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朱]Doctor&Boss》Maryanna

18、5

　　“我至少還要四小時才能回來，你先讓赭杉軍去查那個包裹的寄送人。嗯……9876665721，沒錯，就是這個寄送號。什麽？給我開假單？大局長你麥搞我好麼？我這是在執行公務！算正當工時，開什麽假單啊？OK，我這裡儘快，你們也想辦法把楓岫找出來要緊。好，就這樣。”

　　紫荊衣掛掉電話，通宵工作讓他的太陽穴隱隱作痛。其實通宵工作倒沒什麼，他早就習慣了。只是他從沒試過實驗室里只有他一個人，大小事都要自己包辦，想找個打下手的人都沒有，害他一個人當三個用，格外疲憊。

　　實驗室的門被從外面打開了，門框上靠著一個身影，姿態閒適而瀟灑。看著那個人影，疲累不堪的紫荊衣頓時恨的牙癢癢的。

　　“死老妖，你終於良心發現要來幫手了么？”

　　金子陵的微笑如春風和煦，“我一個開私人買賣的，怎麼敢碰公家活呢。”

　　紫荊衣發現自己牙都快被咬碎了，“不幫忙你進來幹嗎？故意礙眼惹我爆肝么？”

　　“我只是來說一聲，絕鳴子做了早飯，你要不要出來喝杯咖啡吃點東西。重整一下精神，接下來的工作才好事半功倍啊。”

　　“你如果肯幫忙我早就事半功倍了。”

　　金子陵像是看不見他惡狠狠的表情，一派輕鬆的問，“你要吃早飯么？”

　　“吃！”反應正在進行中，不出去吃飯眼下也只能在實驗室乾等，幹嘛不對自己好一點？

　　“喝什麽？”絕鳴子把金子陵的那份早餐擺放好，向坐在對面的紫荊衣發問。

　　紫荊衣揉了揉太陽穴，“Triple Espresso.”

　　絕鳴子面無表情回絕道，“我們這裡只有Double，你那種破壞性的喝法恕難從命。”

　　“你多放一份咖啡粉有什麽關係？”紫荊衣大囧，警局樓下的小咖啡店還能這麼干呢，自家喝咖啡不是更自由么？

　　絕鳴子態度很堅決的搖頭，“抱歉，不行。你如果堅持，就讓金子陵點頭，你要的東西不符合他的美學。”

　　紫荊衣聽到這裡暗暗覺得不妙，果然見到對面的金子陵放下了他的Latte看了過來，“荊衣啊……”

　　“老師饒命……”紫荊衣終於想起來自己這個導師的脾性了，針對不符合他美學的東西，他會給你徹底來一次美的教育。於是雖然心有不甘，但通宵一晚上的神經實在經不起金子陵折騰，果斷從稱呼上就開始服軟起來，“老師給我Double就好，我很喜歡Double，Double Espresso最美了真的！”

　　金子陵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重新端起了他的咖啡杯，紫荊衣長舒了一口氣在心裡謝天謝地。不過，老妖今天那麼容易就放過自己，此等仁慈怎麼莫名讓人背後發毛呢？

　　“你還要多久出結果？”

　　“加緊一點，大概四個小時够了。”

　　金子陵表情沒變，不過他接下來這句話口氣略顯一絲嚴肅，“東西寄到我這裡，他又出狀況了？”

　　紫荊衣聽他這口氣，於是也肅正了幾分，“目前下落不明。”

　　“從實習開始就沒讓人省心過……”

　　紫荊衣和楓岫是同一屆畢業，出了校門之後就跟金子陵做的實習，而金子陵帶完他倆之後就辭職不幹了。一共就這麼倆學生，感情上多少有些不同。紫荊衣這時看他態度上鬆動了一些，於是嘗試著勸說。

　　“老師，你要是幫我……兩小時內一定能完成，你看？”

　　金子陵慢慢的把蛋捲切成塊，最後說了句，“下不為例。”

　　而後他看看紫荊衣又說，“講真的，帶出那麼好的學生卻不能放在身邊太可惜，小紫啊，真心不考慮跟我？老師我可是很想要你啊。”

　　紫荊衣這張嘴，也就在金子陵面前占不到什麽便宜，“這話你跟柚子也沒少說吧？”

　　“你們兩個都是我帶出來的，我自然都很想要。”說完他笑的略有些惡趣，“何況你們要是跟我走，到時候老屈非急哭了不可，一定非常有意思。”

　　這隻壞心的老狐狸呦，紫荊衣默默的喝咖啡，假裝沒看到金子陵臉上邪惡的笑容。

　　週一早上八點四十分，赭杉軍從蒼那裡得到紫荊衣帶來的口訊，只帶了天草就出門趕往九區二十三號路拐角的那家郵局。在一小時二十分鐘之後，也就是十點，赭杉軍得到了寄件人的信息。

　　然後赭杉軍打了一個電話，並且帶著天草就在郵局邊上的小咖啡館里撿了個僻靜角落坐下。天草看他一臉嚴肅的工作模式，雖然好奇究竟要等誰，最終還是沒問，只安靜的點了杯飲料喝著。

　　早上的咖啡館沒什麽人，二十三號路本來就有些偏，所以當一刻鐘左右之後，門口進來一個戴著大墨鏡，帽檐壓低的女人時，天草斷定這就是他們要等的人。

　　那女人往店裡張望了一下，見到角落里的他們，果然徑直走了過來。

　　女人在他們對面坐下，在天草好奇的目光下摘掉墨鏡，立時引來天草一聲變調的驚呼，沒想到會是她。

　　赭杉軍之前就得到了寄件人的信息，自然沒什麽驚訝，只是平靜的對來人點頭致意，“君隊長，我猜你知道我想問什麽。”

　　君曼睩點點頭，“你想問那個包裹。”

　　“沒錯，所以……你能提供給我什麽？”

　　“說實話，我知道的並不多。”君曼睩笑了笑，多少有些無奈的樣子，“包裹在兩年前楓隊就交給我了，只是讓我放著，並沒有多說什麽。至於包裹里有什麽，我也完全不知道，因為我從沒打開過。其實……兩年多了，我都快忘了有這件事。直到上週五下午，楓隊給我打電話說起，我才想起來。”

　　“他打電話的時間，還有他當時說了什麽，能提供么？”

　　“可以。”君曼睩稍微回憶了一下當天的情況，然後說，“是週五下午五點半左右，楓隊突然給我打電話，他讓我在第二天……也就是週六的早晨八點，給他去一個電話。如果他接了，就什麽也不用多問，讓事情過去。但如果他沒接，就讓我立刻把那個包裹寄給金子陵。”

　　赭杉軍想了想，然後又問，“他當時語氣如何？”

　　“很平靜，和平時沒什麽兩樣。”

　　“那麼……有什麽讓你特別注意的地方么？”

　　“赭隊，週六我沒找到他之後，我很認真的考慮過好多遍……真的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如果我知道什麽，早就告訴羅總和你們了。”

　　赭杉軍點了點頭，最後問她，“你們局裡情況還好吧？”

　　“還好，一切穩定。”說完君曼睩突然想起什麽的補充道，“哦，我們局……唯一要說還有什麽事的話，今天反黑組大隊長劍之初請了病假。不過，可能是昨天被羅總灌的太厲害吧，初隊其實不太能喝的。”

　　“那好，有什麽事再聯絡，你快點回去吧。我猜碎島的人肯定在盯著九局，你離開太久被察覺不好。”

　　“嗯，好，一切拜託你們三局了。”

　　“放心吧。”

　　赭杉軍告別君曼睩給蒼去電話彙報的時候，三局裡，法醫室內幽溟正忐忑不安的盯著朱武手上的報告書。

　　朱武花了十分鐘看幽溟給什島廣誅做的驗屍報告，這十分鐘里幽溟的心就一直懸著，緊張的像是隨時會昏過去一樣。

　　朱武豎著報告打了分簽了名，幽溟看不見，越發焦急，眨眼額頭掛滿了汗珠。

　　報告書隨後被放在了桌上，幽溟用眼角拼命瞥，然後“唰”一下，他眼睛睜的大大的，眼裡映入的除了導師評定欄那裡寫著的大大的A就什麽都不剩了。

　　朱武伸手在石化般的幽溟眼前晃了晃，心想這娃怎麼這點兒出息，一個A而已，就搞的跟范進中舉一樣……要真這麼壞掉了，他得怎麼跟冥嬢去解釋？

　　“回魂，再不回魂改成F啊。”

　　幽溟立刻靈魂歸竅，“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拿到A啦！老師，我拿到A啦，是A是A是A呀！我要告訴大哥，我要告訴二哥，我還要告訴冥嬢……我拿到A啦！老師，真的是A，你看你看，真的是A吶！”

　　這個“活寶貝”呦，朱武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嗯，我看見了，我知道是A。”

　　他打的分他不知道像話么？

　　“這是我第一次拿A呢！”

　　“好好保持。”

　　“嗯，我一定會加油努力的！”

　　“好乖，好乖。”他都開始後悔打這個A了，朱武搖搖頭，抽起兩張表格遞給幽溟，“給，今天有兩具無名屍要處理掉，你去負責。”

　　“是，保證完成任務！”

　　幽溟差不多是兔子似的一蹦三跳出去的，朱武作為導師的心情除了這熊孩子愁死人了就是愁死人了這熊孩子。

　　把文件歸檔，想了想手頭好像沒別的事可幹，不然把幽溟這季度的評定寫了，順便制定下季度的教學報告吧，正好過兩天跟自己的季度報告一起發給凈琉璃。朱武這麼想著，就打開電腦去找文檔，結果還沒等他開機完畢，門上傳來的敲門聲就打亂了他接下來的計劃。

　　抬起頭，是四小時沒見的某人。

　　“局長有事？”

　　“沒事。”

　　“你讓我接什麽好？”

　　“去餐廳吃午飯吧。”

　　看了眼桌上的電子鐘，“早上十點半，吃午飯？”

　　“你眼下反正跟我一樣沒事可幹，慢慢吃，不著急。”

　　這明擺著不是真爲了吃飯，蒼大約是掌握的碎片缺了一點，需要他這個資歷久一點的人去補足了。爲了公務配合一下也沒關係，所以朱武很乾脆的跟蒼去餐廳了。

　　買了兩個B餐，面對面坐定，並沒有食慾的朱武雙手抱胸直接發話。

　　“說吧，哪兒讓你停住了？”

　　“這個案子里，楓岫主人的做法，我暫時難以理解。”

　　“哦？哪部分？”

　　“現在看來，他手上有對方致命的把柄，但是他不直接用……而是通過君曼睩，在確認自己身陷險境之後，才放出這個把柄。這做法太迂迴，我難以理解。”

　　“嗯。”朱武抿了下嘴唇，“你剛回苦境不久，對自己局裡很多人都還不夠瞭解，更不要提其他局的人。他的做法是很迂迴，你看不懂很正常，因為在你看來……這種迂迴顯得很愚蠢。不過對我們么，雖然不贊同他的行為，但卻能理解。以楓岫的性格，如果不搞的這麼迂迴，倒反而不像他了。借用紫荊衣的一句話，這貨生來就是讓人不省心的。”

　　“所以這種迂迴的做法，來自于楓岫本身的性格缺陷？”

　　“沒錯。尚風悅曾經說過，楓岫這個人，心裡明知道對方意圖不軌，但在交際的過程中，人家對他好一點，多釋出一點善意的話。即使他理智上知道對方是有所圖不可信的，可情感上他會忍不住去接受和信任。也就造成了……他總在等別人翻臉，但實際卻又渺茫的期待著對方會幡然醒悟，永遠都別走到那一步。”

　　蒼笑了一下，“看來尚隊真的挺八卦，沒事還跟你們剖析隔壁局隊長性格。”

　　“倒不是他想八卦，這不是當初正好遇上凱旋侯背後捅刀子那件事么，尚風悅就說楓岫就這死樣子，就他那個性格，背後挨刀子也該他的。”

　　“說起這件事。”蒼笑容里有些神秘，“我之前查了楓岫的資料，凱旋侯當年那件事，內部調查科上沒有留記錄，這很有意思。”

　　“當時柚子也挺慘的，半條小命搭進去躺醫院裡，那邊內部調查科又開始動作，眼看工作都保不住，還可能因為瀆職要上庭受審。”

　　“所以我才說嘛，沒有留記錄很有意思。”

　　“羅喉是真硬角色，他死扛著把楓岫保下來了。”

　　蒼只是笑，“光羅喉顯然是不夠的。”

　　“金子陵給素還真發話了，他們是老交情，面子總要給。”

　　“金子陵……”蒼沉吟片刻，“楓岫將包裹寄給他那個金子陵？”

　　“嗯，金子陵是柚子和紫三的導師，苦境警隊的導師個頂個的護犢子，金子陵總不能眼睜睜看他衰。”

　　朱武說到這裡自嘲的笑笑，日後幽溟出師，他指不定要收拾多少爛攤子。

　　“嗯，這樣說下來，我就能理順了，現在……只等小紫那裡的結果了。”蒼慢條斯理的把蛋花湯上的蔥花挑掉扔在一邊，“案子相關沒什麽要問了，難得……我也八卦一下吧。”

　　朱武好笑的看著他，“你？八卦什麽？”

　　“既然當年凱旋侯背後這溫柔一刀把楓岫害那麼慘，現在他們怎麼又能過到一起？”

　　“前兩年咒世主大病一場，暫時把火宅家業都交給了長子凝淵，沒想到魔凝淵那麼會敗，短短一陣子幾乎把火宅敗沒了。咒世主病愈之後雖然穩定了局面，但火宅式微是肯定的，十年內是休想再掀起風浪了。這樣一來，兩邊矛盾少了……哎呀，其實具體的我哪兒知道，尚風悅知情也沒多說，只講他們是真愛，沒辦法。”

　　“哦，真愛……”蒼接下來這句與其說猜測不如講斷言，“凱旋侯理虧，如今大約事事順應楓岫。”

　　“是啊，他對著柚子連句大聲話都難得見。不過今次的事結束之後，大概可以破天荒看一下櫻花吼柚子……甚至更激烈的手段。”

　　聊到此，突然朱武的手機響了，蒼瞥了一眼看見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是“無人小美人”，於是眼神里含了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朱武是故意給他看的，於是滿不在乎的接起來，十分親昵甜膩的喊，“無人啊~”

　　對面簫中劍倒是被他嚇一跳，“呃……是，是我。”

　　“情況如何？”

　　“找到了。”

　　那麼快？朱武不禁吃了一驚，不過轉念一想倒也不用太訝異，莫長鋏那邊的人脈十分廣闊，而且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他曾讓伏嬰師試著查過，都不能全然掌握。簫中劍如果用了那邊的關係網，幾小時內就找到囚禁楓岫的地方也並非不可能。

　　“確保他的安全，有任何變化隨時聯絡。”

　　“好。”

　　朱武放下電話，對蒼說，“只等紫荊衣了。”

　　蒼安靜的點了下頭 ，然後繼續低頭挑走飯菜里的蔥花。

　　朱武於是嘲諷了一句，“你什麽時候能不挑食？不就是蔥花麼。”

　　“等你肯吃胡蘿蔔的那天。”蒼是這麼回答的。

　　一時無言。

　　老八區最大的租賃貨倉區，一百七十七號倉柜里，一道人影走近了被綁住的人。

　　被取下蒙在眼上的黑布，突然襲來的光線讓楓岫不適的閉上了眼。過了一會兒，他看清的面前的人，楓岫的眼神很平靜，裏面看不見一絲驚慌或者訝異。

　　來人蹲下身，將楓岫口中塞著的棉布取走。

　　橘色的唇勾起笑意，他說，“我知道，你一定會來。”