守又很严密，没能进去得到。
　　仙鹤和茯苓各站一面，还有旷源的众多弟子也在灵堂。邢羽轩过去不动声色，先看了壶丘即，并没什么损伤，但她心里依旧觉得哀痛，咬咬嘴唇和仙鹤站到一旁。
　　此时茯苓看了她一眼，说：“你就是邢羽轩？”邢羽轩本来不想与人说话，就听茯苓语气不好也不想跟她说什么，反倒姬婧妍心疼起好姐妹，反问一句：“你就是茯苓？”茯苓见邢羽轩不答话，也就不理会姬婧妍。
　　仙鹤倒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且他也觉得茯苓在这里为壶丘即守着并不好，找茬想让茯苓离开，就问茯苓：“她是邢羽轩，你想怎么着？”茯苓冷笑一声，也不说话。
　　仙鹤的挑衅就像一拳打到海绵上，一点用都没起到，因为茯苓不接招，他再三挑起事端也就不占理了，便在那里盘算怎么才能一招致命。
　　渐渐夜幕降临，这一天各种晚报上刊浮沂三子之首壶丘即遗体被发现，标题夺人眼目“天妒英才浮沂之首命陨人殉坑”、“政治？阴谋？风口浪尖上的壶丘即”、“人殉坑的蜕变——神殉坑”、“广法天君痛失爱徒，旷源仙府前途未知”、“仙界默哀日，记一位明日之星的陨落”、“华美背后的肮脏，天骄和交际花不为人知的故事”、“茯苓一怒为壶丘”、“浮沂三子关系破裂？！”……
　　各种切入点，各种下笔如有神，整个仙界拿着这些谈资热闹了好久。
　　到上灯时节，茯苓依旧坐在那里，宛若她是壶丘即的未亡人，坐在那里天经地义。邢羽轩虽然悲伤，好在她身体不错，上午晕了一些时候，此时也清醒了不少，本来她不想争论什么，但是茯苓如此淡定地扎在这里，所以她暗知自己也不能离开，于是也打那坐着，有人来时取香取蜡，做些不逾矩的事情。
　　到了半夜人已经很少，姬婧妍、仙鹤都还要陪她，即墨庭过来说：“你们俩都很累了，这时也用不了多少人，你们陪着也无益，和邢师妹一块休息去吧。”邢羽轩嘴一倔，看了看茯苓，表示不愿意走，即墨庭说：“现在那些报纸把壶丘的感情生活已经写得很混乱了，你再添一笔，叫他再受一次攻击？”邢羽轩听了这才离开。
　　这里便只剩了茯苓和即墨庭，即墨庭上了一炷香，说：“壶丘，可记得当年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你我都是那场大赛的选手，在比赛前一天赶到河里抓鱼，与河妖大战一场，两人受了伤，拖着河妖到大赛会场，广法天君和我师父清微老祖很是生气，罚我们到洛克山抄经，我们百个不愿意到那里，发现已经有另一个人在那里抄着了，就是苍思月。”
　　“到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与魔界四大玄主又是一场大战，期间已经百十年，虽说有同生共死之谊，无奈你先去，我尚偷生，实在有愧，我唯有照顾好邢师妹，免你身后留下许多担心。”
　　“我素知你对身边之人好尽礼仪，不常让人难堪，但也界限明确，不让人误会，是以有些事情我代你施行，也尽量以你的考虑来办，如我有违你的意，你也看着，正好阻止我。”
　　说完茯苓已经起身：“我知道你们浮沂三子关系非浅，然而我欣赏壶丘即，有我自己的行事方式，我在这里看着他，直到他下葬，你赶不走我。”即墨庭说：“你也是为他好，我何必赶你走。”
　　说完也出去了。这灵堂便只剩下了茯苓。茯苓看着他出去，门外的仙童们也熬不住打起了瞌睡，她走到壶丘即身边，伸手摸了一下脖子，确实没有温度没有脉搏，可这只能说明他魂魄离体，并不能说明他真的遭劫了，目前看来壶丘即遇难不过几天，如果魂魄回来还可能复活的，除非找到他的命门，并且封上，让他灵魂回不来，再把魂魄打散，那还差不多。
　　茯苓再到门外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看到，方回到屋中检查尸体，还好壶丘即的命门比较明显，就在右腋有一个标志，她摁了一下，将真气灌入，尸体便起了变化，明显红润起来，她确定这就是命门，从香囊里取了一片莞香，这草虽然寻常，但是有这种功效的叶子却不多，其来历复杂，先不赘述，只知道这片叶子贴在命门上，一旦叶子化入体内，就算七天之内魂魄回来也进不了身体。
　　茯苓贴上叶子，再用内力一催，叶子便进入尸体，她理好衣服，像先前一样坐在旁边。天快亮时邢羽轩来了，她看了邢羽轩一眼，说：“你可睡得安稳。”邢羽轩也看了她一眼，说：“你睡不安稳么？做亏心事了？”茯苓冷哼一声，说：“你们都不愿我留下，我也就理解理解你们心情，我走了，后来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别让人把尸体抢了去。”
　　邢羽轩说：“谢谢。”茯苓冷冷道：“不客气。”说完扭着婀娜多姿的身材走了。

　　“听说壶丘即死啦！羽轩肯定哭死了，我要去看看她。”晏灵曲在洞子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苍思月没理她，晏灵曲要幻渡出去，谁知洞口被封印了，也出不去，想来想去，要走的话只能走水路。
　　反正苍思月也没理她，她就打算跳到水里去了，已经跃起那一瞬间忽然一股力把她牵到地上坐起，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苍思月，她看了苍思月一眼，说：“我又没给你添乱，只想做自己的事，你干嘛拦我？”苍思月说：“你从水里出去要不就被冥幻上仙逮住，要不就淹死在水里，你如果觉得两种结果都无所谓，那你就跳。”
　　晏灵曲说：“我知道，可我不是没办法吗？你帮帮我嘛！”说着就挨过去，扯苍思月的袖子，一边扯一边说：“月哥哥~苍哥哥~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看在段雨溦姑娘的面子上，帮帮我行不行？何况壶丘即是你的朋友，难道他死了你一点都不伤心吗？你不想见他最后一面吗？”
　　苍思月走到天窗边上，一片落花飘到手心，他看了看，说：“我还有更要紧的事，顾不上他的生死，你也是。”晏灵曲没想到苍思月如此薄情，说：“人家还说你们浮沂三子是好朋友！好朋友是你们这样的吗？！连生死也不管，我真没觉得你和他好在哪里。”苍思月淡然说：“你不是早就该知道么，我和即墨庭动手的时候你也在旁边。”
　　晏灵曲说：“活该你没朋友！你永远也不知道朋友是什么，有朋友的感觉多么好！”苍思月看了她一眼，说：“你不是要跳水吗？时间到了，我们走吧。”接着就拎着晏灵曲的衣服往水边走，晏灵曲挣扎说：“哎哎！我这时不去了行不行！”
　　“不”字刚出口，就怯怯地看了苍思月一眼，见他没什么特别的眼神，才放下心，这一路过去自然也是折磨不少，还好她水性见长，过去之后也没有像上次一样泡得半死不活的。这次他们就在荷花的叶子下面躲着，等待亭子里的动静，一开始亭子里很静，路上到有人来往，过了一会有人来了，听着忙忙碌碌的，像是要接待来宾，一会又安静了，再过了一会，有人过来。
　　听见人声渐渐近了。
　　“此次是地玄主与水玄主前来，四方坛坛主呢？”冥幻上仙的声音。
　　“他有事来不了。”乐籁的声音。
　　“我已经确定壶丘即魂魄离体了，现在他的命门被我封住，就算找到魂魄也回不去，他们修炼不仅修灵，还要修体，这具尸体占他修为的一半，就算他魂魄附在别的身体上，对我们来说威胁也小了很多，所以现在大可不必再担心他了。”这个女人的声音很陌生，但是晏灵曲听过。
　　“神兵大会那边我已经拿到了兵器名单，你们看看。”
　　纸张打开的声音。
　　“果然有劈匾刀。”乐籁说。
　　“还有赤链环。”女人的声音。
　　“这个，是我们人的名单和画像，到时要请各位对我们的人手下留情。”冥幻上仙的声音。
　　“放心。您要的炼丹原料我们也准备好了，这些天因天气的缘故数量不多，下次再给您补些来。”乐籁的声音。
　　然后说的就是一些闲话，没说多久，双方就散了，等到人都走完，两人才又潜回水里，回到山洞。
　　晏灵曲换好衣服，忽然灵光乍现，说：“我明白啦！太上老君故意把你关到这里，你去偷听消息也是早有预谋，对不对？”
　　苍思月没说话，晏灵曲再想了想，越来越不对：“不对不对！感觉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你先是为了段雨溦到处杀人，然后就被关起来，关起来你又不哭不闹，早就知道这里有条暗河通到冥幻上仙那里，也早就知道冥幻上仙有鬼，所以暗中观察他。而你每天都到天窗接一片花瓣，接了之后要么没事，要么就立即知道有事，那花瓣是给你传递信息的。”
　　“啊！你是暗中传递消息的人。那么你的消息传哪去，花瓣上又是谁在给你传消息，你们有阴谋！”晏灵曲发现自己撞破了一个惊天大阴谋，顿时觉得小命难保，心里一颤一颤的，问苍思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苍思月没有理她，晏灵曲又想到，类似的冥想苍思月每天必有一次，原来她以为是修行，现在想来也很可疑啊！说不定就是在传递消息啊！
　　与此同时大家还记得黄药水仙山背后的山洞么？姬婧妍对即墨庭说：“哎，羽轩的性格挺强的，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真不好受，我都快憋不住了。”即墨庭将一把长柄大刀放进匣子，说：“再忍一忍，她会知道真相的。目前的情况都在我们意料之中，壶丘行事也更加方便，不能在此时多生枝节，你是明白人，这点道理我不用多说。”
　　姬婧妍叹了一口气说：“我明白。你们三人真是厉害，操控着仙魔两道这么大一件事，而我有幸见证了，等事情一了，我铁定给你们写好多头版头条。”即墨庭笑了笑，说：“这边丧礼要尽快处理，我们好全力投入神兵大会，你多费心照顾邢师妹，不要让她为了调查壶丘的死因单独行事。”
　　停灵五天，离他魂魄离体已经七天，魂魄不能回来了，便准备下葬，墓址选在旷源深处一块宝穴，下葬之后邢羽轩又在墓边守了几天，姬婧妍陪着，前头邢羽轩一直不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后来终于她问姬婧妍：“壶丘即的法力那么高，为什么会死在那里？连我和仙鹤都活下来了，他为什么会死在那里？”
　　姬婧妍说：“其实也不一定是死，他或许是灵魂出窍，有别的事情。”邢羽轩说：“我们找个关天子的时候他被墓中阵法困过，灵魂离体，他知道魂魄离体的厉害，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用，就算用了也要保证自己回得来，这么简单的事我都知道，他会不知道？”
　　姬婧妍想了想，说：“如果你非要我说，你就不许伤心。”邢羽轩一听这话有戏，便说：“我不伤心，你说。”姬婧妍说：“设计人殉坑那人因为操纵天道，害人太多被关在一重天大狱里，我去采访过他，知道关于这个墓的一些事情。墓中有一套机关专门围困如同我们这种修行者，但是因为太过复杂，而且修行者本身又趋于仙道，围困或者杀害都是罪大恶极，这套机关的局限性很大，只能在月圆之夜才能开启，一旦被困，必然摧毁三魂七魄，你们活着出来了，因为你们进去的那天是十七。”
　　这话真是让邢羽轩一点希望都没有了，顿时不再说话，只“哦”了一声，事后证明，果然要多读书啊，不然人家怎么瞎掰你就怎么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